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朝歌嘴毒起来不要命。


    季明朗被气得脸色涨红。


    怒道：“你！”


    与季朝歌相比，季明朗这个被娇纵这长大的小少爷显得格外笨拙。


    “你”了半天。


    却愣是没你个所以然出来。


    而随着季明朗与季朝歌的这番对话，身后的天梵宗弟子和季家门徒也变得神色各异。


    哥……


    这世间，能被季明朗称之为兄长的，似乎也就只剩下那么一个人了。


    季家被废的嫡长子。


    季朝歌。


    看向对面慵懒散漫，没骨头似的倚着墙的少年时，在场众人眼中都不由得滑过一抹惊艳。


    这张脸……


    未免也太好看了些吧？


    少年带着面具。


    丑陋的波若面具遮住半张脸，显得丑陋不堪。


    可……


    面具外的另半张脸却是恣意张扬，眉眼姝丽，雌雄莫辨的好看。


    别说女弟子。


    就连男弟子见了这张脸，也会不受控制的脸红心跳。


    可……


    短暂的惊艳过后，众人又纷纷茫然起来。


    虽季朝歌不受看重，季家家主极少在正式场合带季朝歌出面。


    可大家都听过季朝歌的传闻。


    传闻中，季朝歌资质平平，长相平平，且天生好妒。


    因嫉妒自己的弟弟灵根好，而故意将幼弟领去灵兽山，试图谋杀自己的手足。


    但季朝歌虽恶毒，却也蠢。


    没能害到人不说，还把自己的灵根也赔了进去。


    落得个沦为废人的凄惨下场。


    传闻大家都听过。


    甚至很长一段时间里，季朝歌都是苍云大陆茶前饭后的笑料。


    但……


    今日一看，传闻和事实似乎有些误差。


    人都是视觉动物。


    不过片刻的功夫，季朝歌身上便聚集了不少打量的视线。


    沐云舟感慨不已。


    竖起大拇指悄声道：“师兄，你真不愧是我们宗的弟子！”


    什么叫蓝颜祸水？


    这就是蓝颜祸水。


    就站在那，不用说话也不用动，就能秒杀全场！


    话落，季朝歌嘴角一抽。


    他并不觉得有被夸奖到。


    甚至因那些人赤裸裸的打量，而感到恶心。


    收回思绪，季朝歌抬手。


    他随手取下脸上的波若面具，冲着对面的人露出个堪称和煦的笑来。


    “这样……你们还觉得好看吗？”


    面具取下的刹那，那些人眼中的惊艳荡然无存。


    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惊惧。


    与季朝歌面具外惊艳众人的那半张脸不同。


    季朝歌面具下的那张脸别说惊艳，简直就是惊悚！


    歪歪扭扭的疤痕蔓延半张脸。


    脸皮似乎被某种东西烧掉，只留下血肉。


    在这宛若恶鬼的半张脸的衬托下，连那只潋滟多情的桃花眼都变得骇人起来。


    一半天仙，一半罗刹。


    两种孑然不同的画风出现在同一张脸上。


    带来诡异的割裂感。


    见那些人知道怕了，季朝歌才慢条斯理的带回面具。


    依旧是原先那副慵懒散漫，对世间万物都漫不关心的模样。


    只是季朝歌做得住。


    季明朗却做不住。


    他看着对面的季朝歌，怒道：“哥，明瑶不管再怎么说，也是与你血脉相连的一家人啊！


    你再怎么讨厌我，讨厌爹娘，也不能为了一个外姓人欺负明瑶吧？”


    话落，季朝歌难得不雅的翻了个白眼。


    “一家人？谁要跟你们一家人？”


    言毕，一旁正在吃瓜看戏看得不亦乐乎的沐云舟被季朝歌一把拽了过去。


    季朝歌弯着眸。


    笑眯眯的道：“小师妹才是我真正的家人，你说是吗？我亲爱的小师妹？”


    季朝歌嗓音温柔。


    柔得沐云舟一阵恶寒。


    但谁让她是宗里最温柔的小师妹呢？


    沐云舟配合着季朝歌演戏，冲季明朗挑衅一笑，把仗势欺人演绎的淋漓尽致。


    季明朗被气得牙痒。


    可不知为何。


    他敢对她出手，敢毫无顾忌的命人围殴她。


    却不敢对季朝歌说半句重话。


    就像是……


    在畏惧什么东西一样。


    “哥。”


    把怀中的季明瑶交给别人后，季明朗起身，目光沉沉的看着季朝歌。


    威胁道：“我知道你厉害，可这里不比外面。”


    “我已经来这个地方快半个月了，已经彻底确认这里是个走不出的迷宫。”


    “就算你和我生气，也不能离开这个鬼地方，所以我们不如合作共赢。”


    说着，季明朗侧身。


    将怪异的目光，落在沐云舟和她手里的胖兔子身上。


    眼睛几乎要冒绿光。


    那满是觊觎的眼神看得沐云舟头皮发麻。


    恍惚间，沐云舟响起了现代时的事。


    那年，她十二，所住得孤儿院附近闯入了一只吃人的黑熊。


    黑熊犯下了足足十二起命案。


    过了足足半年，猎人才用猎枪将其抓捕。


    并本着能捞一笔是一笔的原则，将那只黑熊关进笼子里展览。


    身为孤儿院学生，沐云舟也收到了门票。


    出于好奇，她去看了一眼。


    那时，在那脏污不堪的铁笼中，那只黑熊便是这副表情。


    眼冒绿光，眼神觊觎。


    且看人时，眼底带着看食物的漠然。


    沐云舟隐隐觉得不对。


    这时，对面的季明朗再度开口。


    公然指着她道：“这女人动手伤了明瑶，我自然不可能轻易放了她。”


    “想要我原谅，她就必须交出那只兔子。”


    话落，沐云舟感觉怀中一颤。


    犼这会儿倒是不嚣张了。


    蜷缩在她怀里，抖得像颗震动球。


    沐云舟觉得好笑。


    便伸手戳了戳怀里的胖兔子，故意道：“你这会儿怎么不说话了？”


    刚刚不是还很嚣张，很有恃无恐吗？


    犼吸了吸鼻子。


    好一会儿才道：“那个人类身上……有同族尸体的味道。”


    沐云舟脸上笑意一僵。


    直到这时，她才后知后觉的觉出一丝不对劲。


    这是迷宫。


    一没有水，二没有食物。


    而此次前来参加秘境的人里，几乎没有金丹期的修士。


    不到金丹就不能辟谷。


    不能辟谷就必须要吃饭。


    可在这荒无人烟的地方，他们从哪变出食物来？


    沐云舟后脊一寒。


    连带着看季明朗的眼神也不对劲起来。


    这时，眼前一暗。


    季朝歌不知何时挡在了她面前。


    虽仍是那副慵懒散漫，对万物都漠不关心的样子。


    语气却凌厉了几分。


    “我季朝歌的师妹，也是区区季家人能动的？”


    这话火药味满满。


    别说季明朗，就连季明朗身后的季家门徒都跟着不爽起来。


    自打学会了绘符之法后，季家就从平平无奇的破落户一跃成了新晋世家。


    连带着其门徒也以此为豪。


    见季朝歌这么说，其中一个脾气不好的当场就炸了。


    小声嘟囔道：“一个连灵根都没有的丑八怪废人，哪来的脸说这种大话？”


    季朝歌似笑非笑。


    玩味道：“废人？


    一个四百岁筑基的废物，哪来的脸说我是废人？”


    “你！”


    话落，出声讥讽的那人涨红了脸。


    他是三灵根，资质本就不佳。


    费劲心思的拼命修炼，才堪堪在五百岁前突破了筑基。


    只是他这样的资质，也只能在凡人面前逞威风。


    稍微有点实力的大宗门弟子，都会看不起他。


    怒意在心中沸腾。


    那人怎么也没想到季朝歌这么个被公认盖章过的废人还敢这么狂。


    耳边似有窃窃私语声。


    那人觉得季朝歌刚刚那番话让自己落了面子，脸色越发涨红了。


    想着季朝歌不过是个废人，被季家抛弃的弃子。


    还得罪了二少爷和三小姐。


    若出手教训季朝歌，不仅能讨好二少爷，还能替自己出气。


    那人眼珠子一转。


    自认为自己想到了绝妙的对策。


    于是主动上前，手持符纸冷冷道：“一个灵根都没有的废人，不知哪来的底气嘲讽别人。”


    “我就算再不济，也是季家的门徒。”


    “甚至不用出手，只用一张符纸，就能打得你屁滚尿流！”


    那人语气嚣张狂傲至极。


    似是压根没把季朝歌放在眼里。


    听了他这番发言，原本想再好好同季朝歌商量一番的季明朗脸色一白。


    他本想出面让那人住手。


    可已经来不及了。


    那人抬手，快速的用朱砂在黄符纸上绘出符文。


    符成。


    上面的纹路隐隐闪烁。


    这是三级符文，有着能重创金丹期的功效。


    符纸挥出的刹那，那人得意的抬起下巴。


    似是已经看到了季朝歌被打成重伤，如落水狗般趴在地上求饶的画面。


    可……


    接下来事情的发展，超乎了所有人的想象。


    符纸裹挟着火焰，快速逼至季朝歌身前。


    带着不可忽视的压迫感。


    可季朝歌只是抬眸，目光淡淡的扫过那张符纸。


    随即抬手，玉白长指夹住了那张轻飘飘的纸片。


    纸片瞬间熄火。


    放才还带着巨大灵压的符纸，这会儿竟如普通的纸般，乖顺的躺在季朝歌掌心内。


    那人傻眼了。


    下一秒，季朝歌将手中的符纸捏成纸团，如扔垃圾般随意的扔在地上。


    勾着唇嘲弄道：“这就是那糟老头子苦心研制出的三级符纸？”


    “不过是拙劣的仿品罢了。”


    言毕，季朝歌抬手。


    他指间夹着符纸，指尖染着殷红似血的液体。


    一双桃花眼弯起。


    笑着道：“相逢即是缘，来都来了，不如看看真正的符氏符纸是和威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