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关怀备至

作品:《守寡第三年我做了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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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郑寒玉起了个大早,掐着元珩散朝的时辰,提着食盒娉娉袅袅去了前殿。


    如高皇后所言,自小在深宫长大,被太宗宠爱又出身正统的英宗都能被人谋害,那么骤然得位而毫无根基的元珩岂非一着不慎便要一命呜呼了?


    郑寒玉昨夜愁了半宿,思来想去,她决定尽一尽皇后的本分,关心关心元珩。


    元珩虽然瞧着硬朗,但二十出头的郎君,夜里总会时不时气血翻涌一下,有时气盛些,翻涌个两三回才算完,长此以往恐怕伤身呐。


    身为皇后,她得劝勉元珩保重身体,那句俗话怎么说来着?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元珩若是生龙活虎,日后万一中了暗箭或被人下了药也能撑得久些不是?


    “陛下,您早膳用的少,不若用些糕点,以免伤胃。”郑寒玉将食盒搁在多宝阁旁一处紫檀木案几上,元珩平日处理政事的书案上奏疏成山,故而他在书案旁专门辟了一块儿地盘,摆上张小案,又用屏风隔挡,是他在前殿议政时的进食之处。


    食盒共三层,郑寒玉将其中吃食一样样摆出来,一碟热腾腾的枣皇糕,一碗才从冰窖取出来,尚凝着水滴的鲜荔枝,一壶健体养生的枸杞茶,她摆放完元珩便嗅着香味过来了。


    元珩负手立在郑寒玉身后瞅了瞅,毫不犹豫将手伸向那几颗冒着丝丝白气的荔枝。


    “哎——”郑寒玉眼疾手快,一把挥开他的手,“冰得很,陛下过阵子再吃。”


    元珩一噎,唇瓣一张一合后又讪讪闭上了。他本想反驳,上回郑寒玉在庭中支纱帐吃酥山的时候,可不曾担心自己受寒——酥山是由冰沙制成,可比这荔枝寒凉多了。


    不过这话只在他喉间转了一圈便被他咽了下去,郑寒玉轻易不来前殿看他,他若一个不好将她惹恼了,日后更没人来前殿为他送吃食了。


    “阿玉说得是,那我便尝尝这枣皇糕。”元珩挥手令周随搬来张小凳先令郑寒玉坐下,而后自己也坐在食案前,捏了块枣皇糕送入口中,糕点软糯绵密,很是美味,只是元珩吃了几口后,口中咀嚼的动作渐渐慢了下来。


    “咳咳。”元珩将剩下半块糕点搁在盘中,刻意不去看身旁之人亮晶晶的眸子,有些不自在道,“阿玉,你怎么老看我?”


    郑寒玉两只胳膊撑在食案上,本双手托腮看他,闻言正了正动作,坐直身子离元珩远了些,万分正经地将手放在膝头,坦然道:“陛下进食的模样甚是好看。”


    元珩矜持地垂目,克制住扬起唇角的冲动,又拾起盘中那半块枣糕来,郑寒玉这一夸他,倒让他不知如何下口了,是先用唇瓣接触外皮,还是先用牙齿触及内馅呢?是整个儿送入口中,还是小口小口咬更优雅呢……


    等等,郑寒玉方才看他的眼神,似乎不像是倾慕他啊?


    元珩手悬在半空中,悄悄瞅了郑寒玉一眼。


    果然,她虽眸光清亮,但嘴角翘起的弧度……怎么看着有股慈祥之意?不像是看貌美郎君该有的眼神,更像是农夫看着能下金蛋的母鸡,元珩脑中闪过一个奇怪的想法。


    怪怪的。


    郑寒玉见元珩举着半截枣糕欲吃未吃,纠结得很,体贴地提起茶壶为他斟了半碗茶,“陛下喝碗茶润润。”


    元珩接过茶碗,旋即目光一凝,那茶碗中几颗枸杞红得格外显眼。他疑惑地看向郑寒玉,她仍笑得慈祥,只是额间牡丹花钿鲜红,元珩现在瞧她不像农夫,更像壁画里的九尾狐成了精,从石壁中蹦了出来。


    他看回茶碗,据他所知,枸杞是用来治肝肾不足、虚劳精亏的,他昨夜令郑寒玉不满意了?


    那几粒圆润饱满的枸杞浮在茶汤上,落在元珩眼中却是赤裸裸的挑衅。


    “阿玉以为,我该喝这个?”元珩扬了扬手中茶碗。


    郑寒玉真诚地点头:“陛下夜里时常气血翻涌,于养生不利,食些枸杞再好不过。”


    她可是一心为元珩着想,她这般贤惠心善的娘子,能有什么坏心眼呢?


    元珩长长“哦”了一声,感激道:“原来阿玉是为我担忧。”


    “我听章太医道,晨间乃阳气生发之时,想来最宜气血流通,阿玉既说夜里气血过盛不好,想必是暗示我日后白日里‘翻涌’即可。”元珩将碗中茶汤一饮而尽,翻手将碗底给郑寒玉瞧,“为夫绝不辜负阿玉一片好意。”


    说罢,又从食盒中取出另一只茶碗来,作势要给郑寒玉也添一碗。


    郑寒玉瞳孔一缩,一面夺他手中茶碗一面羞恼道:“元……!”


    人怎可这般没脸没皮!


    元珩却捉住她手腕,倾身靠近她,嗓音低沉:“元什么?”


    先前听她两句夸赞便会红了耳尖之人此刻一脸痞气,郑寒玉明知他是激将法,却还是咬牙切齿道:“元珩——”


    阿耶英灵在上,绝非女儿要以下犯上,实是这做皇帝的没半点儿正经样子!


    元珩犹不满足,轻轻摩挲郑寒玉腕骨,继续不要脸道:“元珩怎么了?”


    郑寒玉好歹是从小饱读诗书的世家贵女,便是看人不顺眼,至多拐弯抹角阴阳怪气一通,从不曾真与人恶语相向,如今元珩明摆着是来找骂的,她被他捉着手,走也走不掉,郑寒玉憋了半晌,一张俏脸微微发红,从牙缝里挤出四个字:“厚颜无耻。”


    “阿玉可多唤几声,我爱听。”


    “普天之下,唯你一人可直呼我名讳。元珩如此,于郑寒玉而言,亦是同理。”元珩悠悠道。


    他与郑寒玉,在旁人眼中高不可攀的陛下与皇后,是无需名讳、面容模糊的一对圣人,只有在对方眼中,他二人还算得上是个真切的人。


    郑寒玉愣了一瞬,无奈地看了他一眼,元珩此人,上一秒可极荒唐,下一秒可极真诚,硬生生令她消了气,也是个神奇之人。


    人在执念过深之时,总会做出些不合常理的举动,亦会有些荒诞不经的想法。譬如此时,元珩心中所想竟是:即便崔洵再世,也无法再唤一声郑寒玉名讳,无论是郑寒玉,或是阿玉,亦或是旁的什么,都只属于他元珩一人了。


    而郑寒玉于人前时,永远是端庄典雅的皇后,喜怒哀乐流露于外者不足十中之一,也只有他,有资格承受她全部的嬉笑怒骂。


    这世间唯有他与她最相配,如此,他心满意足。


    ……


    “陛下,您散朝前宣召的几位大人已在殿外候着了。”周随从殿外而来,低声禀告。


    郑寒玉正欲起身告辞,元珩一把牵住她袖角道:“阿玉不必离去,我此次宣召之人中亦有策明,阿玉可在偏殿暖阁稍候片刻,回头我寻个由头将策明单独留下,也好令你们兄妹二人一叙家常。”


    听闻阿兄来了,郑寒玉顿时来了精神,当即提裙随周随去了暖阁。


    前殿中先是安静了一会儿,而后陆陆续续响起几道人声,郑寒玉寻了本书歇在暖阁内侧,殿外人声听得不太真切,只知大抵是中书令姜繇、御史中丞符善与阿兄在外间,谈论的大约是贪腐一事。


    模糊不清的人声于入眠有奇效,一炷香后,郑寒玉手中书卷被反盖在膝上,她单手撑着头,正昏昏欲睡着,忽然被一道高亢嗓音惊醒——


    “陛下怎可在宫中行刻工之事啊!”


    郑寒玉霎时清醒过来,踮脚悄悄挪至暖阁外侧,用指腹沾了些茶水,将窗纸戳出一个洞来,小心翼翼向外窥视。


    殿中御史中丞一脸痛心疾首,手中捧着雕镌所用的铜砣与斜钉,元珩身前的御案上,还蹲着一只初具雏形的小巧玉兔。


    郑寒玉暗道不妙,大抵是元珩闲来无事在紫宸殿雕刻玉石,却忘了将物件们收拾妥当,正好被大臣们捉个正着,这御史中丞可是一众文臣中最啰嗦之人……


    果然御史中丞哀声道:“陛下莫不是忘了,英宗便是喜好游猎,为箭簇挫伤染疾而死,有此前车之鉴,怎能不警醒!”


    郑寒玉屏住呼吸,悄悄挪至暖阁与前殿相接之处,周随正愁眉苦脸地守在那儿,郑寒玉轻轻扯一扯他衣摆,周随会意,不动声色向后退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