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5 章 他为何不能将权力...

作品:《权力是女人最好的医美

    霍翎脑海里闪过种种念头,但放到现实中只过去了十几个呼吸。


    景元帝面上露出诧异之色。


    他下午那会儿才告诉霍翎在有关季渊晚的事情上,他有自己的考量。


    这才过去了不到两个时辰霍翎就说,她已经猜到了他的考量。


    这如何不让景元帝意外。


    沉吟片刻景元帝问:“都猜到了什么。”


    有些事情,彼此心里清楚,却不好说得太透。


    所以霍翎回答得很简洁。


    “陛下心中一定很矛盾吧。”


    “端王府和柳国公府的许多做法都令您不满。在臣妾和大公子之间,您也一直偏心着臣妾。但牵一发而动全身为了不打乱好不容易安稳下来的局势,您必须维持现状。”


    手掌落在霍翎耳后,景元帝将她揽入怀里,轻轻一叹:“看来确实是猜中了。”


    一阵幽风吹过,灭了一盏宫灯。


    殿外忽生嘈杂,呼啸的狂风将繁茂的枝叶吹得哗啦作响,不时有杂物敲击屋顶窗户发出沉闷的声响。


    在经历了整整一日的潮湿闷热后,蓄积多时的暴雨终于落下


    软塌就在窗边,霍翎听着窗外连绵不绝的雨声,心情十分平静。


    “怎么不说话了?”景元帝问。


    霍翎反问:“陛下是想与臣妾促膝长谈吗?”


    不等景元帝回答霍翎已经从他怀里钻出在他对面坐好摆出一副促膝长谈的架势。


    感受到怀中一空,景元帝无奈一笑,但转念一想,也没有拒绝。


    没有亲生儿子始终是他身上绕不开的问题。


    现在不谈以后也会谈既然刚好聊到这方面的话题那就好好聊聊吧。


    “阿翎你既清楚朕的考量对此你是如何想的?”


    雨声愈发密集在这样嘈杂的背景音里霍翎的语气放得很柔和。


    “陛下想听真心话那臣妾就与陛下说说真心话。”


    “陛下是什么立场臣妾就是什么立场这一点无需怀疑。”


    “但您是皇帝臣妾是皇后。”


    “无论是大公子还是季三郎被养在皇宫里对您来说可能没有太大差别。”


    “但对臣妾来说一个亲近臣妾的孩子被养在皇宫里肯定比一个敌视臣妾的孩子被养在皇宫里更好。”


    景元帝想到她和端王一系的矛盾也得承认她说得不错。


    几个孩子间的争端在帝后同时在场的情况下肯定是由皇后出面解决更合适。


    偏偏下午那会儿在季二夫人求她做主时端王妃却直接越过她找他来评理。


    这种昏了头的行为背后体现出来的是端王妃对她的不信任。


    端王妃心里认定了她会偏袒季三郎针对季渊晚。


    但她偏袒了吗?针对了吗?


    整件事情里霍翎是什么态度有什么做法没有人比景元帝更清楚了。


    至于季渊晚有没有敌视霍翎?


    景元帝记得有一次他和霍翎在御花园散步刚好碰到季渊晚在御花园里面玩闹跑得气喘吁吁的慌忙过来给他们行礼时不小心踩中了石子身形踉跄。


    霍翎离季渊晚最近伸手扶了一下。


    孩子再聪明也还是个孩子


    在霍翎的手扶住季渊晚的肩膀时季渊晚的身体有明显僵硬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连忙给他们行礼又单独向霍翎道谢。


    如此大的反应他一眼就看出来了他相信霍翎也看到了。


    但她什么都没说。


    景元帝夸道:“你在皇后这个位置上一直都做得很好处事公道。”


    霍翎莞尔听出了他指的是什么:“陛下是在说今天下午端王妃越过臣妾找上您评理之事吗?端王妃本就对臣妾有成见再加上担心孩子这才失了分寸。”


    景元帝淡淡道:“失了分寸就该让她知晓分寸。”


    霍翎想了想随口道:“过些天是太后的忌日那就让端王妃抄些经文给太后尽尽孝心吧。”


    景元帝没再说什么明显是认可了她对端王妃的惩戒:“渊晚那孩子敌视你你心里委屈吗?”


    霍翎望着景元帝在烛火的映照下眸中流光一闪:“能得陛下这句话就不委屈。”


    景元帝因那抹流光一怔:“怎么这么说?”


    霍翎将旁边的茶盏端过来


    喝了一口,才继续道:“臣妾与端王府之间的矛盾,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得清的。自从臣妾认识陛下,臣妾就做好了进宫以后会被大公子敌视的准备。


    “大公子面对臣妾,会做出什么反应,臣妾都不奇怪。


    “陛下能将大公子对臣妾的敌视看在眼里,没有无视臣妾的心情,就算臣妾原本是有些委屈的,现在也不委屈了。


    景元帝握住霍翎的手掌,轻轻摩挲两下,追问道:“即使朕不打算送走渊晚那孩子,你也不委屈吗?


    霍翎道:“您是天子,是要做一代明君的人。有些事情,您不是不能大动干戈,而是为大局着想,不愿大动干戈。


    “臣妾理解您的考量。


    “您不想送走大公子,那就不送走。


    “您要是觉得臣妾与肃亲王府走得太近,臣妾日后会更注意分寸,不会让肃亲王府因为臣妾的态度,生出什么不该有的心思。


    景元帝沉默片刻,摇头道:“肃亲王府那边,你从来没做过什么出格之事,又何来注意分寸一说。不必如此。


    “还有,你知道朕想听的不是这些。


    霍翎眼眸一弯,手腕微动,与景元帝十指相扣:“臣妾曾经对您说过,您正如烈日当空,朝中那些人却在您承受丧子之痛、丧妻之痛时,逼迫您过继嗣子。


    “那样难受又难堪的场面,朝臣让陛下经历过一次就够了。


    “我是陛下的妻子,陛下对我情深义重,不能陪伴陛下熬过那段痛苦的时光,已经是我的遗憾。我永远也不会将陛下置于如此糟糕的处境,更不会利用陛下对我的感情,逼迫陛下送走大公子,接季三郎入宫。


    “臣妾不在乎什么大局,但正如您会问臣妾委不委屈一样,臣妾也比这世间任何人都要在乎您的心情,不愿让您为难。


    这是景元帝此生听过的,最令他动容的话语。


    他垂下眼眸,看着两人交握的手,心底下意识浮现出的,是“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但她风华正盛,他已不再年轻。


    他终究会先她一步离去。


    景元帝微微一笑,笑容却透出苦涩来:“阿翎,朕多希望老天爷能给我们一个孩子。


    如果他有自己的儿子,如果他和阿翎


    有一个儿子,又何必如此为难。


    霍翎安慰他:“孩子的事情,要看缘分,陛下不必伤怀。”


    景元帝也知道这个道理,有些事情,即使是他,也无法强求。


    就在这时,景元帝怀里一重,霍翎重新挪回了他的怀里,吻上他的唇角。景元帝下意识加深了这个吻,要抱着她回床上,霍翎却拽住了他的袖子,唇舌分开的间隙,在他耳畔轻声邀请:“陛下,要在这榻上,试一试缘分吗。”


    潮湿与燥热在漫长的雨夜里蔓延着,一番云雨沐浴过后,昏暗的烛光投落进层层叠叠的床幔里。看着靠在他怀里的霍翎,景元帝轻轻抚过她的眉眼。


    霍翎声音里带着浓重的困意:“陛下,怎么了?”


    景元帝温柔道:“睡吧。”


    感受到怀中人呼吸渐渐平缓,景元帝也慢慢闭上眼,却毫无困意。


    她能理解他的考量,最终也平静地接受了他的考量,但景元帝知道,她的心底依旧会存着疑虑,存着担忧。只是她相信他会为她安排好一切,才强迫自己压下了那些疑虑和担忧。


    他为了大局着想,现在不能送走渊晚那孩子,也不能将亲近她的孩子接进皇宫里,却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受了委屈。


    她有出色的政治才能,长于把握时机,也看得清大局。


    最大的缺点,就是行事全凭天赋和直觉,在一些事情上,手段稍显青涩与粗糙。


    这样的缺点,并不难改。


    只要——


    他愿意成全她。


    她过去做的种种事情,都已经证明了她的才能和天赋。


    偏偏她对朝政的认知尚浅。


    他教给她什么,她就会学到什么。


    他如今春秋鼎盛,对朝堂的把控还很牢固。依靠着立后等一系列事情,暂时压下了朝中蠢蠢欲动的各方势力。


    但是,即使景元帝再不愿意承认,他也要承认一点:这种情况,不会持续太久。


    等到几年以后,他的精力开始下降,身体露出颓势时,那些暂时被压下去的势力会闹腾得更加厉害。


    到那时,他需要有一个绝对信任的人,来帮他制衡朝臣,稳定朝局。


    朝臣会有私心,过继的宗室子未来也有可能更亲近自己的亲生父母。


    只有他的妻子,会坚定地站在他的身边,为他震慑朝臣,甚至在他驾崩后,维护他的生前身后名。


    这几年时间,正好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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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让她彻底成长起来……


    景元帝独自一人思考了很久,直到天光微亮,他才熟睡过去。


    霍翎依照平常的作息醒来,又等了一会儿,看景元帝还没醒,就放轻动作走下了床,去偏殿梳洗。


    随意用了点儿东西,霍翎叫来崔弘益,让崔弘益去一趟端王妃的住处,命端王妃好好抄写经文,以表孝心。


    崔弘益领命退下。


    且不说端王妃那边,听到崔弘益转述的话语后,是何等惊怒交加、忍气吞声,霍翎在书房练了会儿字,放下毛笔,问身边伺候的人,景元帝醒了没有。


    听说还没醒,霍翎对李满道:“要是到了午时,陛下还没起来,你记得叫醒他,别让他误了午膳。”


    吩咐完李满,霍翎带着无墨几人出门去了。


    一夜大雨,行宫的青砖白瓦都被雨水打湿,地面早已被宫人清扫干净,只有花圃里陡增的嫩绿落叶,诉说着暴雨的摧残。


    霍翎走着走着,就走到了存放有前朝太


    祖皇帝遗物的宫殿。


    看了眼宫殿的牌匾,霍翎脚步一拐,来到近前,伸手推开大门。


    待到尘土散去,霍翎走进里面,随意拿起一本书翻看着,心思却全然不在书本上。


    景元帝要上早朝,平日都会比她早起半个时辰,今天却迟迟没醒,应该是因为昨天很晚才睡下。


    他昨晚到底在想些什么呢,是她说的那些话触动了他吗?


    霍翎擅长顺势而为,当她明确了景元帝的心意后,她不会故意和景元帝对着干,也不会在孩子的事情上发表太多看法。


    但是,为了以防万一,她必须有所应对。


    这才有了昨晚那场谈话。


    端王府和柳国公府的人担心她会对季渊晚出手,一瞧见她亲近季三郎,就乱了阵脚。但是,他们搞错了对手。


    他们最大的对手从来都不是她,而是陛下。


    这位手握生杀予夺大权的帝王,他想把手中的权力分享给谁,谁才能拥有这份权力。


    他选中季渊晚这个孩子,不是因为这个孩子有多得他喜爱,也不是因为这个孩子有多出众


    ,只是出于无奈罢了。


    无奈之下的选择,必然是不能令他满意的选择。


    而且,季渊晚身上最大的问题,是他有一个强势的父族,和一个更加强势的母族。


    如果没有端王府和柳国公府相帮,季渊晚未必会被选进皇宫里。


    但也因为端王府和柳国公府的存在,让景元帝迟迟不愿将季渊晚过继到自己名下。


    在不满意这个孩子,又无法选择其他孩子的情况下,景元帝势必要培养另一个人。


    培养一个可以帮助他制衡朝臣,维护他生前身后名,延续他的政治理念的人。


    他原就打算为她培养党羽,组建势力,那再进一步,教导她,引领她,为她铺好通往权力的台阶,又何尝不可呢?


    一个念头在脑海里呼之欲出,霍翎闭上眼睛,呼吸沉重急促。


    连着深呼吸几次,霍翎缓缓睁开眼睛。


    “又下雨了?她轻声问一旁的无墨。


    无墨侧耳细听,点头道:“好像是有雨声。


    “带伞了吗?


    “带了。


    “那我们回去吧。


    霍翎将手头的书递给无墨,转身出了宫殿,没让任何人帮她撑伞。


    她亲自撑开墨绿色的伞面,在细雨中穿行,走回帝后共同居住的长清宫。


    雕刻着游龙戏珠的翘角飞檐矗立在一片滂沱大雨里,霍翎抬起油纸伞,隔着雨幕,与站在宫殿门口等待她的帝王对视,眸中骤然燃起一簇明亮的火焰。


    那抹火光越来越亮,越烧越旺。


    终于在她眼底,化作一场无法被漫天大雨浇灭的燎原烈火。


    他是帝王,也是她的丈夫。他能将权力分享给朝臣,分享给一个过继来的、并不十分让他满意的孩子,又为何——


    不能将权力分享给她呢?


    作者有话要说


    *在这里解释一下为什么更新迟了——


    这几天脑子一直很木,思考剧情时有种脑子转不动的感觉,我以为是这几天没休息好,然后今早醒来时后背一直在疼,才意识到是颈椎病犯了。


    我试着写了一下,但是太难受了,就出去推拿了,休息到下午才开始写更新orz


    好消息是脑子终于又回来了。


    恭喜你可以去给书友们剧透最新章节了,他们一定会“羡慕嫉妒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