第 51 章 犒劳

作品:《错认未婚夫以后

    刀具与方正的冰块已经备好,赵恪不必求证也知他并非在开玩笑只得退开长椅,拖着沉重的步伐过去。


    途径虞茉时听她极轻地嘀咕一句:“他能行吗,不好吃的话我可是会不开心的。”


    “唔。”赵浔沉吟几息温声安慰道,“若是他笨手笨脚,我重新给你做。”


    “好吧。”


    语气似是极不情愿。


    赵恪眼中闪过一丝嘲讽,心道区区刨冰能难倒谁。


    “算了。”赵浔忽而起身,颇不放心地将人叫住,“还是我来罢。”


    “……”


    却也是从虞茉口中套话的机会。


    赵恪用余光目送他消失在拐角,坐了回去,也不避讳满堂东宫侍从,笑着问:“你可知道他是什么人?”


    虞茉被辣得舌尖发麻,话也说不利索含糊答道:“地球人。”


    “什么?”赵恪怔在那里。


    内侍及时添上牛乳,缓解她口中热意待劲儿缓了过去,虞茉抬眸:“郑公子贵庚?”


    问话之人反倒成了被问话的。


    赵恪心头涌起一阵烦闷,咬牙切齿地答:“十八。”


    “哦。”


    等了等不见下文赵恪带着狐疑反问:“莫姑娘芳龄几何?”


    虞茉:“十六。”


    她实则打了“将旁人的话说了让旁人无话可说”的主意,免得赵恪铆足了劲儿来挑拨离间,于是又闲闲地问:“你在学宫时也不常逃学么?”


    赵恪警惕地蹙了蹙眉:“这是什么话。”


    “看来是不常逃学了。”虞茉兀自总结,带了几分真心感叹


    “如此说来莫姑娘经常逃学?”


    她摇摇头专心致志地喝起排骨汤。


    大堂之中共有二十余人少了她的话音却静得连针落在地上也能听见。


    赵恪捉摸不透虞茉这是何意问一句断一句没头没尾亦不痛不痒。但见她夹起一片油汪汪的牛肉不忘匀神叮嘱内侍莫要告状俨然将一桌之隔的自己忘得干净。


    遂忍不住顺着早已过了时限的话题继续道:“听莫姑娘语中尽是艳羡为何不逃学?”


    谁知她惊诧地扫来一眼:“这还用问吗自是因为我不敢。”


    一人逃课扣除的纪律分数却由全班承担虞茉可没这个胆子。


    赵恪噎了噎唇线紧紧绷直不愿再同她搭话干脆冷着脸起身去往后厨


    。


    刨碎的冰丝呈云雾白轻飘飘落入碗中仿佛是天青色捧起了一团烟霭赏心悦目。一旁有膳夫将果肉碾碎成泥均匀地铺在上头而后浇少许蜂蜜。


    不得不提在炎炎暑日里这一碗着实比外头的满桌菜肴要来得清爽可口。


    赵浔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匕首着内侍将两碗沙冰与一壶果茶端入食盒侧目:“有事?”


    “没有……”赵恪仓惶收回眼状似漫不经心道“今日才知原来九弟竟倾心于此种女子。”


    “嗯。”


    “孟姑娘比她究竟输在何处难不成是性子不够活泼?还是容貌不抵她明艳。”


    乍听闻“孟姑娘”三字赵浔露出迷茫之色。


    但他记忆超群很快翻找出对应的脸愈发不解道:“与我何干。”


    赵恪微微咋舌语中满是不赞许:“你究竟懂不懂得怜香惜玉。”


    而赵浔投来“有病就治”的眼神拂袖离开。


    其实许久之前兄弟二人虽不亲近也不至于形同水火。


    可惜圣上独独偏爱太子在他面前高不可攀的君王如同民间最是寻常的父亲。


    余下的儿女虽说吃穿用度俱是不愁身份亦尊贵却与“父亲”隔着一层朦朦胧胧的纱。


    幼时的赵恪以为是九弟天资聪颖才得此偏爱遂努力效仿。但随着年岁渐长发觉一切不过是徒劳竟累积成难以消解的怨恨。


    恨赵浔有位颇得圣心的母亲


    恨他面对自己的刁难时眸中总是平静无波。


    “叮——”


    筷箸敲击碗沿发出清脆声响。


    赵恪回神迎上虞茉略带薄怒的眼。


    她一忍再忍将“不爱吃别吃”咽下皮笑肉不笑地道:“若是没有胃口郑公子可以先行回去收拾行囊。”


    语中的森然之意快要溢了出来。


    “……”


    有如此凶悍的弟媳令赵恪一时不知该幸灾乐祸还是忧心被殃及。不禁悄然睇向赵浔用眼神询问:你不管管?


    赵浔挑眉:你若是敢尽管自行反驳。


    钱柜旁分食沙冰的庆言与庆姜相视一笑心道七皇子从前便不常从殿下手中讨到好处如今多了天不怕地不怕的虞娘子看来不必担心途中会出什么岔子了。


    不论如何赵恪收敛了神情审视的目光在黏黏糊糊的二人之间徘徊愈发觉得孟璋兮毫无胜算。


    宫婢连


    忙跟上趁时间富裕赶回下榻的客栈吩咐膳夫另备些爽口吃食。


    等云层遮住烈阳一行人方不紧不慢地启程。


    舆内虽宽敞但赵恪不似乐雁、赵凌是可以相交的好友虞茉心安理得地霸占了软塌


    一帘之隔他面不改色道:“挤不下。”


    宽敞得能容几人在其中合力宰一头牛竟说挤不下。


    赵恪疑心自己耳朵聋了却见九弟暗示性地看向几步之外紧紧跟随的娇美宫婢忆起他一贯不喜生人近身忍了忍回去自己的马车。——


    饱餐一顿后虞茉昏昏欲睡尤其马车摇晃愈发的催眠。她侧卧着几乎将脸贴上冰鉴懒洋洋地道:“你今日怎么怪怪的。”


    总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赵浔正把玩着她的指尖闻言顺势问起:“倘若你我之间并无婚约我也并非江辰你可还会倾心于我?”


    她微微掀开眼帘目露探究却见赵浔眸中隐含期待不由得猜测会否是七皇子的出现令他觉得处处受制……


    可在席间七皇子才是落于下风的一个。


    虞茉百思不得其解但能确定的是受“梦境”影响她极是感念江夫人与温母的情谊。若将他们捧在手心的宝贝儿子带歪岂非恩将仇报。


    遂又阖眼:“世间哪有这么多‘倘若’阿浔你近来敏感过头了。”


    “……”


    也对。


    赵浔揉了揉眉心不再做无谓的假设只叹一个谎言总需千万个去圆。


    安岳王府诸人、七皇兄、温府上下他皆能以权势压之吩咐不得透露他的身份。


    可终究非长久之计。


    京中人来人往熟面孔只多不少他又不愿限制虞茉出入。再想瞒得密不透风难于登天。


    忽而膝头一重是虞茉靠了过来枕着他的腿仰起小脸:“马上能开铺子了。”


    她素来知道如何取悦自己短短时日对京城的陌生与警惕已经化为畅想铺面时的兴奋。


    赵浔受她感染愁容顿消弯了弯唇道:“我会差人替你补齐钱庄户头将我的月俸存进去。”


    虞茉双眼骤然放光旋即想到了什么又依依不舍地拒绝:“算啦等真要议亲了再说而且我藏了好些珠宝呢。”


    兑换成现银会是一比可观的数目余下的便要看寸土寸金的京城物价几何了。


    赵浔戳了戳她莹润的腮畔说道:“你先收着以后想用了再取也是


    一样。”


    她矜持地笑笑:“那我就勉为其难地收下吧。”


    “对了。”虞茉认真地问“入京后我要先随你回江府拜访一下将军和夫人么?”


    赵浔知晓自己尚在人世便等同于江府知晓自己活着。既如此身为晚辈单纯从令人宽心的角度来看她也应该登门拜访。


    谁知他沉吟许久语气低沉:“……再等等。”


    “好吧。”


    虞茉在他怀中寻到舒适睡姿秀气地打了呵欠呢喃道:“过半个时辰记得叫醒我。”


    甫一阖眼她坠入浓稠黑雾。轻车熟路地循着“鬼火”前行视野渐渐清明。


    原身此时已有十四岁手中拿着成年男子的鞋靴递与草鞋陷入泥沼的慧能。


    “大师莫要介怀


    慧能作揖:“既如此老衲便却之不恭了。”


    原身久居深闺对萤州以外的城镇一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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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知。听闻慧能自西山而来将回至苍州往后不再云游不免惋惜道:“我见大师气色红润不似疾病缠身。”


    他但笑不语自袈裟之上取下几粒小叶紫檀佛珠向丫鬟借了绣线串成手串赠予她:“无妄想心自在小施主珍重。”


    画面一闪回至虞府寝居。


    柳姨娘身边的大丫鬟端着黑黢黢的汤药目光虽有躲闪但动作不见丝毫犹疑屈指扣紧她的下颌将“补药”利落灌进。


    虞茉能感觉到热烫液体溢出唇角打湿了软枕粘稠一片。


    她无从窥见原身此刻的神情想来定是狼狈不堪以至于丫鬟面露不忍低低道了句:“奴婢也只是听令行事冤有头、债有主您以后若是寻仇可莫要找错了人。”


    慧能所赠的檀珠被死死攥在手中绣线不堪重负断裂成两段。


    圆润佛珠散落一地噼啪直响丫鬟本就两股战战登时吓得夺门而出。


    原身透过半敞的门看向院外不知在期盼什么久久不肯闭目。


    虞茉恍然忆起这正是原身的死期亦是自己穿越至大周朝的时间点。如此岂非意味着“梦境”已经走完往后也不会再出现。


    铺天盖地的悲伤兜头浇下她隐约听见一道声音满含怨怼哭喊着——


    谁能帮帮我


    凭什么恶人遗千年


    救我


    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她倏然睁眼,撞入赵浔不复平静的双眸,他关切地问:“可是做噩梦了?”


    虞茉借力坐起,才发觉额角、鬓边沁出了冷汗。


    赵浔替她一一揩去,朝在外等候的御医唤道:“退下罢。”


    “我没事。”


    虞茉倚着他的肩,默默拼凑几个梦境,再结合慧能大师所言,已经可以断定——原身的恨意化为了某种媒介,使得同样丧命的自己,能在此间重新醒来。


    原身失去了生命,只愿有人代她报仇。而虞茉失去了回到现代的可能,但多得了一世生命。


    既如此,原身的仇恨理应由她继承。


    “阿浔。”虞茉抬眸问,“入京之前,能否先去大佛寺一趟?七皇子亦是皇室中人,不用白不用,也省得你用此等小事劳烦太子殿下。”


    赵浔吻了吻她的眉心:“不劳烦。”


    索性大佛寺坐落在京郊,虽不顺路,但也算不得大费周章。


    他掀开纱帘,朝侍从嘱咐几句,回头安抚她道:“我命人先行去温府打听你母亲的生辰八字,一面等一面慢行,后日清晨可入大佛寺。”


    虞茉如释重负,忍不住打趣道:“七皇子瞧着阴恻恻的,不大好相处,倒也有些用处,看来我需得对他客气些,以作犒劳。”


    “我呢。”他垂眸,缓慢又认真地说,“何时犒劳我?”


    因气氛旖旎,虞茉眼前不可避免地闪过一些少儿不宜的画面,耳尖迅速染上绯霞,迟疑道:“你想要什么。”


    赵浔似有些难以启齿,触上她的目光,亦闹了个红脸,带着少许羞赧道:“重新打一对玉佩如何,权当是你我定情信物。”


    “……”


    意识到自己想歪了,她连忙假借饮茶避开对视,努力平直嗓音,“哦。”


    半月玉佩乃大周朝虞茉的婚约信物,她终究非原身,是以另造一对属于自己的,何乐而不为。


    可赵浔何其敏锐,见虞茉反应平平,略感失落,体贴地打了圆场:“也罢,信物太多何尝不是累赘。”


    “怎么就成了累赘。”她瞪一眼,“等你得闲了,绘些花样拿来给我瞧瞧。”


    “你愿意?”


    虞茉点点头,解释道:“方才在想旁的事,并非不情愿。”


    他随口接话:“在想什么?”


    十八禁。


    但她敢说吗!


    作者有话要说


    不敢说,可以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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