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半份油饼

作品:《你怎么破坏花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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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幸好没错过。”


    傅老师语气轻快,脚步沉稳。


    他走在林稚年身旁,挡住刺眼的阳光,安全得像一棵为花栗鼠提供庇护的白皮松。


    林稚年跟着他走在教学楼的大迷宫里,穿过一条巨大的回字形走廊,四周渐渐安静下来。


    从这里瞧不见操场,只有楼底下一个闭合的方形院子。天井中间圈出一个水池,里面游着几尾锦鲤,不知道是刚开学才放进去的新鱼,还是在已经这里陪读了几届的前辈。


    水很清,看上去都活蹦乱跳的。池底的硬币与金红色的鳞片映出日光点点,让人在这个静谧的夏日上午有种发现秘密风景的小雀跃。


    林稚年的手不自觉撞到裤子口袋。


    也不知道君锐是不是离开学校了,林稚年不喜欢拿着别人的东西,不管是借用还是误拾,他都觉得口袋里的手机沉甸甸的。


    给傅老师么?


    把同学没上锁的手机给老师,也不大好吧?


    走到办公室门前时,他仍在迟疑。


    傅老师走进敞开的大门,林稚年紧随其后,当头便撞上一声喊。


    “你回来啦!”


    说话人嗓音轻快,很容易让人误以为闯进了路边儿麻辣烫小摊的销售范围。


    业务熟练的“麻辣烫店老板”,是一位衣着颜色清新双目狭长的男青年,他原本坐在办公桌后,正探出头来看他们。


    他把目光从电脑屏幕上移开,鼠标也放下了。


    “你倒不客气,说得好像是你的办公室似的 。”傅老师应了他一句,走到办公桌边。


    他伸手拂掉书皮上的微尘,把摊在桌面的书插回小书架。见林稚年还愣在门口,又悠悠朝他招招手。


    傅老师一副玳瑁色镜框,配上他身后的翠色台灯,画面仿佛一下子往前推了百十年。


    林稚年走近他们俩。


    电脑屏幕还亮着,灰色的长方形窗口里一个个小灰格子码放得整齐,其中只有一个填充红色的小格,里面的地雷图标昭示着败局。


    “也没密码,不小心点进来就玩儿了一把小游戏。”那绿套装的老师关掉扫雷界面,向傅老师说。


    林稚年要把手机拿出来的手还是松开了,任手机落回口袋里。


    他见傅老师点点头,对同事的行为习以为常。


    摘下的眼镜扔在办公桌的书本上,桌面就像发生过什么大灾难,上面尽是散开的文件夹,乱七八糟的笔记纸压在里面。


    很难想象刚才另一位年轻老师就风轻云淡地在上面玩儿电脑。


    埋在其中的文件纸露出一角,跟密密麻麻的演草对比起来稍微不同。上面潇洒地签着名字:傅雪。


    林稚年愣了愣,傅老师只介绍自己姓傅,没想到全名这么甜美。


    “林稚年,这是一班的小裴老师,以后教咱们班生物。”傅老师说。


    “是裴老师。”裴老师小声提醒。


    “年轻点儿不好吗。”


    林稚年不知现在是什么情形,见裴老师的脸上写满热切,只得开口问声好。


    “本来也不老!”裴老师还打算辩白两句。但为保持教师风度,他只好就着应了,不去理他新上任的旧学长。开始以“你的学生真乖啊。”为开头,和傅老师讲起他今天第一天做班主任,出师不利碰上的所有魔幻学生们。


    林稚年安静充当一件室内摆设,他不知道傅老师将他叫来做什么,不过就算是在这罚站他也会照做。


    似乎听见他说起君锐。


    “……然后他就走了。他们一个个拆开来都够我受的了,组合在一起更是闹心。你说最作的那个得什么样啊,不知道哪个老师能中奖,分到这个漏网之鱼。”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得到漏网之鱼的老渔夫傅老师哭笑不得。


    “不过你也别为我担心,我这个班成绩好着呢。”裴老师单口相声讲的意犹未尽,


    “没担心,你多虑了。”傅老师象征性地收拾完桌面,实际上只是用推一推的方式,把即将摔在地上的钢笔与书本收到桌子靠里面的地方。


    他蹲下身去,把裴老师的腿拨在一边,低头在办公桌柜子里翻找起来。


    裴老师也低下头凑过去,小声问他,“你找什么?”


    “开会那天来埋了点炸a药,看看引线潮没潮。”傅老师一本正经道。


    “……”


    裴老师马上将位置让开了。旋即又笑起来,开始吐槽傅老师的玩笑。


    林稚年默默站在那里,傅雪没让他们等太久,拨拉了几下,从小柜子里扯出一个牛皮纸绸布提手的购物袋。


    “给。”他把袋子递给林稚年,“这一届的新校服,帮你借的。要穿吗?”


    傅老师根本和他第一天见,可语气仿佛在问‘午饭做好了,现在吃还是待会儿?’。


    “穿啊,要穿的,你不知道,学校课间操检查还扣分呢。”


    裴老师喝口不知道谁杯里的水继续说,“这校服一年换新一套,越来越丑。好像我班也有一个转校来的,听说才十四岁。你说现在的家长有多急……欸,你正式上班儿第一天,你哪儿弄的?”


    林稚年一时没反应过来,盯着傅雪手上的袋子出神。


    他的校服是旧版式,跟其他同学不一样,不免会被好奇的同学询问。停过一年学的事,他也不想让同学知道。


    傅老师没错过林稚年的神情,也没有继续往下发掘。


    “夏秋两套都是新的啊。”裴策撑开袋口往里瞄了眼,回头问傅老师。


    “放下,你话怎么这么多。是校办的主任帮忙借的,你要自己去。”


    “噢,那个戴老花镜的王主任?还是那个厉害又漂亮的戚主任?算了算了,就算知道是哪个我也不敢管领导借东借西啊……”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林稚年静静立在一旁。裴老师一声声“学长”喊着,凑来凑去的样子就像只大哈士奇,他们学生时代的关系一定不错。


    林稚年不难共通那些感情,可就像和世上兴高采烈的人隔了一层玻璃罩,他看得清楚,却不知道怎么得到。


    接过那套校服,崭新的布料带着樟脑清香,大概曾经被收在柜子里,柔软得令他粗糙的指尖变得小心。


    “合适的话都不用再订了,没必要。”裴老师以为他是转校生,摆摆手看着挺高兴,跟自己得了套便宜校服似的。


    清理过手上灰尘,傅雪踩上自己的椅子,他用小方巾擦了下鞋面,低头瞧见裴策脚上那双绿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