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蜜汁肉脯
作品:《梅园食方》 这一问,当真是把萧鸣笙问住了。
如果遵从本心,她本就无意于这桩亲事,这口无遮拦的小团子必能将真相告知他家崔兄。
而后……
那人该是要骑着汗血宝马过来,再恭恭敬敬称臣。
唉……
她再叹一声,绪安见好就收,赶忙道:“郡主,是我失言了……”
“可不是失言么?”
随之而来的,是道长的标志性气鼓鼓的声音。
“小公子年纪小,志向却不小。”
来者衣袂翩翩,黑色道袍沾着雪点子。不说萧鸣笙惊讶,连绪安也险些从木凳摔下,“崔兄的爹……”
“哈哈……好别致的称呼,若不然喊我崔爹爹,让我也占占侯爷的便宜,白捡这么伶俐一儿子,不错不错……”
绪安大抵是属螃蟹的,见了人就张开双臂要抱。
道长爱哄人,自然是一把捞起,罕见沉了沉腰。绪安被人抱过多回,自然是知道真相的。
偏道长还要打趣道:“听说在岭南之地,有一巨石,像极了孔明在祭台祈求东风的模样,当地百姓称之为借东风石,不知侯府里是藏着什么好宝贝,让小公子揣着,这样沉甸甸的?”
“呜……”小团子望向萧鸣笙。往日崔兄说他,他还能大言不惭回:崔兄你欺负我,我要告诉你爹去。眼下,他总不能说,崔兄爹爹你欺负我,我要告诉崔兄去?
好在萧鸣笙适时解围,“道长今日怎么过来了?吃饭么?”
“尚未。”云来道长将小团子掂了又掂,再笑眯眯道,“往后,不叫道长了。”
萧家的灶火,再度燃了起来。
吃了八分饱的小团子便成了只叽叽喳喳的山鸟,一个劲给崔三爷介绍今日午食。
崔三爷手酸,要将人放下,谁知,团子搂紧他脖子,又使出哭戏。
偏崔三爷也吃这套,大抵也知侯爷腿疾,不便抱抱这孩子。“六郎幼时,倒不像你这样黏人。也好。”
“崔兄自是大丈夫,我不过是个奶娃娃。”
“哈哈……正是这理。”
……
绉纱馄饨再出锅,萧鸣笙已带着小团子在刷蜂蜜水。
在铁盘子铺上两倍大的油纸,舀一勺腌制好的肉酱,用竹片刮平整,放入面包炉里烤。不到一刻钟的功夫,就拿出来刷了两次蜂蜜水。
“你这孩子,倒是有心了……”
道长——哦不,吃饱了的崔三爷也学着他们猫着腰去嗅面包炉的香气。
萧鸣笙也知他吃完饭就要走,便打铁趁热问道:“听说三爷……”
“叫叔父。”
“……”
“郡主总不能和绪安一样叫我崔兄爹爹吧?”
“听说叔父被指派了要紧的差事……”
萧鸣笙微微发窘。她自然不能跟着小团子胡闹。
“吉安府,这差事,要紧倒是不要紧,只是办不好,容易要了脑袋——”
“郡主说不能讲打打杀杀的事……”
绪安很是正经扶了扶崔三爷的脑袋。
“哈哈,你这小子,口舌比你爹强不少……待你长大,四方边境也安宁了,留经京里做个官,每日能气倒不少大臣。”
崔三爷又是一顿笑。
萧鸣笙却听出认真之意。侯爷为国戍边一辈子,小团子是该好好在京。
才一想起,脑仁便倏然一疼。
穿越初,那遮天蔽日的血腥场景又一闪而过。
原身她孤身一人,行走在荒野里……
萧鸣笙顿觉眼前一黑,险些跌倒,好在及时扶住了木边。
崔三爷似乎是看出什么,但没多言,只是将绪安放在凳子上,再接替她把另外一面也刷上蜂蜜水。
“小公子能吃芝麻么?可以撒上些白芝麻。”
“能撒黑的么?”
“可以……”
“那好,我要撒些黑的,给我兄长吃,他是黑心肝!老是偷我的香肠和面包!”
有人念着,未尝不是福气?
萧鸣笙纵着他,崔三爷也哈哈大笑,“我的心肝,也瞧不见是什么颜色。多下一点黑的,我也尝尝。”
各自撒了黑芝麻和白芝麻,放进去再烤一次,冷却后就能脱模。
由道长执刀,将凹凸不平的边缘切开,偷一条,便拈起塞到小团子唇边,“尝尝郡主的手艺。”
第二条,切的稍稍长了些,用筷子夹到了萧鸣笙眼前。“你也尝尝。”
猪肉脯色泽红亮,上头泛着油光,白芝麻成了画龙点睛之笔。
第三块,给了阿草。
她有些受宠若惊,“谢将军……”
这一回,崔三爷既没纠正称呼,也没气鼓鼓的,反而是就着话说下去,“我这一回做的,不是将军。不过,来日,再挣个将军回来,好让你喊得名正言顺。”
“嗯。”阿草重重点头,护着手里那根比郡主更长的肉条往外跑去。
细听之下,是呼唤袁志的声音。不用说,是同他分享好东西了。
崔三爷也借此同萧鸣笙说起阿草的头疾,“御医院里,原本有位妙手回春的御医,常在阎王手里抢人。不过这些年云游去了……等我赴任,再找一找,请他回京一趟。”
刚出炉的肉脯被切成了平整的一小块。
崔明端来的时候,也不是下值时辰。迈步进来,看到一身道袍的父亲,脚步仍是顿了顿。
“吃猪肉脯么?”崔三爷扭头,话音随意自然。
崔明端有一瞬以为是在梦中。父亲没有去眠山修道,只是外出访友归来,尚未梳洗罢了。
“父亲……”
“嗯,”崔三爷随口应下,又问了一声,“吃肉脯么?呆愣着作甚?”
“儿子吃……”
崔明端再后知后觉应下,再望向坐着的的人。
她神色淡然自不必说,绪安也叼着根肉条,呼哧呼哧啃得欢。“崔兄,你来啦,坐。”
“……”
崔明端应邀找了个位置坐下,尚未抬头揉揉额角,袖口的猫,便钻了出来。
“呦,小草。”
萧鸣笙将手里吃剩那条去逗它。今日晕症缓解了不少,没再抱着橘子,潦草也算是赏面,挺着鼻子嗅了嗅,试探性一步一步过来了。
阴阳两色的耳朵,随之一动一动的。
父子俩也旁若无人说起了话,“陛下不是给了我两道圣旨么?这两日是在忙什么?”
“儿子……”崔明端口舌伶俐,到底也不及父亲。
他想的是,如何帮父亲推了这桩任命。
“吉安府,远是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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些。不过这些年运河疏通,往来更加便捷。为父去了,也能时时捎些好东西给你们尝尝。”
崔三爷一视同仁,也将切出来的边角料给了崔明端,“我想想,眼下大寒,离荔枝成熟也不远了。鸣笙想吃荔枝么?”
“啊?”
一心在逗猫的人尚未发觉道长喊了自己的名字。
按理来说,女子的闺名——崔三爷就算是作为叔父,能直接喊出来么?
她瞟了崔明端,手里的肉条被潦草扒拉走了也没留意到,“荔枝……我读过‘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京城的荔枝……”
“看吧,近日这桩案子,该查的地方多着呢。”崔三爷对着皇城的方向嗤笑道,“自南华郡能种荔枝,这些年贡来京城的,新鲜了不少。六郎不喜欢吃,便给鸣笙吃吧。”
连六月贡荔枝的事,都交代好了。崔三爷是当真要接吉安府这烫手的差事。
辞官不受,并非没有先例。
只是,他道心不坚,既放不下这孩子,也牵挂着六郎。
崔明端今日过来,一是探她的病,二来,也是想顺道再去一趟眠山。便是父亲不见自己,见见观主也是可的。
回城时,绪安已经睡着。
就由崔明端抱着回去。
原是崔三爷要抱的,崔明端比阿藤更快动作。
比起前几回搬木头的手法,是熟稔精道了不少。
崔三爷唯一担心的,便是萧鸣笙了。
走前,指着呜呜的北风,叮嘱道:“虽说一候鸡乳,京城的天,还是冷得很。孵蛋的事,不必操之过急。且看征鸟厉疾,你们这小身板,也少出门走动,万一遇到个猛禽,一把抓了去,也不无可能。”
说的是猛禽,何尝不是不要命的猛人?
萧鸣笙自知贪腐案牵涉甚广,便老老实实在家猫冬养病,练习箭术,行商诸事,便由三位公子去做。
临上马车前,绪安醒了过来。他心里一直惦记个事,说什么都要凑到萧鸣笙耳旁去说。
无法,崔明端便只能抱着人,往她那处挪了几步。
“崔兄,再向前点。”
“……”
“崔兄,要不你把本公子放下来,让郡主屈尊蹲下来便是。”
外头又下起了雪,他的鹿皮靴子是暖,也怕他胡闹进了雪。
崔明端便绷着身子,再度挪了一步。
绪安整个身子都探了出去,萧鸣笙怕他摔了,上前一大步,堪堪接住人,还没来得及松口气,耳边便有一个极低的声音,“其实,我爹不想我练箭。也不让旁人晓得我会。”
嗯?
萧鸣笙转折眼珠子,还没理一理。
人已经交由崔大人揽了回去,也不知听没听见,端方君子的耳根是红的。
而到了马车之上,绪安这鬼灵精,还缠着要崔三爷抱,“呀,崔兄你爹都回来了,那往后我还能报一报你爹的名号。看京城人谁敢欺负我?”
“哈哈……”
崔三爷不置可否,权当绪安是个大暖炉,手法粗暴抱着暖和身子。
山路迢迢,他闭目假寐,反倒是又把绪安哄睡了。
崔三爷又睁眼,看六郎对着绪安一脸怜爱之情,不免叹了口气,“我要去吉安,也不知几时能回来。有个事,你需得想清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