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5. 祭典变故

作品:《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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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夜,金陵乌衣巷,煊赫府宅。


    本是熄了灯的后院,随着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突然掌起了灯。


    白发苍苍的主人家披了衣,兀自推开门,看向亲来催门的管事。


    “何事这般急色匆匆?”


    “大人,江东来了人。”


    江东?老者皱了眉。


    “何事啊?”


    “说是密事。”


    “人呢?”


    “在书房。”


    老者没再多问什么,令人提了灯笼,主仆二人乘着夜色到了书房,见到了形容狼狈的江东来使。


    “见过大人。”


    对方见了他,连忙上来见礼,同时奉上代表身份的银鱼符。


    老者瞥了一眼,明了他的身份。


    “我与你家主人多少年不曾通信了,今夜你突然造访,又所为何事?”


    “不敢瞒大人。我家主人遇了麻烦,求大人施以援手。”对方说着,抬目看了一眼,又垂了首,低声道,


    “说来这个麻烦和大人您有点干系。”


    老者抬了眸。


    夜深人静,刚亮了烛光的书房突然就响起茶盏的声响,这一连串的动静,不出意外地惊动了后院女眷。


    书房中,老者向来风轻云淡的儒雅面容难得浮现鲜明的怒色。


    “蠢货!怎可出这种纰漏?”


    “门客的私下行为,谁也不曾知情,若非他自己招供,我家主人也尚被瞒在鼓里,还望大人见谅。”对方言辞恳切。


    老者冷静下来,冷声道:“事发至今已数月有余,为何不早点递送消息过来?”


    “我家主人知晓的迟,待发现大皇子已出了江东,且行踪诡谲,纵使江东派出死士一路围剿,也让其数次逃脱生天。如今,大皇子已与暻王汇合,有了大军护送,我们的人更加难以接近。我家主人无奈,才让小人带话,求助于大人......”


    书房安静须臾。


    管事看了一眼自家大人,道:“大人,白日里下面的人递话,暻王人马快入江北境了。”


    对方闻言,求道:“求老大人救我家主人一命!”


    老者坐在书案后,抚了抚额。


    “若是消息早几日传来,事情尚有转圜余地。而今,路上下手已不可能了,为今之计也只有”


    他低低说了一句。


    管事一惊,惊愕道:


    “大人真要如此?”


    “眼下只有这个法子了。虽有风险,胜算却大,事急从权,去办吧。”


    “是。”


    管事应下。


    与此同时,谁也没有注意,书房外的廊下,阴影处,一道窈窕的身影悄声闪过。


    人间六月,风和日丽。


    廿八,众人翘首以盼中,暻王大军抵达金陵。


    金陵百姓夹道相迎,长街内外、秦淮两岸食肆茶馆,便是路边不起眼的茶寮小摊,都堵满了瞧热闹的人群。


    “来了来了!”


    拥挤的人流中不知谁说了这么一句,众人循声看去,便见浩浩汤汤的大军从城门处涌入,偌大的旗帜醒目鲜明,打马走在前头的是一身锦衣黑甲的青年,远远看去高大俊朗,他其后,是两个披甲执锐的白袍少年。


    百姓们这才恍惚地忆起国朝的这位戍边多年的暻王殿下至今也不过三十许,却已是抗燕有功,载誉而归的大英雄。


    如此显赫的军功,再加上盛极的容貌,一时之间,金陵无数芳心动。


    大军载胜而归,由摄政殿下于宫城外亲迎,王师北定,乃国朝盛事,需行大典,祭拜天地,告宗庙社稷,因元昭帝抱病,诸事便落在流光头上,她下了令旨,礼部、兵部忙了数日,才将大典安排妥当。


    此时流光身着一身冕服,看向前方下马缓步行来的青年。


    一别数月,北境风霜袭人,暻王面上更添稳重,早已与记忆中那个轻狂恣意的少年皇子相去甚远。


    年岁终究使他们长大了,各自镇守一方,成了栋梁。


    “夺青州,定北境,驱敌至天丈关,令燕不战而降,王兄做到了我大魏数代先祖未曾做到之事,父皇泉下有知,必当欣慰。”流光道,面上难得浮现笑意。


    她之后,是众臣的恭贺之音,不绝如缕。


    暻王目光落在她身上,端详她片刻,道了一句瘦了。


    流光微怔。


    他身后,两个少年也跟着下马,过来见礼。


    “见过姑姑。”


    正是许久不见的大皇子元机和三皇子元奇。


    流光见他二人一个脸色苍白,一个尚且肩缠白布,可见班师回朝的这一路并不平顺。


    “听闻你二人有伤,无恙否?”


    两个少年人对视一眼,笑道:“有劳姑姑牵挂,已无大碍了。”


    少年们虽有伤在身,但精神不错,流光放心大半,转了眸,却见暻王扶着腰间剑柄,十分警惕了观察着四周。


    她察觉不妥,便问出了口:“怎么了?”


    暻王倒也没有瞒她,如实道:“元机自从江东归来,刺杀不断,便是入了我军中,亦有死士虎视眈眈。现下虽已到了金陵,对方必定收敛,但谨慎些总没错的。”


    流光点了点头。


    她看了一声身后抱剑的玄倾,后者会了意,让杨行领着金吾卫警惕了几分。


    大皇子元机见状,嘴唇动了动,想要说什么却顾及着场合,没有过多言语。


    流光看在眼里,安抚道:“先行大典吧,其它事容后再议。”


    少年应下。


    接迎事毕,众人在礼官的牵引下前去太庙。


    因要祭告天地和先祖,太庙内设祭坛,四围皆由禁军和金吾卫把守,布控很是严密。因帝王缺席,祭天之礼便由摄政殿下和暻王亲临,其后是二位皇子,众官员陪同,礼官唱诵祝祷之词,四人朝天而拜,礼毕,暻王和流光同时上前,将手执沉香插入香炉。


    谁知便是这一插,出了变数。


    最先察觉不妥的是暻王。


    他盯着插入炉中的香火,皱了眉。


    “这香”


    流光与他并肩,闻声看去,便见袅袅青烟中,本该半熄的沉香竟缓慢地流出类似烛泪的火星,火星沿着香身滴落香炉,不知触到了什么,陡然燃了起来。


    二人色变。


    离得最近的玄倾见状,厉声喝道:“有火药!”


    他揽着流光飞身而上,与此同时,暻王亦将身后的二位皇子扑下祭坛。


    在场众人尚未反应过来,便听一声轰响,祭坛突生爆炸,火力猛烈,震得众人头昏耳鸣。


    几乎是顷刻之间,四围一片狼藉。


    混乱中,守卫的禁军中忽然飞出两列刺客,一波拔刀砍向流光,一拨则攻向暻王和两位被火力冲撞昏迷的皇子。


    玄倾最先反应过来,他拔剑挡在流光身前,逡巡四下,喝道:“保护二位殿下和皇子!”


    金吾卫瞬间围拢在流光左右,而暻王那边,则由杨行带兵过去护持。


    暻王刚拔剑挡下一个刺客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