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醉仙楼中,人声鼎沸。


    天气转凉,酒楼里新添了热气腾腾的羊肉锅子。


    铜锅里烧着碳火,滚水中烫着肥瘦均匀的羊肉薄片,萝卜、山药、藕块、白菜码列齐整,还有今早刚供的新鲜豆腐,每人再配上一碗喷香的芝麻油碟。


    半肥半瘦的羊肉轻轻一涮,蘸着麻酱入口,麻酱的浓香和羊肉的鲜膻,将热气吹散后,风卷残云般卷进腹中。


    没一会儿,吃得人浑身上下都暖和起来。


    “栾大人,不知可还合胃口?”


    菊若亲自端着菜,来到雅间,座椅上的白胡子长者拿出帕子,抹了把嘴角的麻酱。


    “丫头,你们这儿的锅子还真不赖。”


    “能得栾大人这句话,我这心里真是安心,京中谁人不知您老人家在吃上的门道,有您这句话,咱们这羊肉锅子才称得上‘地道’呢。”


    “哈哈哈你这丫头,你们家殿下让你来管着醉仙楼,还真有眼光。”


    菊若难得害羞,端上一盘白里透亮的绣球蕈,说道,“这一道配菜,是我们殿下推荐的,特来请您老品鉴呢。”


    “长公主殿下推荐,老朽必得赏脸。”


    “先前大人在陛下那儿,为殿下选了那么一处好宅邸,殿下十分感念大人。”


    栾太傅捋了捋胡子,笑道,“老朽不过是顺水推舟,倒劳殿下记挂了。”


    一旁,跑堂的伙计从门外进来,凑上近前,同菊若耳语。


    “掌柜的,郡主来了。”


    菊若眉头微皱,小声道知道了,转头换上笑脸。


    “那大人慢用,小女就先失陪了。”出了雅间的门,菊若吩咐道,“你们先准备着,我去看看郡主,一会儿送到地字间。”


    说罢,转身上了楼。


    前些日子,郡主三番两次请她过府,她都婉拒了,本想着消停了几日,却不想人直接杀来,还好她说过今晚带羊肉锅子回家,殿下没来醉仙楼,趟不进这趟混水。


    地字间门外,郡主的大丫鬟香菱在门口候着。


    瞧见菊若人过来,依旧神色冷淡,与以往不同。


    菊若顿感蹊跷,试探道,“香菱姐姐,怎么郡主突然来了,也不提前知会我一声,我好准备好郡主爱吃的。”


    “呵,今日我们郡主可是吃了好一顿闭门羹,眼下再吃,怕是没胃口!”


    香菱说话夹枪带棒,也不知是对谁,菊若懒得跟她计较,面上仍摆出一副关心模样。


    “怎么回事,谁人这么大胆。”


    “还能有谁,那可是咱们大梁的长公主殿下,除了她,谁敢能叫郡主受此委屈。”


    “!”


    菊若心下一惊,也顾不上许多,慌张道,“郡主去找殿下了?!”


    见她语气质问,香菱不满道,“你这是什么意思,王爷和陛下尚且是同胞兄弟,郡主还找不得长公主?”


    “香菱姐姐误会了,”菊若找补道,“我只是担心郡主,她与殿下素无往来,贸然登门,怕不知如何应对。”


    “哼,算你有良心,郡主在里面等着呢。”


    菊若长吁一口气,按捺着烦躁。


    进了雅间,郡主正一脸委屈的等着自己。


    “阿莲!”


    “听说您去长公主府了?”


    “对啊,我去求她把你还给我,你不知她是如何对我!”


    一提此事,李杉顿时上了头,今日在长公主府受的气,这会儿一股脑倒了出来。


    “先是含糊其辞,后来还叫我同你商量,我瞧她就是假大度。


    “明明嘴上说,我让你放弃这酒楼去做王府侍女荒唐,我看她才荒唐,好好的女子整日在外抛头露面,卖乖陪笑多不成体统。


    “这酒楼做得再大,又有何用,不过就是一个吃饭的地方,众人给她长公主几分面子才来捧场,说的好像非你不可似的!”


    李杉越说越气愤,仿佛大义凛然替她不平,全然不曾注意菊若的脸色,已然变得冷漠。


    “阿莲,我待你如何你心里明镜一样,怎么做我的贴身侍女,还能委屈不成!


    “横竖她承诺了,只要你愿意跟我,她就放你离开,我不信她敢当面毁约,你今日回去就告诉她,看她怎么办!”


    “……”


    “阿莲,你怎么不说话啊?”


    菊若神色平静,宛如对一个生人。


    “郡主,我们还是断了吧。”


    九方赌馆,茶室内。


    见松芜对此事毫不意外,明珠怀疑道,“听你这意思,你知道她们的事?”


    “没什么,不过女孩子家关系近些。”松芜喝了口茶,徐徐道,“大约是菊若素日哄人话说的多,郡主给当真了。”


    他并未将菊若和郡主的苟且之事全然抖搂给殿下,一来脏了殿下的耳朵,二来以那个疯婆子私下的德行,若她知道自己告密,说不定还真会提刀来同归于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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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也是……”明珠犹豫道,“可郡主态度有些不同,你说,她会不会是真的暗恋菊若?”


    “咳!”


    松芜呛了口茶水,忙用袖子遮掩。


    他们从小混迹于烟花柳巷,自然知道有些人口味不同,世家大族中难免有些离经叛道之辈,男女不拘,故而青楼在培养新人时,教的花样也多些。


    只是没想到,殿下也懂。


    “您多虑了。”


    “是嘛?”


    “您为何会这么想,是郡主说了些什么吗?”


    按理说,此类偏好皆为隐秘,纵然郡主年轻气盛,也绝不会轻易示人,给三王府留下此等丑闻。


    “她就说她们私交颇深,可我觉得不对劲。”


    “怎会。”


    “她让我把人‘还给她’,这说法太暧昧了。”


    “……”


    自求多福吧,妹妹。


    “你们都已经大了,又在外面做事,私下与什么人来往,原本我是不做约束的。


    “只是你也知道,我既已决定与三王抗衡,我和他之间便不会有善终,你们同三王府的人若交好,难免受我波及。”


    “小姐。”松芜摇了摇头,注视着眼前之人,说道,“于我们而言,没有谁比您重要。”


    即便松芜这样说,明珠还是难以安心。


    她不想因为自己束缚他们,也害怕将来……将来会不会有一天,他们也和兰萤一样,因为她的疏忽过失,落得那般下场。


    自从兰萤身故,除了松芜他们之外,再没有人在她面前提起过兰萤,就连她回宫,身边的宫人也都绝口不提,小宫女曾偷偷告诉她,是梅辛事先传信叮嘱过她们。


    身为兄姐的松芜和菊若,在得知此事后,对她也是细心宽慰。


    可越是如此,悔意,如蚁般蚕食,无数次密密麻麻地涌上心头。


    明珠忽而想起,在她决意赶赴戎狄后,兰萤在天牢对她说的那句话。


    ——所有报应我来承担,您一定要平安回来。


    过去兰萤对她说过的话,竟都一一应验,而她所谋之事,要付出的代价,也会一次比一次沉重,那身边这些人,又将如何幸免。


    “小姐。”


    一双白净的手递来,克制地停在近前,只轻触着她的指尖,明珠才意识到,自己失神了许久。


    松芜看出她的不安,并没有急于安慰,而是问道,“您还记得在听筠轩那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