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坦白

作品:《错认未婚夫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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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浔冷静下来,为方才的失控而微微懊恼。他偏过脸,目光落向跳动的烛火,有心解释,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最初,他因情势不明,认下江府四公子的身份。


    后来,知晓虞茉无意赴京完婚,他是江辰亦或赵浔皆与她无碍,便一直不曾挑明。


    可她眼底不经意流露出的依赖,如雏鸟般纯粹直接的信任,是基于彼此未婚夫妻的身份,是基于他是江辰。


    他,欺骗了她。


    赵浔辨不清此刻心中侥幸更多,还是愧疚更多。却很清楚,自己近来反常的举措,早已违背习了十余年的君子德行。


    甚至,耳畔时常有道声音在低低劝诱——


    既已逾矩,何不一错到底?


    狭长冷冽的双目中掠过挣扎之色,他看向面前屏风,扬声道:“虞姑娘。”


    静了片刻,虞茉再未出言。


    赵浔察觉到她的异常,语气慌乱了一瞬:“虞姑娘?虞姑娘?”


    “做什么!”虞茉愤愤开口,夹杂了明显的哭腔。


    须臾前的挣扎被抛之脑后,赵浔几乎是在话音落下前便起了身,他快步绕过屏风,见虞茉眼圈红透,两行清泪正可怜兮兮地挂在腮边。


    赵浔呼吸一滞,沉默着取来方帕。


    虞茉没好气地拍开,翻转过身,倔强道:“以后,你走你的阳光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不行。”他语气罕见的强势,指骨轻屈,揩去虞茉腮畔一滴滚烫的泪。


    她被蹭得微眯起眼,短暂停了抽噎,带着几分疑惑偷偷瞄向赵浔。


    不成想,被他抓了个正着。


    见虞茉愿意施舍眼神,赵浔唇角勾起温和弧度,映衬得一双桃花眼愈发含情脉脉,他笑道:“别哭了。”


    “……”虞茉咬牙切齿,“你居然笑得出来。”


    他眉心轻折,颇有些进退两难的惆怅之意,无奈解释:“并非在笑话你。”


    而是觉得她方才的模样俏皮、可爱。


    赵浔略去后半句,亲自为她擦拭了泪痕。因着手生,一不留神在杏眼尾端蹭出红意。


    迎着虞茉控诉的目光,他拿出毕生耐性,一面温声致歉,一面用指腹轻轻揉搓。


    待虞茉面色缓和,唯余鼻尖微红,他方不解地问:“为何要哭?”


    她咬了咬唇,顾左右而言他:“我渴了。”


    “你呀。”


    赵浔短促地轻笑一声,任劳任怨去外间斟上清茶,心中却道,虞茉这性子当真比皇妹还娇气几分。


    却非刻意比较,而是好奇。


    好奇是何种环境养出来的她。


    赵浔思忖着,一面垂眸看向小口抿茶的少女。朱唇被润泽得饱满莹亮,杏眼桃腮,瞳仁清润,透着股明媚的灵动。


    他不禁想,若虞茉能时常开怀,便是再娇纵些,也亦无不可。


    润过喉,人也舒展开来。


    虞茉忍着笑将茶杯递还,他却只倾身放至矮几,回过头,用绣了玉兰的青色方帕为她揩去唇角水渍。


    “嘶。”


    赵浔显然不常伺候人,力度没轻没重,虞茉吃痛,一把拍开他的手。


    他却反握住纤细腕骨,神色凝重道:“疼不疼?”


    虞茉登时破涕为笑,眉眼弯弯,似朝霞明丽,她嗔怪地说:“我打你,你竟问我疼不疼。”


    见她手心并未泛红,赵浔勾了勾唇,语气近乎宠溺:“我不会疼。”


    “咳。”虞茉仅存的愠怒早也烟消云散,她指向足有单人床宽大的脚榻,试探地道,“今夜你便睡这里陪我罢。”


    赵浔:“……”


    此乃通房丫鬟歇息之所。


    虞茉自是不知,可见他沉默,柳眉复又蹙起,神情委屈。


    赵浔意识到自己拿她没辙,喉结耸动一番,颇有些忍辱负重地开口:“依你。”


    说罢,将外间的被褥抱进来,一面铺床,一面感怀世事难料。


    一月前,他尚是锦衣玉食的东宫之主;如今,莫说天为被地为床,甚至……不提也罢。


    与赵浔的五味杂陈不同,虞茉心情大好,殷勤地匀了他细麻丝穿花软枕,还关切道:“终究不比榻上舒适,你可能睡得惯?”


    “无妨。”赵浔低声叮嘱,“快些歇息,免得夜半被吵醒,精神萎靡。”


    而后,烛火熄灭,满室泼墨颜色。


    她竭力睁大双眼,却连赵浔的轮廓也瞧不清,又试着酝酿睡意,可甫一闭眼,便晃过手持尖刀的刺客。


    虞茉心中发怵,悄然挪至床沿,轻唤道:“阿浔。”


    赵浔应声:“我在。”


    “你呼吸声太轻。”虞茉将下巴埋进被褥,瓮声道,“就好似房中仅我一人,怪瘆得慌。”


    “……”


    始料未及的缘由,赵浔无奈,“你想我如何?”


    她正等这句话,忙不迭伸出一手,朝赵浔的方向胡乱摸了摸。却也不知碰到何处,听闻他闷哼一声,迅疾地捉住她。


    虞茉顺势挠挠他手心,将披帛递去:“快扯住这个,知道你在,我也能睡得安稳些。”


    赵浔并未接过,而是蜷缩起身子,深深吸气。


    被柔软指腹触碰到的地方,已然发生了变化。幸而夜色蒙蒙,无从窥见他红如滴血的脸。


    “阿浔,快些呀。”她嗓音如同浸了蜜,连不耐烦的催促也显得动听。


    他沉默着接过薄如蝉翼的布料,死死攥住,指尖青白,呼吸也略渐粗重。


    而罪魁祸首终于心满意足,雀跃地将披帛缠绕在腕间,香甜入梦。


    --


    虞茉醒时,仍伸手不见五指。


    一片漆黑中,熟悉的气息靠近,赵浔掌心微微施力,封缄了她的唇。而后,低沉嗓音擦过耳畔:“有人来了。”


    闻言,她一颗心高高悬起,克制住惊惧,小幅度点了点头。


    赵浔撤回手,也许是为了不发出声响,他起身退开时,动作极慢极轻。清冽如竹的气息萦绕在鼻尖,与她梳头水的文桔香碰撞、抽离。


    须臾,窗柩“吱呀”作响,如同树叶刮蹭过纱窗。


    若非在静谧无声的黑夜,二人又皆保持清醒,着实难以察觉。


    来人身手矫健,狸奴般落地,小心翼翼地绕过屏风。却闻见“嚓”的一声,火折子亮起,本该酣睡的“林公子”好整无暇地端坐于床位,似笑非笑。


    “来了。”


    赵浔堪称和气地招呼道。


    可落入刺客耳中,无异于魔音穿耳,登时头皮炸起,果断转身撤离。


    可他动作更快,几乎是眨眼的功夫,一抹银光自指尖划出,旋即,刺客结结实实地以面砸地。


    庆炀单手撑着窗沿翻了进来,三两下剥去刺客外衫,交由另一侍从扮上。


    赵浔随手掩好床帏,点亮几盏油灯,吩咐道:“别让他自行了断。”


    “是。”


    “主子,私库方位有眉目了。”庆姜推门而入,面露喜色,“应是城南一处山坳。”


    听罢,赵浔长袖一挥,众人会意,默契退至外间。


    他在床前蹲下,语含商量:“审完此人,我需出城一趟,留庆炀和庆姜在杨府照应你可好?”


    虞茉屈指拨开床帏,目光落向赵浔微折的眉心,隐隐生出替他抚平的冲动。忍了忍,弯唇笑道:“听你的意思,若我不应,还要专程留下来陪我不成。”


    赵浔并未否认,只静静凝望着她。


    偏她一向吃软不吃硬,羞意渐而爬上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