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羊汤
作品:《秋叶辞》 第九十九章
少帝继位,改年号景平。
季康在位之时,留下了不少烂摊子。而如今少帝年幼,全部都压到了季辞头上。
曾经所制定的战略需弃用整改,因此赋税,军队部署,军职安排,都需做大清洗。而近日雨季雨水比往年多,东部沿海不少区域受灾,农田被毁,国家财政空虚,需寻法筹钱拨款。
还有一支让他头疼的白虎军,曾被季康从霍氏手中夺取,如今驻扎曲州。那白虎军新任怀化大将军乃季康心腹,据说此人勇猛刚直,曾一人之力单挑二十人。
可若是单单以游说之,定然难以收买。
有人提议直接将白虎军将领斩首,定能夺取军队兵权。
可也有人反对此法,无责而罚,与季康何异。
季辞召集六部于太极殿议政,已是月朗星稀,坠兔收光。
兵部尚书上前拱手道:“王爷,臣有一计。”
“说来听听。”季辞双手交叉,身体前倾。
兵部尚书道:“如今的白虎军大将军高贤对季康衷心不二,只因季康对其有雪中送炭之恩。他虽心若顽石,却也是一大晋猛将。北伐在即,关键时期,我大晋需要此等猛将相助。”
“依臣看,不如从白虎副将魏迁下手。据臣所知,这魏迁平日里贪财好色,乃一小人也。”
“对君子,难,可对小人,王爷只需向其送上珠宝美人,再许诺白虎军统领职位,便能让他在军中从中作梗,以特殊手段夺取兵权。”
“到时候再将此人与高贤引入盛京,对魏迁赋上一空职,以正高贤威名为由,找出错处重重惩之。那王爷,便能施恩于高贤,不仅可获此猛将,还能将此军队重新拿回手中。”
“恩威并施,好计。”
季辞对兵部尚书的计策十分认可,很快便定下战略,让人快马加鞭,前往曲州,收买那魏迁。
终于将今日要事处理完,季辞便马不停蹄往王府赶去。
他捏着眉心,满是疲倦,想到自己回府如此之晚,心中不由内疚。距离姜秋叶上一次毒发将近一月之期,也不知此次该将如何。
他摸了摸手指,忽然又想到什么,立刻让马车改道刑部。
早已过了宵禁时辰,街道上空无一人。
他进入刑部后,轻车熟路寻到自己曾经办公的居室,进入后点了两盏灯,环视四周。
停在书柜前,用力推了推,开始试图将书柜挪开。却无奈其巨重无比,上面又陈列不少花瓶等易碎之物。
最后思索一番,还是趴到地上,将手伸向书柜底部,可那缝隙太小,只能塞进几个指头。
转眼一观,他从一旁案几上拿下一把木尺,往那缝隙中试探扫过,最后果真有清脆声响。
不一会儿,一枚玉扳指终于滚了出来,在烛光之下泛着清透白光。
看着那扳指,他终于微微一笑,将其捡起放在手中摩挲着,上面片片叶子精致细腻。
幸好,它完好无损。
用帕子将灰擦净,将其套入拇指。他终于走出刑部,上了马车,往王府归去。
到达时已是夜半三更,今日并未在王府门口见到自己的小妻子。一路往归鸿院而去,便见寝室中一抹淡淡烛光,忽暗忽明。
他推门而入,看到躺在贵妃椅上,已经睡着的姜秋叶。似乎早已沐浴过,身着单薄寝衣,乌发垂落,腹上还放着一本打开的书。
原以为她又再看何话本,将那书拿起来后,才发现是一本佛经,让他一怔。
姜秋叶被他的动静吵醒,揉了揉眼睛,又哼唧了一声,似乎还未完全清醒。等终于看清面前之人,她咧嘴一笑,手撑着贵妃椅起身,倾身抱住他的腰,软绵绵缩在他的怀中。
“夫君终于回来了,叶儿本想等夫君,却没想到竟睡了过去。”
季辞笑着抬手揉了揉她的头顶,“累便先睡,无需等我。”
他将手中的佛经放到一旁,拥住她的玲珑娇躯,又好奇道:“今日,怎的想起来看佛经了?”
“这都是太皇太后之前赠我的,一直放在角落中。最近经历这许多,便想拿出来看看。”
她一边说着,一边又将头往他怀中拱了拱,惹得他忽而一痒。
他稳了稳她不安分的脑袋,问道:“那可有悟出什么?”
姜秋叶扬起头看着他,最后嘟着嘴摇了摇头,“没能看明白,明明字字句句都认识,合在一起,便不懂了。”
季辞看着她,心中只觉得过分可爱,“噗嗤”轻笑一声,又立即收住,“哪里没看懂?为夫教你。”
她仰着头看着他眉眼间的疲倦,抬头抚了抚,心中不忍道:“今夜便算了吧,等下次。夫君用过晚膳了吗?”
季辞点头,她打起精神起身,拉开门喊了明月加热水,而后便拉着他入净室。正当她为他解下腰带时,忽然发觉他手上的扳指又戴了回去。
她惊喜抬头,问道:“夫君不是说这扳指不见了吗?”
“哦,后来又突然找到了,原来是掉到一个角落中,好在没有摔坏。”他说完后便不自觉地摸摸鼻子,将视线转到一边。
姜秋叶心中欢喜,拉着他的手轻轻抚摸着这玉扳指。想当初在金品阁订做这扳指时,心中并没有太多情感,只是利用此物为自己制造一个假的不在场证明,顺便送他。
可后来成亲后,见他每日佩戴,从不离身。她似乎也将自己化为了这扳指的一部分,只要看到在他身边,便很安心。
她抬起他的手,落下一个轻吻在玉扳指上,那气息让他手指微痒,有些异样之感。
他在她的伺候下入了浴桶,作无意状问道:“叶儿,你最近身体如何了?还好吗?”
“挺好的啊。夫君怎会有此一问?”
“嗯,没什么,就是想到入狱前两日,你还忽然吐血昏厥来着,有些担心。”
姜秋叶拿着帕子的手一顿,又摇了摇头,“如今叶儿无碍,夫君莫要担忧。”
“嗯,那就好。”
季辞没有转头看她,只是看着浴桶中平静的水面,眼神稍微有些黯淡。他曾试图让她依赖自己,他可以不去在乎她曾经之事,可如今这么久过去,她似没有丝毫与自己坦白的征兆,让他心中有些失落。
或许她还未曾想好罢。
而前些日子又发生了如此多事,她为他东奔西走,好好平静歇息段时日,也是好的。
既然他说过给她时间,那便不应催促于她。
姜秋叶低着头,掩藏下眸中情绪,一边思索着这些时日的决定,一边想到言无所说的最终解药。
鱼和熊掌不可兼得,难道世上真无两全之法?
她心不在焉地将他伺候完,躺上床榻时已经过了子时。两人都疲惫不堪,只是拥在一起,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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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做任何多余之事。
季辞似乎很快便入睡过去,呼吸也渐平缓,姜秋叶却彻夜未眠。
那个小药瓶,那串金脚链,还藏在她所用的枕头之中。
接下来的时日里,她总是无所事事,后来开始抄起了太皇太后送她的佛经。
里面的字字句句她并不太懂,也悟不出什么大道,但她却发现,专注于抄写,能让她心绪逐渐平静下来,重新思考言无的话。
听闻北方蠢蠢欲动,晋国正在集结兵力至北部边境,虽还未开战,却也能感受到民间人心惶惶。
而邱颖预产期将近,整日被要求待在安国公府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期间,姜秋叶将明月做好的虎头帽送至国公府,见她胀大的肚子,心中竟惶恐不安,连邱颖都不由嘲笑上两句。
等回到祁王府中,忽听闻北方传来的战报,骊军分别五万兵马,进攻淮西与南阳两城。好在晋国也早有准备,边境戍军及时应战。周成武被重封永威大将军,做前锋,领三万兵马前往淮西支援。
同一时刻,姜秋叶收到了来自淑妃传来的密信,看起来她与言无已联系上,而对于盛京城防图一事,因着如今战事吃紧,越发坐不住,开始逼迫起来。
将那密信烧毁之后,姜秋叶终于做下了最终决定。
是夜,宫中传来季辞早归的消息。自交战开始后,他便更加忙碌,每次回府都接近子时。
姜秋叶时隔许久,终于自先帝崩逝后,再次亲自下厨,做了一碗曾经在刑部时的那一碗附子羊汤。
即将入夜,天气却还带着一丝热气,她随意换上一袭粉裙,不再做过多装扮,只是站在王府门口静静等他归来。
看着远处的马车慢慢停在自己面前,季辞刚下马车,她便忍不住扑了上去,抱住他,那股熟悉的佛手柑香再次入鼻,清淡典雅。
“夫君,你今日为何能回来如此之早?”
季辞听闻此话后微微蹙眉,伸手一刮她的鼻尖,“怎的,为夫回来早还不高兴了?”
他敏锐察觉到今日的她情绪似乎异常,却又说不出是何处。
这些时日,特别是与北方开战之后,派出盯着她的暗卫又翻了一倍,可每日禀报中,并未看出她有做何可疑举动。
每日除了待在王府中抄佛经,便是偶尔到安和园中陪太皇太后用膳。在外人看来,真乃至仁至孝。可季辞却知晓,这样的时期,飞燕阁一定有动作,加派于任务给她,虽不知是何。
他已多日未能回王府用膳,姜秋叶拉着他直接回到了归鸿院,落座膳堂食案前,桌上都是盯着厨子做了一下午的山珍海味,还有一碗她亲手制的羊汤。
“夫君好不容易归家用膳,今夜定要多吃些。”
她先为他布菜,而后将羊汤分别为两人盛出一碗,推至他的面前。
季辞拿起勺子搅动着,感叹道:“确实很久没喝到这羊汤了,每次见到,都总会想起当初刑部那一幕幕场景。”
“是啊,没想到过去那么久时日,所有事情仍然历历在目,就好似昨日发生一般。”姜秋叶笑了笑,先将自己面前的羊汤喝下,汤碗将她眼中怪异的神情所遮掩,等落碗后,舔了舔唇角,偷偷一瞥他,“夫君快喝吧,凉了便不好喝了。”
季辞双眼微眯,静静看着她脸上与往日无不同的微笑,又看着她面前已经空荡的小银碗,最后缓缓端起羊汤,一饮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