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想屯田，首先得有土地才行。


    而在白城子的周围，就有大片的无主荒地，之所以迟迟没有进行开垦，是受到了两个因素的限制：一是蒙古人时常入侵，没有一个安稳的环境，如今这个问题暂时不用担心了。


    二是水患严重，无法正常的灌溉种植。


    白城子南边就是大名鼎鼎的无定河，其发源于陕西定边县境内，自西北向东南流淌，流经十几个州、县，流程全长九百余里，最终注入黄河之中。


    南北朝时期，无定河的水质清澈，水流量又大又稳定，灌溉了两岸的无数良田，出产大量粮食。


    正是看中了这一点，大夏王—赫连勃勃才会将都城设在了无定河北岸，相距只有数里的位置上，以保证都城有充足的水源和粮食供应。


    到了唐宋时期，随着人类无节制的索取，无定河周围的森林被砍伐殆尽，水土流失严重，大量的泥沙随着水流滚滚而下，致使河道出现了淤积，而且情况越来越严重。


    到了蒙元时期，河道完全被淤积住了，上游的河水无法宣泄，于是冲毁堤坝、夺路而出，硬生生冲出了一条新河道，并向南偏移了数十里，远离了白城子。


    自此之后，无定河时常泛滥成灾，淹没了大量的田园，上下游百姓皆深受其苦。


    如今想在白城子周围屯田，就必须解决无定河的水患问题。


    ……


    十二月初四日，晴。


    苦练了半年的兵马，难免有些身心疲惫了，趁着天气晴朗，秦锋决定组织一次冬游，好好放松一下。


    具体人员有：秦锋、晋玉娘、薛瑾瑜、绿柳、耗子、熊大、熊二……还有金雕—闪电。


    清晨时分，一行人带着应用之物出了白城子南门，一边信马游疆、缓缓而行，一边谈笑风生、欣赏荒野中的风景。


    走着走着，眼前出现了一条蜿蜒崎岖的沟壑，东西不见首尾，南北足有十几丈宽，里面虽然没有水了，却有很多浑圆的鹅卵石，那是长年累月被水流冲刷的结果。


    没错，这条已经干枯的沟壑，就是无定河的旧道！


    原来这次出游，出来散心是次要的，勘测无定河的情况，解决水患题才是主要的。


    薛瑾瑜和绿柳同乘一骑，得知眼前这条干枯的沟壑，就是大名鼎鼎的无定河旧道，不禁念出了几句古诗：


    誓扫匈奴不顾身，五千貂锦丧胡尘，


    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


    “哈哈，瑾瑜满腹诗词、出口成章，果然有才。”


    “锋哥谬赞了，瑾瑜一时触情生情，奈何自身才疏学浅，做不出好诗词，只好念几句古人的佳作，勉强附庸一下风雅罢了。”


    “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唐诗人—陈陶的这首《陇西行》，虚实相对、用意工妙，诗情凄楚，使人黯然泪下，的确是一首佳作，可话又说回来了，男子汉、大丈夫，自当披坚执锐，为了家国安泰、天下太平而战，纵然是血染黄沙、马革裹尸，亦当无怨无悔！”


    说话间，秦锋碰了一下坐在自己身前的晋玉娘，后者心领神会，立刻从兜囊中取出了一壶美酒。


    秦锋接酒在手，自己灌了一大口，余者全都倾倒在了地上，祭奠古往今来、为了保家卫国而战死在这里的忠魂们。


    战国时期，赵武灵王西略胡地，大军饮马无定河！


    秦朝，蒙恬指挥大军北伐，在无定河边合围了匈奴主力，斩首数万，筑京观以炫武功！


    汉朝，在无定河边设置上郡，以此为根据地，反击匈奴！


    ……


    北宋，为了争夺西北之地，北宋和西夏打了一百多年的仗，其中百分之八十的战役发生在无定河附近，血流成河、伏尸百万！


    战争，着实残酷！


    战争，不可避免！


    战争，既是男人的地狱，更是男人的天堂！


    ……


    过了无定河旧道，一行人向南继续前进，又走了三十多里路，来到了无定河新道附近，这里的情况同样不容乐观。


    天气寒冷，河面已经结冰了，可是透过冰层，可以看到下面的河水非常混浊，里面携带大量泥沙，并在河道中形成了严重的淤积，按照这个速度，只怕用不了几年河水就要再次改道了，皆时又是一场水灾。


    立马岸边，秦锋思考了许久，结果想出了两个方案：一是挖一条长渠，将无定河的河水引到白城子附近，如此就可以解决城市用水、田地灌溉问题了。


    二是清理旧河道，让无定河回到原来的位置上，同时在河岸两侧大量种植树木，防止水土流失，同时还要修堤坝、修水库……充分利用好这条河流。


    两个方案相比，前者工程量小，容易完成，可惜无法根除水患问题，一旦无定河再次泛滥成灾，还得重新挖渠引水。


    后者工程量大，难以完成，可是一旦成功了，可以造福上下游十几个州、县的百姓，功德无量。


    以秦锋的性格，自然是想选择第二个方案了，可是全面治理无定河，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财力，没有这三样东西，再美好的蓝图也只能停留在纸面上，怎么办？


    秦锋想了想，没有办法。


    又想了想，还是没办法。


    再努力想想，嗯，有办法了……吃一顿烧烤吧！


    有句名言说：世界上的事情，没有什么是一顿烧烤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两顿！


    如今秦锋遇到难题了，想试一试这句名言到底准不准？


    “出来小半天，估计大家伙的肚子都饿了，想不想吃一顿野味烧烤，顺便试试本人的厨艺？”


    “锋哥，您还会厨艺？”


    “哈哈，略会一点，以前一直没有机会施展，今天正好试一试，这样吧，大家伙先收集食材，而后由我来负责烧烤，保准你们吃的满嘴流油，回味无穷！”


    “好！”


    答应一声，众人分头寻找食材去了。


    秦锋是第一个回到的，更准确的说，秦锋就没有离开过，向在天空中盘旋的金雕-闪电吹了个口哨，后者很快就抓来了几只野鸡。


    接着耗子回来了，手中拎着几只大眼贼，这是一种穴居鼠类，头大、眼大、体型粗胖，喜欢啃食青草，故而肉质极佳！


    如今是隆冬季节，大眼贼都躲在洞穴里冬眠，耗子都能将它们挖出来，真不愧是盗墓世家子弟，这打洞的水平就是高明。


    熊大、熊二最后回来的，各自扛着一只大黄羊，羊身上还没任何伤口，只有脖子歪了，是被人用蛮力给扭断的。


    二人本是猎户出身，在追踪上很有一手，根据地上的痕迹，发现有黄羊群到河边吃草，于是打了伏击，猎了两只回来。


    晋玉娘、薛瑾瑜、绿柳三人也没闲着，从河岸边采集回来不少的野葱、野韭菜作为调味品。（北方初冬季节是有野葱、野韭菜的，这点不用怀疑。）


    食材凑齐了，接下来，轮到秦大厨出手了。


    首先将几只野鸡的内脏掏掉、清洗干净，填入各种调味品，再用从河边挖来的黄泥包裹起来，埋入一个土坑当中。


    而后在土坑上堆放干柴，点燃篝火，再将大眼贼处理干净了，涂抹上调料，用木棍穿好放在篝火上烧烤。


    至于两只黄羊，收拾干净之后，一只放在木架上烤全羊，另一只切成了肉块，用削尖的小木棍穿好，再撒上各种调料，用炭火烤起了羊肉串……


    胡椒辣粉掺孜然，烟缕奇香上九天；


    烧烤一盘羊肉串，惹来李杜赋诗篇！


    “诸位，味道怎么样？”


    “好吃，真好吃，没想到锋哥还有这样的手艺！”


    “哈哈，等到天下太平了，再不打仗了，我就卸甲归田，开一家烤肉店，凭着这门手艺，一定生意兴隆，日进斗金……玉姐，到时候我当老板、你当老板娘，好不好？”


    “呵呵，好！”


    ……


    不得不承认，秦锋的厨艺相当不错，烤出来的羊肉串外焦里嫩、香味扑鼻，吃的众人赞不绝口，纷纷伸出了大拇指！


    几只大眼贼也烤好了，肉质鲜嫩、肥而不腻，还带有一股子青草的清新味，特别爽口。


    前两道美食吃完之后，将底下的炭火扒开，挖出好几个烤硬的泥团子，用力一敲，泥壳裂开，鸡毛也随着泥壳脱去，里面露出了香味四溢的鸡肉，撕下一块尝尝，酥烂肥嫩，入口即化，简直是人间一绝！


    ……


    吃完叫花鸡之后，秦锋、耗子全都撑的不行了，一个劲的打饱嗝，就连晋玉娘、薛瑾瑜都有些不雅的直揉小肚子，她们今天吃的也不少。


    面对已经烤熟的、金黄色的烤全羊，只能是有心无力，看着流口水了。


    放心，不会浪费的，还有熊大、熊二这两个吃货呢。


    二人将烤全羊撕开，一人抱着一半狂啃，吃的干干净净，就连骨髓都吸食掉了，只剩下干巴巴的骨头，狗看了都掉眼泪！


    美味的烧烤吃完了，可秦锋还是没有想出好办法。


    什么情况，难道说‘烧烤名言’不灵了，又或者，一顿解决不了问题，还得再吃一顿才行？


    正胡思乱想呢，几名亲兵快马加鞭，来到了众人面前。


    “出什么事了？”


    “启禀守备大人，固原城送来了一封信，是总督大人的亲笔！”


    “哦，拿过来！”


    秦锋接过书信，取出里面的信纸，展开仔细观看，而后哈哈大笑了起来。


    世界上的事情，没有什么是一顿烧烤解决不了的，这话一点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