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云舟先是一怔，接着眼睛一亮。


    忙问：“什么办法？”


    裴云清看了她一眼，语气不急不缓。


    “这个办法有效，但负面效果极大，你若要实在想听……需酌情考虑。”


    言毕，裴云清轻轻抚了抚腕上的蛇，等待沐云舟回答。


    待沐云舟点头表示自己可以接受后，他才继续道：“霍元肖一直在找人，此事你是清楚的吧？”


    沐云舟点了点头。


    裴云清又道：“人人都知那人于霍元肖而言极其重要，所以这些年里，也不是没有人想过借霍元肖要找的人来引他出来，但结果……”


    说到这时，裴云清停顿了一下。


    沐云舟的心跟着悬了起来，不安的问：“失败了吗？”


    “不。”


    裴云清摇头，接着道：“正相反，他们成功了。”


    “但那些人只是想借线索诱霍元肖出来，而非真的知道，所以……”


    “那些骗来霍元肖，却又拿不出有效证据的人，大多下场极惨。”


    沐云舟莫名后脊一寒，有些不安。


    却还是鼓起勇气问：“有多惨？”


    视线落在她身上。


    裴云清一字一顿轻声道：“尸骨无存。”


    沐云舟：……


    说话间，裴云清又从空间袋里取了个东西出来。


    是一张泛黄的宣纸。


    “早些年霍元肖在凡间游荡时，曾亲手绘制过他要找那人的画像，托凡间小童帮忙传播。


    我那时觉得有趣，便托人带了一张过来。


    若师妹你实在有事要见霍元肖，只需放出消息说你认识画像上的人，霍元肖便会自己过来，不过……”


    说到这时，裴云清便不再继续说下去了。


    但剩下的话哪怕裴云清不语，沐云舟心里也清楚。


    用欺骗的方式引来霍元肖……


    付出的代价，极有可能是她本人的梦。


    沐云舟叹了口气，心下纠结。


    却还是姑且先接过了裴云清手中的宣纸。


    因为就连她也好奇，霍元肖所要找的，究竟是什么人。


    毕竟这些年里，修真界对霍元肖要找之人的猜测一直沸沸扬扬。


    有人说，霍元肖年幼是曾拜师在一名大能下，习得炼器之法。


    如今他成为大能，是要寻当年教导他的恩师报恩。


    也有人说霍元肖是孤儿，幼时被仇家追杀，被迫与父母分离。


    如今成为大能，他是想寻父母回来颐养天年。


    但更多人猜测说……


    霍元肖要找的，是昔日的爱人。


    这人嘛，总喜欢些情啊爱啊的俗事。


    哪怕是修仙者也不例外。


    在霍元肖离开修仙界找人的这些年，修仙界的茶馆为他编的故事加起来少说有一栋楼后。


    什么，与白月光青梅的三生三世。


    什么，先婚后爱后小娇妻带球跑了。


    什么，把恋人当做救命恩人替身虐了三生三世后发现替身才是真恩人所以火葬场了。


    其狗血程度，只有沐云舟想不到，没有他们写不出。


    看着手中的宣纸，沐云舟心情多少有些紧张。


    随着时间流逝，宣纸微微泛黄。


    墨色透过纸张，隐约可见其背后的人相。


    究竟是男是女？是人是鬼？是老是少？


    怀着紧张且忐忑不安的心情，沐云舟缓缓将那页宣纸打开。


    结果……


    目光触及的刹那，沐云舟直接整个僵在原地。


    ？


    是她疯了，还是这世界疯了？


    沐云舟直接就是一整个风中凌乱的大动作。


    只见那宣纸上所画着的……


    是一团不成人性的东西。


    眼歪鼻斜，五官乱飞。


    旁边还跟着一团好像长着耳朵的东西。


    沐云舟看了看宣纸，又看了看对面的裴云清，眼神怀疑人生。


    一度觉得裴云清是误拿了哪家三岁小孩的涂鸦给她。


    察觉到她的视线，裴云清略有些尴尬的抵着唇轻咳了两声。


    接着道：“霍前辈毕竟是炼器的人，为人性格比较刚硬，所以画画也……比较刚硬。”


    裴云清说得委婉至极。


    沐云舟却嘴角狂抽，想吐槽的心止都止不住。


    但目前唯一算得上线索的也就只有这张宣纸。


    虽然纸上的画极其的辣眼睛。


    沐云舟还是不得不硬着头皮往下看。


    该说不说。


    虽然霍元肖画工极差，画出来的人甚至不像个人。


    但至少该有的细节都标注了。


    画上的人眼尾之下有一颗泪痣，手腕处有一圈暗色纹路。


    而那人旁边蹲着的，似乎是一只兔子。


    头顶两个歪歪扭扭的竖耳，手中抱着橘色水墨晕染的疑似胡萝卜的物体。


    沐云舟一边看宣纸，一边咬了下指甲。


    犼说……霍元肖所制作的灵器上，带着上界的气息。


    换言之，霍元肖极有可能是上界人。


    本着对上界的好奇，沐云舟其实很想见霍元肖一面。


    又担心钓鱼执法，见到霍元肖后话都没来得及问就会被打死。


    纠结片刻后，沐云舟找上犼。


    试探性的问：“小犼，你有见过画像上的人吗？”


    空间里，犼正在啃胡萝卜。


    吃萝卜的过程中，它抽空看了眼画像。


    接着无形嘲笑。


    “这什么丑玩意儿？女人，这该不会是你自己画的吧？怎么能这么丑？”


    犼张嘴就是一通嘲笑，毒舌到了极点。


    见在犼这没能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沐云舟便转身去找了冥。


    但冥和犼都接近亿万年没出过门了。


    沐云舟其实只是随意一问，没抱太大希望。


    丹田内，冥盘膝而坐。


    墨发顺着肩头话落，一如既往的淡漠，眉眼古井无波。


    听完她的话后，冥接过那张宣纸，低眸看去。


    漫长的等待。


    沐云舟心情忐忑，不抱希望时。


    冥却抬起头道：“将这画像送与你的人……是谁？”


    话落，沐云舟眼睛一亮。


    她隐隐嗅到了希望的曙光。


    连忙道：“是我师兄！”


    停顿了一下后，沐云舟又补充道：“但绘制这画像的人不是我。”


    言毕，沐云舟组织了一下语言，简单的将霍元肖的事同冥复述了一遍。


    听完后，冥陷入沉默。


    缓缓道：“霍元肖吗？这个名字倒是陌生。”


    沐云舟心生好奇，便问：“你认得霍元肖吗？”


    冥摇了摇头。


    淡道：“不认得，只是这画风像我的一位故人。”


    沐云舟又问：“那你认得这画像上的人吗？”


    冥颔首：“认得。”


    沐云舟眼睛一亮，忙问：“是谁？在哪？人还活着吗？”


    沐云舟连着问了好几个问题。


    心下盘算着，若是冥真的认识霍元肖要找的人。


    那她那有效信息勾霍元肖出来，就也算不上骗人。


    只是正想着，对面的冥忽地抬起头。


    漆黑的眸子注视着她。


    不急不缓的道：“是我。”


    沐云舟：？


    她愕然时，对面的冥缓缓卷起衣袖。


    墨色衣袍下，肌肤略微有些苍白。


    而此刻，腕骨上缠绕着一圈黑色的纹路，似是诅咒。


    沐云舟一愣。


    好一会儿，她才抬起头，看上对面的冥。


    冥的眼尾下，的确有一颗痣。


    可如果画像上的人是冥，那画像之人旁边的迷之生物……


    收回思绪，沐云舟看了眼画纸，又看了眼正在啃萝卜的犼。


    嘴角微微抽搐。


    沐云舟忍不住想：抛开画工不谈，还是挺神似的。


    不过……


    放下宣纸后，沐云舟看着冥试探性的问：“你刚刚说故人？你认得霍元肖吗？”


    难不成……霍元肖真的是上界人？


    冥沉吟片刻。


    许久之后才道：“若说画像，的确是我曾见过的那位故人的手笔，但……霍元肖这个名字，我从未听过。


    另外，即便真是那人，那人也不一定会来苍云大陆，是以我无法判定其好坏。”


    顿了顿，冥又问：“你是想找绘制这幅画像的人吗？”


    沐云舟点了点头。


    她小心翼翼的将那张泛黄的宣纸收起，递还给裴云清。


    接着道：“我怀疑……他极有可能是你所说的那位故人，想找他问些问题。”


    末了，沐云舟又补充道：“据我师兄说，霍元肖这些年一直在寻找画像上的人。”


    冥沉默片刻。


    许久后，他道：“我明白了。”


    “你认为那个霍元肖是上界人，想试探真假，对吗？”


    沐云舟点头。


    而后，冥又道：“若那人想寻得当真是我……想引他出来并不困难。”


    话落，沐云舟好奇起来。


    凑近问：“你有什么办法吗？”


    冥没说话。


    只是勾了勾手，弯着眸道：“小丫头，你过来些。”


    冥嗓音古井无波。


    却在这一刻，带上了些诱哄的味道。


    听得人耳根酥酥麻麻的痒。


    沐云舟鬼使神差的靠近，好奇冥到底是要做什么。


    下一秒，手腕被人握住。


    冥的掌心温度极低。


    又因是魂体的缘故，带着一股子不属于人的阴冷。


    沐云舟微微一颤，本能的想要把手抽回。


    却被按得更紧。


    冥握着她的手，姿态从容，却令人无法挣扎。


    随后，那漂亮的指尖，缓缓在她掌心写下了一行字。


    酥酥麻麻的痒让人感到不适。


    沐云舟忍下不适，认真的记忆冥在她掌心所写下的笔画。


    横勾竖撇捺……


    须臾，冥停下动作，松开了沐云舟的手。


    而沐云舟垂着眸，顺着掌心的笔画，喃喃自语的道：


    “玄……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