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节 吃鸡的风险

作品:《黄金策

    地方县衙,俸禄不高,人手不足,设备简陋。自从前几天“青天大老爷”小妾养的旺财生下了一窝二哈之后,“青天大老爷”大发雷霆,方圆数十里地动山摇,牢役们惟恐有所差池,不敢有半点马虎。天冷的很,长夜难挨,平日还可以轮流打个瞌睡,这两天整夜巡视熬的双眼通红。


    今天送饭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牢役们更是唉声叹气,骂爹骂娘骂苍天。


    张小贤透过送饭的小窗恭维道:“大爷,这两天累坏了吧?唉,这种地方阴暗潮湿,人又高度紧张,夜熬多了阴火旺盛,虚梦盗汗,心肝衰竭的快,年纪爬的也快,那个从小陪伴你长大的兄弟还会长睡不醒,如此十年八年之后全身上下都落得毛病,唉,说不准哪一天自己的儿子就管别人叫爹了……”


    紧跟着又是一声深表同情的长叹。


    牢役蹲身把饭塞进小窗,打算离开,闻言又停了下来。


    前几天,副牢头刚去世,四十多岁,听说是心肝患了病,撇下了孤儿寡母走了,昨天大伙还在议论那个婆娘能不能把他三岁的儿子养大呢,唉……


    养家的男人谈什么风骨,漫漫人生路,谁不是活的畏畏缩缩!


    张小贤见牢役停下来,连忙讨好道:“小的因为认案及时,所以身上还有一包上好的菊花没有被搜走呢,给爷泡一杯祛祛火提提神?”


    牢役立即警觉:“这号子只有横着才能出去,劝你少耍花样,免得皮肉受苦!”


    张小贤小心地陪着笑:“大爷,你也太多心了,小人是死囚,手脚都上了锁怎么逃出去?小人是担心大爷啊,长夜漫漫,万一打瞌睡出了纰漏就麻烦了,你们那县太爷脾气可是不太好。”


    他说完挪身殷勤地将一包皱巴巴的茶叶从小窗递了出去。


    牢役接过打开一看,见果真是菊花,哼道:“你有什么图谋?!”


    张小贤忙道:“如果大爷不放心可以先泡一杯给小的喝,再不放心可以拿银针试试,这天越来越冷了,小的别无所求,只想求爷行行好给小的添几把稻草,让小的也暖和暖和,将来死的安详。”


    牢役面无表情接过茶叶准备离开。


    张小贤又自言自语道:“菊花不但有提神的效果,更是清肝明目的良药,我以前还在汝宁的太白楼吃过一道名菜呢,叫菊花鸡,把鸡炖好后覆在菊花上焖一会,菊花的香味便由下而上,非但鸡的油腻味被抽的一点不剩,还透出淡淡的菊花清香,那简直是入心入肺,人间极品啊,啧啧……”


    他说的绘声绘色,仿佛正坐在那汝宁第一名店里怀抱姑娘似的。


    牢役闻言思索起来,这几天都吃鸡,有点腻,今天可不又是,于是斜眼怀疑道:“太白楼可是汝宁名店,你这穷鬼如果有钱去还犯得着杀个店小二谋财?”


    张小贤得意道:“我娘是那里的下人,常把客人吃剩下的留给我。”


    牢役闻言顿时笑的直不起腰来,原来他是这样去太白楼的。当下不再犹豫,立即折身返回。


    半晌之后牢役又来了,远远骂道:“你这浑蛋敢胡说八道,鸡配上菊花焖一会,那鸡还叫鸡吗?味道又怪又涩!”


    他是个急性子,不放心张小贤,直接自作聪明让伙夫找来一大包菊花放在鸡一块炖了。


    张小贤忙道:“可能是差爷的鸡冷了吧,又或者还缺少其它药材,所以味道才没有那么好吧。”


    牢役一想有理,太白楼乃堂堂的汝宁名店,菜的配方自然是个秘密,菊花鸡的做法自然不是鸡肉加菊花这么简单,唉,只是可怜了那只鸡,死的时候还夹着个蛋呢。当下气呼呼道:“你这浑蛋也不说清楚,还想暖和?哼,冻死你!”


    张小贤忙不迭地道歉。


    牢役大脚一挥,牢门一声巨响,然后一瘸一拐走了。


    约莫一柱香的功夫,张小贤感觉差不多了,抱堆稻草,从里面把送饭的小窗给堵上,然后抬腿照着墙上便踢,故意将铁链拉的“哗哗”作响,外面的牢役们一听惊慌失措,抄起兵器呼拉拉地冲了过来。


    不要把离别搞的这么热闹。


    张小贤偏偏就是一个能把乱葬岗也搞的热闹非凡的人,他拉着脚上的铁镣大力地踢着墙,一边扯开嗓门吆喝:“哎嘿哟,哥哥我要越狱了……”


    牢役们正打瞌睡,闻声吓的魂飞魄散,呼拉啦地冲了过来,用刀砸着铁门:“张小贤,你在做什么………”


    张小贤嬉皮笑脸地回答:“世界那么大,我要去看看,看看花,看看草,看看万里长城永不倒!”


    这是真的要越狱了?这还了得?牢头伏地想透过送饭的窗口看个究竟,谁知送饭的小窗被张小贤用稻草给堵上了,当下乱气急败坏取出钥匙打开牢门。只见张小贤趴在墙上正拉着脚镣踢打着墙壁,连忙冲上去一把将张小贤摁倒在地,伸长脖子再仔细一瞧,墙上却什么也没有,不觉暗松了一口气。


    牢头怒不可遏就是一脚:“找死?!”


    张小贤被按在地上满脸是泥,强撑抬起头解释:“天太冷,我腿冻抽筋了,见大伙无聊所以开个玩笑。”


    牢役们顿时哭笑不得,松手放开他,接着什么爹啊娘啊全搬出来了,骂着骂着又大脚如雨落在张小贤的背上,把张小贤踢的差一点断了气,直到踢的累了才收脚骂骂咧咧准备离去,忽然感觉头晕目眩,肚子里翻江倒海,接着蹲身大口呕吐起来。


    张小贤见状翻坐起来,擦擦嘴角的血和泥得意洋洋道:“刚刚打的过應吗?你们这几个笨蛋,菊花是不能炖鸡的,会吃死人的,还有我在菊花里面加了一点点佐料,你们对我拳打脚踢,所以加剧了毒性发作,嘿嘿嘿……”


    接着坐在地上没心没肺笑了起来。


    牢役们顿时心肝脾胃肾全气炸了,强撑起身拔刀扑了上来。


    张小贤没想到这些牢役中了毒仍然如此强悍,连忙就地一滚避了开来,顺手从头发里摸出一枚带有蝴蝶翅膀的银针,一腾身逼到了牢头的眼上,牢头顿时吓的脸都绿了。


    张小贤见唬住了牢役,当下笑嘻嘻道:“我这银针上淬有烈性麻醉药,不过银针试不出来的,否则这银针早就变黑了,我用它在菊花上下了毒,你们再用菊花去焖鸡自然也中了毒,不过人吃了之后应该只是全身乏力,上吐下泄,是不会死的,咦,难道你们就不想去茅房吗?拉裤子里面我可不管。”


    牢役们闻言捂着肚子恶狠狠地瞪着他,直想把他给生吞活剥了。


    张小贤感觉又一次登上了人生的巅峰,更加得意了:“别动啊,我可是死刑犯,横竖都是一死,你们可别逼我,如果一针扎死了你们的牢头,害的你们牢头三十三岁的婆娘守寡那可怨不得我!”


    牢役们气的头昏眼花,俯身大口吐了起来,想去茅房却又抬不起身,急的直抽搐。


    张小贤趁机制伏四人,然后扒光四人的衣服,大敕敕地夺下牢头的钥匙,打开手铐和脚镣,然后捂着鼻子去找连莲。


    这座牢房位于地下,有二十多间,想是以前为了关押重犯而专门设计的,每间单独设计,绝不相连,而且门窗都是密封的,完全看不到外面,仅仅留个狭小的窗口以便牢役们每天投送饭食,犯人们即使听到外面的声响也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倒是让张小贤免去了解救“同胞”的麻烦。


    牢役们六人一组轮流值守,四人守在出口,里面还有两人是专门负责女牢房的,因为是轮班吃饭所以并未中毒,见张小贤提着钥匙悠哉悠哉地走来,立即拔刀喝道:“你怎么出来的?!”


    张小贤低头看看自己的囚服,擦擦嘴角的血渍没好气道:“当然是我自己走出来的。”


    牢役骇然:“你…你……”


    张小贤道:“他们吃鸡中毒了,拉的满裤子都是,味儿太大,便直接脱光把衣服扔了,我受不了所以就出来了,哦,对了,你去药铺帮他们抓点药,很简单,细辛一钱,川莲五分,五碗水煎一碗喂他们服下,还有记得去的时候给他们带衣服。”


    两个牢役听说同伴都中了毒,气急败坏挥刀上前便砍,想快点把他杀了去救同伴,谁知张小贤已经就地一滚躲远了,还一甩手,大声喝道:“看暗器!”


    他的暗器只能吓唬王寡妇家的大黑!


    牢役一惊,袭着灯光却见一枚白亮亮的暗器迎面而来,不知究竟为何物,慌忙提刀一格,只听一声极其细微的碎裂声,那枚暗器中忽然射出四枚精细无比的银针,一下子便进了两人的脑门,两人轰然倒地。


    张小贤咂舌。


    京城里的人果然好有学问,连暗器都打造的如此歹毒,也许那帮人吃饱没事尽想着害人了!


    他提着钥匙跑到女牢房里,大叫两声,却没有人回应,有点慌了,忙趴在地上一间一间透过送饭的小窗口查看,正感觉脑冲血,忽然看到一只裸露的脚踝,用红绳拴着一枚铜钱,这是连莲了,心中一喜,打开牢门却见连莲披头散发卧在乱草间昏迷不醒,娇嫩如葱的小手小脚又红又肿,显然是受了重刑。


    他又疼又恼,忙蹲身推拿。


    一会连莲幽幽醒了过来,见到张小贤哭的梨花带雨:“废柴打我…呜……”


    张小贤顿时火冒三丈:“这些个浑蛋,竟然连死刑犯也打!简直是可恶透顶,告诉我是谁,我今夜就去把他给杀了!”


    连莲抹泪道:“不是官差,他们逼我说出九叔的东西在哪里,呜……”


    张小贤立即明白了,原来那些京城来的高手想方设法把自己关进大牢,不仅是杀鸡儆猴,而且还想连吓带哄要连莲说出九叔的秘密。女人通常都是好对付的,尤其像连莲这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千金大小姐,是万万吃不了苦的,可是他们千算万算还是错了,连莲是宁死也不愿出卖张小贤的。


    张小贤叹气道:“这个仇今晚报不了,我先记下来。”


    他蹲身背起连莲向外走。


    连莲伏在他的背上,哭的好不伤心:“不是这条路,他们…他们是从另一个通道带我出去的,那里没有人把守……”


    张小贤想这才符合逻辑,自己被关在出口附近,却没有看到有人带她出去审训,原来这地牢有两个出口,当下照她所指向里面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