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连欢脱如叶渺渺都不免叹气。


    季春晓那小姑娘也实在是可怜。


    还没及笄，不过才不到十岁的年纪。


    就被季青山那个畜生打包成礼物，送给一个年纪大的快要入土的老头子。


    所幸见到季春晓的是她，而非丹阳子本人。


    事后，叶渺渺随意找了个借口。


    让丹阳子的弟子将那些被送来的小姑娘随意找了个别院安置。


    只是人刚安置完，她还没来得及松口气。


    季青山就又送来了书信。


    话里话外都在暗示丹阳子快些把丹药给他。


    叶渺渺并不知道季青山所求的丹药究竟是什么。


    但就季青山书信中言辞的急切来看……


    那丹药对于季青山，应该是相当重要的东西。


    可叶渺渺不会炼丹。


    略微一思索后，她借口自己的丹药不足，要季青山自己准备材料，来日她亲自上门去取。


    为了防止季青山发觉不对。


    叶渺渺还特意模仿丹阳子的口吻，让他在家中提前准备好“礼物”。


    成功把自己伪装成一个好色成性，满脑子想着占便宜的糟老头形象。


    所幸丹阳子本就不是什么好人。


    叶渺渺提出的那些需求，季青山皆并不意外的应下。


    去往季家的资格这下是到手了。


    但新的问题也随之而来。


    那就是……该由谁来去季家炼丹。


    “小师妹。”


    传音玉内，叶渺渺看向沐云舟。


    搓着手暗戳戳的道：“接下来我们可能要互换一下身份了。”


    说话时，叶渺渺语气如释重负。


    她一个黄花大闺女，却偏偏要一天到晚扮演一个老头子。


    可把她累惨了。


    难得能放松一下，叶渺渺恨不得原地放烟花庆祝。


    看出叶渺渺的兴奋，沐云舟无奈叹息。


    她对要扮演丹阳子一事倒是没什么意见。


    只是……


    就目前来看，丹阳子和季青山之间常有书信往来。


    两人间也没少互换东西。


    比如丹药，比如符纸。


    在这种情况下，对季家一无所知的她擅自前往很容易露馅。


    于是收回思绪，沐云舟看向一直默不作声的季朝歌。


    试着问：“二师兄你……明日有空吗？”


    问出这话时，沐云舟心里多少有些不确定。


    熟读原剧情的她知道。


    因为母亲的惨死，还有符氏一族的灭族悲剧。


    季朝歌对季家人厌恶到了极点。


    也知道季朝歌年幼时曾在季家遭受过非人的待遇。


    若季朝歌不想去季家，沐云舟可以理解。


    就在沐云舟做好心理准备。


    想着要是季朝歌不愿意，她就拜托裴云清要来季家资料，趁有空补课时……


    季朝歌冷不丁的开口问：“什么时候过去？”


    虽然季朝歌没有明说。


    但沐云舟知道，他这是答应与她一起去季家的意思。


    沐云舟微微错愕。


    一是没想到季朝歌会答应，二是没想到季朝歌会答应得如此干脆利落。


    脑袋一时没能转过弯。


    沐云舟下意识地喃喃道：“需要的话，我现在就可以起程……”


    “好。”


    话音落下，沐云舟还没来得及反应。


    季朝歌就已经挂断了通讯。


    速度太快，以至于沐云舟一脸懵。


    但就季朝歌起身时扬起的衣摆来看……


    他似乎正在往她这边赶来的路上。


    想到这，沐云舟再次拿起传音玉。


    试图发送消息，让季朝歌不用这么着急。


    但指尖才刚触碰到传音玉，身后便刮起一阵疾风。


    室内烛火的照应下，地面上浮现出浅浅的人类倒影。


    沐云舟被吓得汗毛倒竖。


    就在她内心惊疑不定，怀疑自己是不是见鬼了时。


    背后冷不丁地响起熟悉的声音。


    季朝歌眉梢微蹙，困惑地问：“你在看什么？”


    沐云舟匆匆转身，却见季朝歌正在身后看着她。


    四目相对，沐云舟松了口气。


    见季朝歌已经赶来，沐云舟暂且切断了传音玉的通讯。


    随即看着季朝歌道：“师兄你若不想去的话……其实不用急着去的。”


    季家不止是季家，还是季朝歌承载童年噩梦的地狱。


    若季朝歌不想，沐云舟断然不会强迫他陪自己去季家。


    可听完她的话，季朝歌却垂下眸。


    笃定道：“不，是我自己想去。”


    话音落下的瞬间，沐云舟不由得愣了一瞬。


    许是看出了她的不解。


    季朝歌道：“我原先不想去季家，是因为不想看到季青山。”


    不想看到害死他母亲，害死他外祖的凶手。


    可现在，情况又有些不同起来。


    季朝歌抬起手，指尖落在自己的侧脸上。


    在易容前，他的侧脸上有一块骇人的疤痕。


    那是年幼时，被灵兽啃食，又被火焰灼烧留下的。


    五岁那年，季家灵根检测的仪式上。


    备受宠爱的季明朗被检测出无灵根。


    反倒他这个弃子被检测出火木双灵根。


    火木双灵根，天生的炼丹奇才。


    寻常人家里若是出上这么一个好苗子，八成会乐得连着摆上三天三夜的流水席。


    但在季家却并不是这般。


    他的生父待他冷漠，他的继母对他厌恶至极。


    原先他平平无奇，继母还能勉强将他留在季家。


    可在他被检测出灵根，风头压过了季明朗后。


    继母看他的眼神中，就多了一分忌惮。


    为了给季明朗清除障碍，继母派人将他引至困兽笼中。


    让他被灵兽撕咬，被伤得奄奄一息。


    接着在他动弹不得时，亲手将他的灵根挖出，移植给了季明朗。


    事后，挖走他灵根的人放了一场大火。


    想要用火焰吞噬他的性命，焚烧一切证据。


    但他并没有死。


    他拖着残破的身躯，硬生生地从困兽笼中爬了出来。


    可逃出后，等待他的却并非是公正，而是一场早有计划的污蔑。


    继母指责他在灵根检测时作弊。


    将季明朗的灵根测试结果偷梁换柱，改成了自己的东西。


    又因为怕事情败露，而丧心病狂的想残害幼弟，结果自食恶果。


    没能陷害到幼弟不说，还反过来害得自己被困兽撕咬。


    一时间，人人看他得眼神中都充满了鄙夷。


    像是在看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小丑。


    他试图解释，但话语权并不在他手中。


    随着继母和他所谓的父亲接连出面表态。


    他被钉死在了耻辱柱上。


    成了嫉妒幼弟，小小年纪就蛇蝎心肠的天生坏种。


    但即便他已经人人喊打，继母也仍不愿放过他。


    甚至几次三番的陷害，试图治他于死地。


    若不是侥幸遇见了外出捡徒弟的沈知年，只怕他真的会死在季家。


    往事不堪回首。


    沐云舟听后，看向季朝歌的眼神中多了几分复杂。


    如今的季朝歌的确强大不假。


    但那时在季家被打压的季朝歌，却不过是个小孩。


    小小年纪，就没了母亲。


    还要被自己的生父和继母接连打压。


    明明他才是季家长子。


    可在季家，他却过得连奴仆都不如。


    沐云舟欲言又止。


    她想要安慰季朝歌，却又不知道此情此景下该说什么好。


    纠结时，对面的季朝歌却冷不丁地开口。


    问：“小师妹，你难道就不好奇吗？”


    沐云舟一头雾水不解自己该好奇什么。


    季朝歌却在这时收回落在自己伤疤上的手。


    轻声道：“我被扔入困兽笼，被灵兽撕咬，被人纵火烧杀时，不过才五岁。”


    满笼子吃人的灵兽，重伤濒死的他，刻意点燃的弥天大火。


    按理来说，不过五岁的他是不可能从火灾中逃生的。


    却还是在意识不清的情况下离开了困兽笼。


    人人都以为是他侥幸。


    只有季朝歌自己知道，事实并非如此。


    在那场几乎要将人烧融的大火中。


    被剥夺了灵根的他意识不清，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口中干渴不已，季朝歌以为自己真的会死在漫天的大火中。


    但关键时刻，眼前闪过一道黑影。


    正是那道黑影，将他从大火中救了出去。


    季朝歌还记得，将他带出去后，黑影在他身边守了许久。


    可醒来后，黑影消失不见。


    季朝歌试着去问其他人，问他们有没有在大火中看到黑影。


    却得到那日困兽笼里只有发疯的灵兽，和季明朗的答复。


    困惑没能得到解答。


    随着时间流逝，季朝歌快要忘记黑影的存在。


    但在那一日，他被设计陷害重伤。


    倒在地面上，几乎要昏死过去时。


    黑影再次出现，并将他带到了沈知年面前。


    自此，他正式加入合欢宗。


    也正是那一天的一切，让季朝歌确定了一件事。


    当初他在火中见到的黑影是真实存在的，而并非是幻影。


    那黑影不止救了他，还救了他两次。


    但新的问题随之而来。


    他一个不受宠的季家弃子，是谁会不惜代价地救他呢？


    季朝歌被这个问题困扰许久，却始终得不到完美的答复。


    而最近，意外出现在那个丹修化神手中的符咒让他有了新的猜测。


    沾染着他母亲血液符咒还能使用。


    所以有没有一种可能……


    他的母亲还活着。


    甚至于，他的母亲极有可能一直都守在他身边。


    而在那场漫天的大火中救下他。


    在他奄奄一息时将他带去见沈知年的人。


    是他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