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5章 背约弑君

作品:《姐夫帮你打天下

    于是,夜里坊间传唱新童谣:


    “母鸡咯咯哒,皇帝笑哈哈;


    长安不养了,洛阳是我家!”


    南宫新殿,第一夜亮灯。


    刘秀独立廊下,望远处市井炊烟,对冯异、邓晨道:


    “昔日更始在此点灯,灯花未成便灭;


    今日朕再点,要让灯花照遍九州。”


    邓晨举杯,遥敬鸡祠:


    “灯油有了,火石有了,‘鸡’祥也有了,


    剩下的,就看咱们怎么添柴。”


    三人相视而笑,笑声穿过新漆的殿柱,穿过洛阳的夜空,


    像那只母鸡,再次“咯咯”长鸣——


    一声天下白,


    一声新朝始。


    洛阳初定,灯火却未歇,南宫灯笼换新绸,光晕像给老城涂了层暖漆。


    西城墙上,两袭青衣并肩而立:


    邓晨鬓边红线随风猎猎,墨云风道袍鼓荡,袖里藏纸鹤残片。


    二人中间,一坛五粮液封泥已破,酒香顺着女墙往下淌,惊起檐角铜铃叮当作响。


    “看东海。”


    墨云风抬手,指东方夜空。


    月光下,地平线呈暗银色,像一条沉睡的巨鱼背脊。


    邓晨把红线系在箭垛凹口,任其在高空拉直,火红丝线映着月白,果真像一条mini火龙:


    “火龙所指,是东莱口岸,也是下一口锅。”


    两人相视大笑,举坛对饮,酒花在唇齿间炸开,热辣直冲肺腑。


    无云,满月,银光铺陈。


    城楼青砖地,两道影子被月光无限拉长:


    - 邓晨影子,手举酒坛,像巨人抱瓮;


    - 墨云风影子,广袖垂天,似鲲鹏振翼。


    影子越过垛口、越过护城河、越过新插的汉旗,一路奔向肉眼看不见的东海,与月光融为一体。


    邓晨醉眼迷离:“影子先到海边,人也不能落后。”


    墨云风掐指:“海里有岛,岛上缺个会画圆的道士;


    海里有风,风里缺个会酿酒的疯子。


    你我去凑一对,正好。”


    两人再度碰坛,酒液溅出,像给影子铺了一层油光,更滑、更快、更不可挡。


    坛将尽,邓晨伸出三根手指,醉醺醺却字字清晰:


    “三句话,当为《沧海篇》开篇——


    第一句:海不姓秦,也不姓汉,海姓‘大’;


    第二句:影子是火,火是路,路要铺到浪头上;


    第三句:母鸡会游泳,却游不过海,所以——


    得造船。”


    墨云风听罢,仰天长啸,啸声穿云裂石,震得远处更鼓“咚咚”自动应和。


    他掏出一枚纸鹤胚,蘸酒为墨,画下“S”形航线,随手放飞:


    “纸鹤先去,我们后到。


    鹤先到,海不跑;


    人后到,天下到。”


    红线被夜风吹得笔直,发出“嗡嗡”细响,像低功率激光,指着东方不动。


    邓晨把空酒坛倒扣,以指为笔,在坛底写下四字:


    《沧海篇》


    墨云风拔出小剑,割断红线,一半系在自己手腕,一半塞进邓晨衣襟:


    “陆上火龙,海上赤龙,线不断,人不散。”


    两人并肩,望向月光尽头,仿佛已见万顷碧波、千帆如蚁。


    身后,洛阳万家灯火,成了陪衬;


    眼前,黑蓝海面,成了舞台。


    影子在月光下,继续延伸,一路铺到浪头,


    像一条黑色火道,只等真龙踏火而下。


    七月流火,关中酷热。


    赤眉军立更始帝为“上公”,软禁于未央宫清凉殿,殿深壁厚,人称“恒温房”。


    更始刘玄,着单衣,赤足,席地而坐,手摇蒲扇,扇面写着“忍”字。


    面前案上,残冰镇酸梅汤,汤里浮三粒干瘪乌梅——


    一天只许三粒,多一粒,内侍便摇头:“樊将军有令,不可多给。”


    樊崇踞前殿,与诸将赌钱。


    郎中令谢禄谏:“陛下(更始)虽退,仍名号尚存,宜厚待,以安众心。”


    樊崇醉眼乜斜:“名号?一纸耳!”


    他起身,提半壶凉茶,摇摇晃晃入清凉殿,一把按住更始肩:


    “上公,天气热,臣送您去更凉的地方。”


    更始帝抬眼,已知命绝,只问:“何处?”


    樊崇笑:“黄泉。”


    “噗——”


    匕首自肋下入,直透心脏,血喷在“忍”字扇面,瞬间把字染成“刃”。


    更始帝死,年二十六,血沿地板缝流,像一条小红蛇,钻入墙角冰盆,“嗤”地化气。


    樊崇挥手:“以常礼葬,不必声张。”


    内侍抬尸出,于御园中掘坑,覆薄土,插柳枝一根为记。


    当夜,雷雨,柳枝被劈成两半,焦黑如炭。


    三日后,洛阳消息到。


    刘秀闻更始遇害,掷杯于地,泪如雨下:


    “朕兄弟之仇,终未能救!”


    邓晨进言:“仇已报一半,剩一半,当让天下知。”


    遂起草《建武檄文》:


    “赤眉樊崇,背约弑君,天地不容。


    今朕告天下:有能斩崇头者,封万户,赏万金。


    汉土汉臣,共击之!”


    檄文发向关中,一路张挂,百姓争相传抄。


    有人于未央宫墙外,深夜暗贴四字:


    “血债风凉”。


    墨迹未干,被巡兵发现,却已传成长安新童谣:


    “恒温房,血风凉,樊崇一枕黄粱香;


    黄粱未熟雷先劈,劈成两半卖炭郎。”


    樊崇杀了更始帝,刘秀派人给邓禹送信,命他向赤眉宣战。


    邓禹勒马函谷关外,铜马军旗被西风扯得猎猎作响,像一柄不肯入鞘的剑。他今年二十有七,却已是汉室大司徒、酂侯,领兵两万,号“西讨大将军”。关城之上,旧秦墨书“日出东来”四字,被他用佩剑划去,改刻“赤眉当斩”。


    参军冯愔捧檄文至,低声道:“洛阳急递:陛下命君‘慎勿轻进,须待冯异合兵’。”邓禹笑而不答,只将檄文折作纸鸢,顺风放飞。鸢落之处,恰是赤眉斥候之手。冯愔失色:“将军!”邓禹扬鞭:“更始之血未干,天子之泪犹在,我若停顿,三军之气先竭。”


    是夜,无月,函谷关西三十里为烛水。水寒如刃,岸石藏冰。邓禹下令:“全军卸甲,以布裹足,衔枚夜渡。”兵士未解征衣,已在水中打颤。偏将耿欣捧酒一囊,请饮以御寒。邓禹拔剑止之:“胜败系于一瞬,敢言酒者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