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眼前之人瞬间沉静下来,脸色冷峻,宛如竖起鳞甲。


    嗓音褪去浮躁,董向阜沉声道,“您的意思是,她另有所图?”


    一谈及正事,便会将私人感情置外,这也是明珠最欣赏他的一点。


    “猜测而已,将军莫要紧张,我只是觉得她如此行事,若说是为了得到你,也太无脑狂热了……”


    即使是在京城,明珠也未见哪个姑娘能做到这种地步。


    大家顶多私下议论几句,再大胆些,就装装偶遇,演个跌倒摔入怀中的戏码,作为曾经的旋涡中心人物,她对这些格外了解。


    而董向阜本人,为避免肢体接触,早已练就以剑身扶人的铁腕技巧。


    现如今,有人利用他身边之人,徐徐图之,这样繁琐又自损名誉的战术,完全就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她要是不多图点什么,明珠实在是想象不出,这么做是为什么。


    “这话由臣来说,或许古怪,但她所为,在北境还算寻常。”


    “什么?”明珠诧异,“你是说,你遇到过这种人?”


    “嗯,从齐铭将军那时起,北境百姓对于将领统帅,就有了不同寻常的情怀,甚至是盲目拥戴。


    “连齐二那样的人,也会被人惋惜,没能在北境领兵打仗。”


    “就他?!妈呀,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见她如此激愤,董向阜不由露出笑意。


    “殿下今日所言,臣谨记于心。


    “那姑娘的身份,也会派人详查,以免错漏,还请殿下放心。”


    此时,被遗忘良久的另一个雅间内。


    从进门起,两人就冷着脸,唯有梅辛一人大快朵颐。


    “说了让你们别等,殿下指不定什么时候回来。”


    “都怪你!”兰萤没好气地拿起筷子,埋怨道,“若不是你耽误,咱们早就动身出来了,怎么会被那个姓裴的碰上。”


    “怪我?”梅辛嬉皮笑脸道,“是啊,也不知道是哪个小屁孩,非要跟我亮她的新鞋。”


    “那谁让你踩我的绒布鞋!”


    她当时话还没说完,就见梅辛闪身过来,等她回过神,鞋面的绒花就被踩上,她追着梅辛好打,谁知一到门口,又看见姓裴的站在门外,和殿下有说有笑。


    “新鞋踩踩才接地气,我后来不是叫你踩回来了嘛。”


    “能一样吗,我那是殿下给我买的!”


    越说越气,兰萤从桌下寻梅辛的脚,狠狠踩上去,却被他麻利躲开。


    这时,门口传来声音。


    “怎么吃个饭也不老实。”


    明珠一进门,就见桌下他两人脚步攒动,险些要把桌子掀翻。


    “殿下!”“殿下。”


    几人忙起身,兰萤奔过来,挽起明珠的胳膊,手指着梅辛告状。


    “殿下,他踩我新鞋!”兰萤翘起脚尖,撒娇道,“您看,上面的绒花都落灰了!”


    明珠揉了揉她的脑袋,笑道,“好了,回去我给你洗,坐下吃饭吧。”


    几人落座,梅辛往门口张望。


    “殿下,裴参军不一起?”


    “他在隔壁,陪着喝酒呢,就不过来了。”


    看了眼桌上饭菜,明珠伸手,给竹临夹了块鱼腹,他盘中空空,定然是老实等到现在,也不动筷。


    “多谢殿下。”


    “我也要!我也要!”


    兰萤不服气,张着嘴等投喂。


    明珠习以为常,从鱼脸下夹出月牙肉,送进兰萤嘴里。


    为着一碗水端平,明珠又给梅辛夹了菜,三人才乖乖埋头吃饭。


    “等下吃完,你们先回去,我和裴元有话要说。”


    深夜,万籁俱寂。


    街巷上偶有打更人路过,锣鼓声回荡,余音绕耳。


    夜间烛火朦胧,北境路灯的燃料便是火油,灯罩上熏出一层乌黑。


    地上积雪被踩出大小不一的脚印,扎实得像要烙下痕迹,被白框住的街景中,明珠和裴元并肩走着。


    手中提着的灯笼,照出黑白间一抹暖色。


    “霍丘如何了?”


    “烂醉如泥,被将军送回去了。”


    明珠无奈一笑,她看向身侧的青年。


    “裴元,你今日来找我,是想问镇国公之事如何处理吧。”


    年后回归军营,裴元在董向阜麾下做事,却要有所隐瞒,属实有些难为他。


    当初,在鬼方大营时,她选择让裴元一同进帐,就是觉得此人内敛,话少拎得清,更适合保守秘密。


    “是,殿下先前决定按下不提,卑职自当谨记,遵殿下之命,保守秘密。


    “可卑职终究心中难安,将军待我不薄,此事我若隐瞒,实有违将军信任托付,故而……”


    今日,眼见霍丘颓然,他未能提前告知真相,亦心有懊悔。


    他们是朋友,是战友。


    生死与共,却无法全无保留。


    “我明白,于公于私,你都该对他坦诚。


    “但裴元,这不仅事关董向阜一人,若揭露出真相,届时群情激愤,整个大梁都将躁动不安。


    “这个后果,没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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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担当得起。”


    镇国公被齐铭之子暗害,这件爆炸新闻产生的舆论效应,难以预料。


    现如今,京中又有了齐铭将军牌位被盗之事,齐家在世人眼中,早已占据了受害者的位置。


    纵使镇国公支持者,会以为齐侯罪孽滔天,弃北境安危于不顾,联合外族残害同胞,十恶不赦。


    可齐侯,乃至齐铭将军的支持者,会以为是镇国公行悖逆之事,筹谋叛乱,被齐侯暗地处置,以平内乱,保边境安宁。


    而阴谋论者,又会认为是北境拥兵自重,引得皇帝忌惮其势力,安排齐宗毒害董齐川,一代英豪陨落于帝王猜忌。


    太多人远离真相,一心相信自己的判断。


    从荣嫂口中了解到的北境,对董齐川的评价本就褒贬不一。


    董齐川作为董季昌老将军的儿子、齐铭的徒弟,北境的继任者,无论是北境百姓、战士,还是整个大梁,对他可谓是万众期待。


    但同样,也是枷锁。


    齐铭的不败战绩,注定了其他军侯要被拉踩。


    天才带来的人间爆点,在其陨落后,引发了流量反噬。


    胜败乃兵家常事,但齐铭的存在,让胜利变成常识,董齐川作为继任统帅,身上背负的不仅是边境的安危,还有胜利的延续。


    从失败当中总结经验,去获得下一次的成功,是再正常不过的成长轨迹。


    但对于齐铭之后的时代,百姓们变得异常浮躁,对于求胜有了一种习以为常的认同,而不再去认同失败。


    这种习以为常,本身就是一件不寻常的事情,是由一个更不寻常之人带来的错觉。


    北境在齐铭的统帅下,盛行个人英雄主义,对战事的狂热达到了顶峰,人人期待战时,他们看不起董齐川的求稳,更认为他的败绩是无能。


    当董齐川无法带领他们打胜仗时,人们的怨怼会更深,狐假虎威惯了,便误以为自己强悍。


    败了,人们就会唱衰他。


    就像家里的第一个孩子,是个异于常人的天才,大家会理所当然认为第二个孩子也会如此,甚至寄予厚望。


    但其实,普通才是大众的常态。


    董齐川本身并非庸才,他只是需要时间,去适应那个没有齐铭的战场。


    可惜,他没有时间,为自己正名了。


    连齐二那样的渣滓,还会有人为他没有继承齐铭将军衣钵统帅北境,而感到惋惜,那么董齐川之死将要引发的争议,或许会比想象中还要严重。


    “裴元,我担心的是,届时董向阜面对的,会比现在更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