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咽了咽口水，品尝嘴里残留的营养块的香味。


    她谨慎怀顾四周，然后才凑近简初，压低了声音：“你想知道什么？”


    能被送进萨托罗尔的人，多少都有些“过人之处”，想要在这里生存，自己也必须抓住一切机会，尽可能获得更多的资源，但现在，她必须先搞清楚对方的目的，才能“对症下药”。


    简初看见了她眼底的贪婪和恐惧，语气却平淡到仿佛在闲聊：“随便聊聊，该怎么称呼你？”


    女人愣了愣，似乎没想到是这种问题：“我是977。”


    “编号？”简初挑挑眉，“我会像‘麻姑’一样，有个代号呢。”


    “代号不是每个人都能有的。”女人清了清嗓子，“名字不过是别人称呼你的工具，如果其他人不承认你的代号，那有或者没有并无区别。”


    没人乐意喊，取了也是自欺欺人。


    简初不再纠结这个问题：“这里的管理一直是这样吗？”


    这个问题很宽泛，977一时有些摸不清对方的想法，但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和别人交谈过了，很需要一个缓解精神压力的机会。


    “这样？你是指那些狱卒都很随意吗？如果你因此有什么想法，我劝你还是收收心，萨托罗尔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她看上去心有余悸。


    这地方看着也不简单啊。简初心想。


    “他们好像都没有异能，有人闹事的话怎么处理？”


    这话让977面色凝重：“不需要他们，萨托罗尔会自己处置的，你……应该已经知道那扇门了吧？”


    简初点点头：“狱卒跟我说过了。”


    眼见对面的人露出“求知”的神色，977有种成为“前辈”的错觉，膨胀的虚荣心让她下意识打开了话匣子，想要看见对方更加惊讶的表情。


    “就是那扇门，它哪儿都能去，你要是做什么坏事，就会被拖进去。”


    “虽然我没试过，但之前有人挑衅狱卒，回来之后都格外消沉，话都不爱说，被人欺负了都不在意。”


    “而且你不觉得这玩意本身就很诡异吗？如果是什么异能装置，要联通整个萨托罗尔，那需要多庞大的力量啊！”


    977说着，有些意犹未尽地咂咂嘴。


    “所以在这里，最好夹着尾巴做人，不管你在外面多么一呼百应，到这都没有任何用处。”


    她也很怀念以前的生活，但到了这里，这辈子都没有出去的机会了。有些人可以很快适应，在监狱里搞小团体，不惹出麻烦来，上面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简初点点头，话音陡转：“你说了很多，但价值好像并不大，只要我在这多待几天，这些事情迟早都会知道的。”


    977愣了愣，却没被绕进去：“可提前知道这些，对你是有好处的。”


    她当然不会被牵着鼻子走，但还是不免有些心虚，自己确实存着糊弄之意，没想到这么快就被点破了。


    “一次交易当然没问题，但我觉得你需要的……是长久的合作，如果没有独家的消息，我为什么一定要找你？退一万步说，我也可以用拳头说话。”简初笑得温和，“但文明人嘛，不会用这种粗暴的方式来解决问题，你说对吧？”


    “那……你能给我提供什么不一样的？”977缩了缩脖子，还是壮着胆子讨价还价。


    空气陡然安静，随即，她看见对方扯了扯嘴角。


    “除了我，还有人跟你交易吗？”


    “你！”


    “嘘，不用着急。”简初笑着拍拍她的肩膀，977的面色却立刻变得煞白，“今天的交易到此结束，其他的，我们明天再聊。”


    话音刚落，就有几个狱卒走了过来。


    “放风时间到，有工作的人员自觉列队，跟我们走！”


    977仰起头，看着对方起身，垂着眼皮俯视着自己。头顶的光线被她完全遮住，一片黑沉沉的，让人胆战心惊。


    ……


    “麻姑，那两人凑在一起很久了，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刀疤脸毕恭毕敬，生怕惹人不快。


    除他之外，周围还聚集着不少人，如果不是因为麻姑失手杀了人，被清算钱款，重新扔回了初级牢房，刀疤脸这辈子都没机会献殷勤。


    “新来的都不安分。”麻姑冷哼一声。


    要不是当初为了保命，自己掏空不少人的家底，他们现在不可能由着这人四处蹦跶。


    眼见狱卒带着人离开，她才缓缓眯起眼：“去，把那女的带过来。”


    977惊魂未定，就立刻被人粗暴地拖了过来，周围走动的狱卒只是多看了几眼，并没有出言阻止。


    “麻姑……”她露出讨好的笑容，小心翼翼弓着腰站在旁边。


    刀疤脸立刻代为呵斥：“套什么近乎，刚刚跟那新来的说什么了，老实交代，别想着隐瞒！”


    他说着，又捏了捏拳头，虽然皮肤上还残留着一些烧焦的灼痕，但从中新生的粉色皮肉，一看就是疗愈系异能者的手笔。


    搞小团体的好处就在这，只要没有利益冲突，很多问题都会有人帮忙解决。


    977惶恐地低下头，眼底却射出精光。


    她的异能在外面还有不少用，可是在萨托罗尔，这种连个苍蝇都逃不出去的地方，反倒没有太大价值。


    而没有价值，就不会被任何小团体吸纳，但现在，机会似乎降临了。


    但自己不能表现得太过刻意，否则只会适得其反。


    见她面露犹豫，刀疤脸反而有些焦躁，他仿佛一只笼中的困兽，呲着牙要咬上来。


    “想尝尝拳头的滋味吗？”男人压低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和毫不掩饰的威胁。


    “我们没……没说什么。”977抖如筛糠，“她就问了这里的规矩，吃饭要多少钱，多久放一次风……这样……”


    “放你的屁！”刀疤脸用那只铁钳般的手紧紧扼住了她，“真当我们都瞎了？她给你东西吃，就问了这些？！”


    麻姑默不作声，这等同于认可的态度让刀疤脸更加激动。


    “老实点！一五一十都说出来！”


    是时候了。


    977立刻“噗通”一声跪下，仓惶抓住麻姑的裤脚：“麻姑！她就是问了关于门的事情，我没告诉她太多，我哪里敢给您惹麻烦啊！”


    一根细细的线从上头飘下来，将她的下巴抬起，麻姑的眼神浑浊而锐利，几乎要看到人心里去。


    窒息的沉默之后，977才感觉颈边的凉意消失，顿时松了口气，趴在地上喘着粗气。


    “你倒还算老实。”麻姑冷笑一声，“新来的小心思太多，如果她还来找你，你就编个话，把人引到下面去。”


    “下面？您是说……‘黑坑’？”977打了个哆嗦，“可是……”


    要是被狱卒知道背后是自己撺掇的，恐怕也讨不了好啊。


    刀疤脸见缝插针，恶狠狠警告：“让你做就做，哪儿来那么多废话！再多嘴，就把你一起送进去！”


    977忙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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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迭点头，心中却百转千回，暗自思索怎么把自己从中摘出去。


    与此同时，简初已经跟着一众“同事”，通过那扇熟悉的大门、熟悉的通道，来到完全陌生的监狱后厨。


    油馊味扑面而来，巨大的石质水池里，层层叠叠的餐盘泛着油花，甚至还有一部分已经长出了蓬松的白毛。


    这得攒了多久啊？


    金属管从墙壁里探出，里头流淌出温热的水流，断断续续时快时慢，看上去很不稳定，水里带着淡淡的棕红，大概是管内壁剥脱的铁锈。


    简初找了个位置把手伸进水里，却立刻打了个冷颤。


    除了滑腻的油污，水中还有一种极其细微的颗粒感，拂开水面的泡沫，明显能看到一层泥沙沉积在池子的底部。


    身旁有人轻车熟路用起异能，但大多数人并没有类似的能力，只能老老实实刷起了盘子。


    那些狱卒看似懒散，扫来的视线却带着极度审视，监控着任何可能超出常规的行为。


    石门严丝合缝嵌在墙壁里，周围也长着牢房附近的那种苔藓，暗绿色的，里面星星点点闪着荧光。


    但很快，简初就发现闪光的频率，似乎和金属管的水流保持微妙的一致。


    水流变大，荧光就亮起，水流变小，荧光也随之萎靡，前后相差的时间稳定保持在两秒钟。


    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关联吗？


    就在这时，头顶一直嗡嗡作响的通风口突然安静下来，仿佛被什么东西卡住了，紧接着，一股极其强劲的气流从中涌出，带出一串低沉而又漫长的呜声，持续了大约五六秒，才又恢复之前的情况。


    周围的气氛变得有些不安，旁边的一名囚犯打了个哆嗦，却紧咬牙关，埋着头迅速擦洗手中的盘子。


    “又来，这莫名其妙的，吓死人了。”


    “胆子这么小，要是半夜响还不把你吓死。”


    “一个通风口就把你吓成这样，没出息。”


    囚犯们的态度迥异，有人紧张，有人随意，这让简初微微蹙起眉头，眼神不自觉瞥向黑洞洞的通风口。


    “闲聊什么！赶紧干活！”狱卒大声呵斥，“拖拖拉拉的，工钱不想要了！”


    简初赶紧加快手里的速度，脚下却不着痕迹地往旁边挪了挪。


    对方仍然沉浸在惊恐之中，虽然机械地洗着碗，却完全没有意识到她的靠近。


    可还没等简初找到开口的机会，身后的狱卒就走了过来，他意味深长地瞥来一眼，随即猛地拉住那名不断颤抖的男子，强硬地将他从原地带离。


    “不！我不去！不要！！！”男子仿佛陷入梦魇，开始剧烈挣扎，异能的光辉四处迸溅，一时之间将周围的狱卒全都击飞。


    “天！他要倒大霉了！”


    囚犯们窃窃私语，却无人敢上前。


    就在这时，简初突然听见了什么细微的动静，她微微侧头，瞳孔骤然紧缩。


    那疯子背后的大门，打开了一道缝隙。


    丝丝缕缕的暗影从中冒出，沿着地面匍匐，然后紧紧握住了男子的脚踝。


    “噗”的一声轻响，那团黑影猛然张开，互相交织着，直接将他紧紧包裹，尖叫声陡然变得沉闷，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狱卒们喘着气，谨慎地后退半步，直到那影子缩回门里，一切才重新恢复平静。


    “看什么看！赶紧干活了！”


    呵斥声再次响起，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如果他们没有默默远离那扇门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