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4章 告知天下

作品:《姐夫帮你打天下

    “咔”一声裂,玉版碎成赤粉,被火舌卷上高空,化作万千流火,四散飞落。


    百姓同时举臂,齐声高呼:


    “万岁——万岁——万岁!”


    声浪滚过麦野,惊起白鹳成群,振翼南飞,羽翼被初日染金,像替天穹撒下龙鳞。


    呼声里,刘秀解佩刀,刀尖指地,缓缓划一圆弧——


    赤土被割开,成一环形沟,沟壁立即被鼎火映得通红,像给大地套上一枚火环。


    他俯身,捧起一掬沟中热土,举过顶,让土自指缝泻下:


    “朕受之土,亦付之土;


    火在土上,土在火中。


    今日后,天下百姓,是朕骨肉;朕,是天下之盾。”


    土落火起,火环“轰”地窜高,瞬间连成一片赤焰,将坛顶围成火湖。


    火湖中,刘秀独立,袍角猎猎,发梢微焦,却面如止水。


    火环方起,人群里忽挤出一个小童,不过五六岁,赤足,只穿一件兜肚,胸前以草汁染一“秀”字。


    他高举一条尺许赤草龙,龙角缺,正是前日焦烫的那条。


    童声清亮,穿透火声:


    “龙缺角,今天补!”


    他踮脚,把草龙抛向火环。


    草龙遇火,轰然燃成一团赤球,球中草节噼啪作响,竟现出“建武”二字,一闪即灭。


    百姓惊愣片刻,随即爆发出更大欢呼:


    “建武!建武!”


    呼声里,刘秀俯身,向小童伸出焦红右掌。


    童怯怯握住,被高高举起。


    万民仰视,只见赤火为背景,一大一小两条剪影,恰成龙形。


    火燃足一刻,强华掷下火把,火环自中而断,裂口正对东方。


    刘秀捧赤伏符,缓步走向裂口,将符平放赤土,以掌覆之——


    掌心旧疤与新血,同时贴合“刘秀发兵”四字。


    他俯身,掬土覆符,堆成一拳小冢,再以佩刀背重重压实。


    “赤符归土,火德归心;


    土在,符在,朕在。”


    埋符毕,火亦渐熄,唯青烟一缕,笔直上升,穿云而去,像一条无声的天梯。


    火尽烟起,刘秀转身,面向众臣,声音不高,却随风传遍四野:


    “朕,刘秀,上承天命,下顺人心,即皇帝位,国仍号‘汉’,改元‘建武’。


    大赦天下,赐爵一级,女子百户牛酒,鄗城父老永复徭役。


    自今日起,赤符火德,照临万邦;


    敢有背逆,天火殛之!”


    话音落,鼓声复起——这次是官鼓,三百面赤鼓同时擂动,声如万雷滚地,震得麦穗低头,震得云幕开裂,震得残星陨落。


    鼓声里,太阳完全跃出地平线,金光与余烟交织,恰成龙形,一瞬即逝。


    百姓俯身,额头触热土,齐声高呼:


    “万岁——万岁——万万岁!”


    呼声滚向远方,滚向黄河,滚向泰山,滚向未央宫残破的屋脊。


    坛顶,刘秀举目,望向更远的云——


    那里,赤眉还在燃烧,陇西还在喘息,蜀中还在观望。


    但此刻,他已不再只是“萧王”,也不再只是“火德替身”,


    他是——


    建武皇帝,


    天下民心所铸,万民呼声所举,


    一条真正抬起头的龙。


    火月朔日,辰时,龙见。


    天下,从此有了新的心跳。


    建武元年六月朔,亥时,鄗城灯火未熄。


    千秋亭余烬尚温,青烟一缕被夜风揉碎,散入万家屋脊。


    第一声更鼓响过,鼓面新蒙赤牦牛皮,声音沉而亮,像一颗巨人的心,在胸腔里试跳。


    百姓开门,把艾束插在门楣,把剩下的赤草龙挂在檐角,火未燃尽,他们便用家常烟火续上——


    灶里添一把赤桑枝,锅里蒸一枚赤豆糕,让“火德”从舌尖开始,一寸寸烙进日常。


    小儿追着火星跑,口里喊:“新天子啦,火星子不许灭!”


    火星被风卷起,飘上天,像给夜空缀上一粒粒赤红的星,与银河对望。


    子正,十骑加急自鄗城冲出,皆负赤漆竹函,函口压“建武”封泥,尾缚赤绸,驰向四方:


    一骑东北,过易水,赴幽州;


    一骑西北,越太行,入河东;


    一骑正西,叩函谷,问长安;


    一骑西南,循汉水,抵南阳;


    一骑正南,沿颍水,下淮浦;


    一骑东南,涉泗水,临齐鲁;


    一骑正东,渡黄河,抵兖州;


    一骑东北,溯漳水,趋邺城;


    一骑正北,越飞狐,入代郡;


    最后一骑,直奔洛阳,函上另加一枚焦红掌印——那是给朱鲪、刘恭的“暗火信”。


    驿马所过,州县皆传:


    “新天子赤符已降,六月火德,照万里!”


    村夫野妇不识“建武”,却识得“赤符”,识得“火月”,便跟着喊:


    “火月龙见,天下有新饭吃了!”


    同日深夜,真定王府。


    刘杨赤足卧榻,足踝缠白绫,绫上药汁未干,却掩不住一阵又一阵冷汗。


    太医四人,环榻而立,手中银针闪着赤光——针尾皆涂“火印膏”,暗烙鄗城记号。


    为首太医低声:“王病,在骨不在肤,当用火针,刺少阴、太阳两经,以助阳火。”


    刘杨眼角直跳,他听得出,“火针”是鄗城的火,鄗城的针。


    正迟疑,门外急报:赤漆驿马到,赐天子手诏。


    诏书只三行:


    “舅父疾久,朕心恻然;


    六月既望,当亲诣真定,为舅父扶辇。


    此前,请先遣郭氏女,入后庭伴驾。”


    白纸赤印,印是那只焦红掌印,像一只手,隔空扼住刘杨咽喉。


    他盯着“扶辇”二字,半晌,忽地苦笑:“龙要来扶我,我若不起,便成瘸龙。”


    当夜,他拔火针,自刺涌泉,血珠迸出,竟带松脂香。


    香里,他长叹:“真定,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六月二日,黄昏,长安长乐宫残殿。


    赤眉诸将正饮酒,铜爵撞得“当当”乱响。


    忽有快马闯入,满身尘土,跪地高呼:


    “鄗城新天子即位,改元‘建武’,赤符火德,大赦天下!”


    殿中瞬间死寂。


    樊崇掷爵于地,金爵滚到柱边,“当当”余音不绝。


    刘盆子抱膝缩在龙榻角,羊鞭早已折断,却下意识攥紧,指节发白。


    少年低声呢喃:“火……火真的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