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七寸

作品:《哭包前任的千层套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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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溪不作声地看着他,透过那张在梦里描摹过千百次的脸,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


    她好像,真的,从来不曾真正看清过陆际远。


    不管是当时的突然分手,又或是现在的忽然重逢。


    陆际远说来便来,说要她全部的爱就要,得到了又不珍惜,丢弃时还一点预告都不给。


    他像风一样自由,又像风一样卷走了她所有的依赖——一个闪电般的念头在洛溪的脑海中如银蛇飞舞似的一瞥,几秒后她的心里响起了持续不断的、足以震碎心肺的炸雷声。


    她忽然想,我真的了解陆际远吗?


    在一起的四年里,我们真的有全心全意地彼此相爱吗?


    还是就如同飞机上那部电影的结局……最后不过是一厢情愿的“我放你走”,另一个人只会在抚过床单的褶皱后照样过他的生活。


    一切都没有改变,照常运行,他们的感情只是乐谱中最不值一提的休止符罢了。


    跨过它,整首歌依然可以继续。


    洛溪问完后,陆际远没有回答。


    不是不说,而是不知道怎么说,从何说起,要说什么,又该不该说。


    所谓“陈芝麻烂谷子”,陈的是陆际远不愿回忆的过往,烂的是他太阳一般灿烂的人生里某天被突然挖出的脓疮。


    在喜欢的人面前,就是乞丐也会先擦干净自己的双手。


    何况他是陆际远。


    那个草稿都没打,仅凭一股热血就跑去找洛溪表白的、骄傲如斯的陆际远。


    “你还是不愿意告诉我。”洛溪平静地陈述道。


    “洛溪,那些事不重要,”陆际远答,“至少我觉得对于我们接下来要走的路不重要,这四年里发生过的任何事情都没有改变我爱你这个事实。”


    陆际远在强调他的爱。


    强调他没有改变。


    只是他越强调,洛溪的直觉越强烈:这四年里确实发生过一些了不得的事情。


    也许就有当年陆际远一走了之的原因。


    “你真的爱我吗陆际远?”洛溪笑了,笑她看不清陆际远的真心,也笑陆际远看不清自己的真心。


    “当然……”


    陆际远开口,但被打断。


    “这次谢谢你了,”女生直起身,堆叠的裙摆像雨里被吹落的花瓣垂到地面,“接下来几期还要辛苦你一起演戏,也先一并谢过。”


    客气周到,彬彬有礼。


    这是洛溪不想再和他计较了。


    不安感袭来,陆际远顾不上遮掩尚未消下去的欲望,爬起身冲过去拉住了她。


    “洛溪。”


    女生的手臂在他的手心,细腻柔软,一掌便能握满。


    心里像是池塘蓄满了水,刹那间陆际远竟有些冲动要把一切都和盘托出。


    他下定决心般张开了嘴,却在踌躇半晌后到底什么也没说。


    “陆医师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洛溪叹了口气,视线缓慢向下,“还是说要我进行一些实质性的补偿?”


    听到她这样说陆际远像被烫到般撒开了手。


    随后,眼睁睁看着洛溪离开。


    自己不是来解决问题的吗?


    为什么问题越解越乱?


    他不甘心地捏了捏鼻梁。


    曾几何时的一次吵架,陆际远带着一屋子的礼物去哄人,从洛溪出生的第一年开始,为她补齐了未遇见自己的时光里每一年的初见日,不是生日,是彼此相遇的第一天——0819,陆际远本意,是要早一点、再早一点遇见她。


    女生感动之余,却先拿了最小的那个礼物。


    一张薄薄的宝丽来相纸。


    上面是他们的军训合照。


    陆际远在原版上照下,只有两个人的合照。


    也是一切缘分契机的开始。


    那天洛溪对他说:“陆际远,过去的事都不重要,我只想要和你有当下和未来。”


    她也说:“下次如果我和你生气,你一定要找准时机来哄我。”


    陆际远问:“什么时机?”


    “七寸。”洛溪笑得明媚,“记住了,不能早不能晚。”


    “早了我还在气头上,晚了那气就沉下去了,沉多了就会难以消除。如果我对待你开始像对待陌生人一样客气,你就要拼命亮红灯了知道吗?”


    陆际远知道。


    他一直都知道。


    他想,这次的七寸好像掐得太迟了。


    洛溪已经亮了红牌给他。


    当晚。


    事件仍在持续发酵,各方媒体蹭热度的、看热闹的纷纷下场,柏颜派上司姜正明作代表,电话关心了下洛溪的状态,嘱咐她安心录制综艺即可。


    洛溪挂掉电话,原本安得不行的心立时安不下去了。


    录的哪门子综艺?


    我是被姓陆的诓过来谈恋爱的!


    天杀的陆际远,演这么一出戏给她看,竟然还伙同了耳尔耳!


    她调出耳尔耳的微信,预备问问他为什么为虎作伥,想想又气得把手机扔远了。


    算了,男人都是一路货色,不问也罢。


    洛溪叫过酒保,把杯中柠檬水换成了酒。


    酒吧老板见她长相气质都不俗,亲自过来调酒。他手法娴熟,随意添加酒进去,一举一动却又似胸有成竹,不多时,一杯泛着幽兰光泽的特调递到了她面前。


    “蓝洞?”洛溪的手指在杯子上碰出清响。


    “好名字,谢谢你的idea。”老板拿过一边的记录板,几笔勾勒出和桌上酒差不多的轮廓,快速上色后递给了洛溪。


    “请你帮忙写下名字。”


    “它没有名字吗?”洛溪惊讶。


    “刚刚才有。”


    蓝洞。


    是酒的颜色,也是她此刻的心绪。


    洛溪很少喝酒,因为酒精发作的时候,思维会像洞穴一样,旋转着把人吸进去。


    她不喜欢不受控的感觉。


    但此刻却正需要。


    反正也没有一件事在她控制之内。


    喝到醉醺醺的时候,她仍然姿态优雅地斜倚在吧台边,腰际长发逶迤,往上扫过她的动作,却发现已经要两只手捧着手机,才将将能找到自己要找的那个人。


    还不小心把发消息点成了音视频通话。


    正在洗澡的陆际远被吓到差点呛死。


    他慌忙关掉花洒,整个卫生间都是“叮咚”的滴水声。


    仿若洛溪对他审判的滴漏计时器。


    不会吧,这么快她就知道我是耳尔耳了?


    陆际远用要把手机盯穿的架势盯着它,然后盯到它自动挂断。


    他松了一口气。


    紧接着又来一个语音通话。


    他就这么干站着,和手机上不断响起的提示对峙良久,终于在洛溪锲而不舍打到第四通的时候,他接了,没忘记点击关闭摄像头。


    陆际远:“……”


    “大神你在哪儿?过来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