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8. 大监

作品:《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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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回到寝殿,已是天边微明。


    兮茵带人侍奉她更衣梳洗。


    快要熄灯时,便听一端着盆盂的侍女惊呼:


    “咦,这窗怎么没有拴上?”


    殿中众人循着这声看过去,果见纱幔一侧的宫窗半开了一条细微的缝。


    负责侍灯的侍女笑道:


    “许是你忙忘记了吧。”


    “不会呀,我记得黄昏时我栓了的呀。”那侍女嘟囔着,放下手中盆盂走去了窗前。


    一旁正解着纱幔的兮茵见状,眉目微动,笑道:“夜间风大,许是没拴牢,被风吹开了吧。”


    也正应她的话,恰逢窗外一阵清风吹过,从动半开的缝隙里送来一缕细微的兰草香。


    流光理着袖口的指尖忽而就一顿。


    她抬了眸,见那侍女关好窗,淡声吩咐道:


    “不用收拾了,下去吧。”


    众侍女退散,兮茵走在最后,流光留下了她。


    “你不是魏人。他让你来的。”她只说了这么一句。


    “殿下”兮茵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你是他的人吧。嵬山慕容氏,江湖毒宗之首。若非没有必要的缘由,你一个毒宗之女怎可屈就在金陵的皇宫做一介小小的医侍。”流光淡淡道,理着袖口的动作有条不紊。


    被揭穿身份,兮茵并没有慌张。


    她抬首看了一眼,见殿下并不像生气的样子,试探着问:“殿下知道妾的身世?”


    “玄倾不会允许望舒宫有不明底细的人。”流光道。


    只是玄倾虽告诉了她兮茵的来历,却并未透露这件事和谢青城有所牵扯。


    “他在金陵,对吗?”许久,兮茵听殿下轻声开口问。


    兮茵犹豫了片刻,抬目对上殿下仿若能看透一切的眼睛,点了头。


    “少主并没有恶意,他只是很担心殿下。”她柔声道。


    流光没有应声。


    “妾的确是少主安排进来的人,因为殿下身中之毒,乃慕容氏先祖所制。”兮茵道。


    流光神色一动,显然是没想到其中还有这样一段隐情。


    “江湖朝堂泾渭分明,嵬山又为何要听从谢氏调遣,甘愿冒着风险派你前来?”她问。


    “少主有恩于慕容氏,但凡少主有所求,慕容氏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说到此,兮茵话语微顿,垂了眸,“且妾并非江湖之人,妾是慕容氏家主的私生女,身份从未被嵬山承认过。”


    流光只知她是慕容氏的女儿,对于她的身世却并非了若指掌。


    “既然嵬山薄待于你,你又为何答应他们来到金陵?”她问。


    兮茵却摇了摇头,苦笑:“嵬山并未薄待于妾,妾的生父待妾也很好。妾幼年时家母故去,在外孤苦,幸得生父怜惜,凭着他和谢氏的几分交情将妾送到了苍梧。妾在苍梧习医多年,苍梧待妾亦有教导之恩,少主若有所托,妾责无旁贷。”


    倒是个知恩图报的好姑娘。


    流光没再多说什么,让她起了身。


    “天色不早了,退下吧。”她只说了这么一句,已翻身上了榻。


    兮茵见状,连忙起身过去替她放下两侧素白的帷帐。


    薄如蝉翼的纱幔落了下来,遮住了帐中景。


    见她没了其它吩咐,兮茵便去熄了灯,殿内霎时乌黑一片。


    她悄声往外退去,却在快要走出殿门时听到殿下恍若呓语的轻问。


    “他这几日,是不是来过?”


    兮茵抬眸,隔着拂晓的乌青天色和两层稀薄的帷幔,她并不能看清殿下的神情。


    她低低回了声是。


    “上元夜那晚,他也在,是吧?”


    “是。”


    帷帐后便没了声。


    隔日,魏锦书在大牢中畏罪自缢的消息便传遍了整个宫城。


    犹如一石惊起千层浪,文官的唾沫几乎淹没了一个上午的早朝。


    人归大理寺看押,如今出了事,枪打出头鸟,对大理寺卿的弹劾奏章堆叠如山。


    文官们罗列的罪名,无非是玩忽职守、渎职失责,就是没有也要无中生出一个莫须有,反正人是在你大理寺没的,这其中有没有隐情暂且不论,担责肯定是你们担责......


    但无论这群文官们怎么闹腾,流光始终没有表态。


    那些心思转的快的,见殿下不置一词,大约也就明白了这是按下不表的意思。


    于是你扯我我扯你,相互咬咬耳朵,逐渐偃旗息鼓。


    魏锦书一事便算明面揭了过去。


    早朝散后,闻远留在了勤政殿。


    也难为他历经众臣唾沫横飞的口水仗,还能面不改色地留下继续议事。


    “魏锦书的口风当真如此严密?”流光问。


    闻远道:“大理寺酷刑用尽,他也并不开口。倒是莫纤纤,招了。”


    流光眉目微动。


    闻远道:“据莫纤纤所言,当日向她透露殿下北上和赴燕之事的正是那个送饭的老仆。”


    “那她可知老仆是谁的人?”


    “她不知道,但可以确定并非魏锦书的人。”


    “那关于沈淮这个人,她又说了什么?”流光又问。


    “她说自己从未见过此人,也不曾听闻过。”闻远语气微顿,又道:“臣也试探过,她对密折一事毫不知情。”


    “那看来也正应验了我们之前的猜测,老仆是沈淮的人。”流光语气笃定。


    沈淮。


    这条一直蛰伏在暗处伺机吐着信子的毒蛇。


    魏锦书不可能不知道他的存在,可魏锦书却未必对他了如指掌,甚至或许他在死之前也未能彻底摸清沈淮的底细。


    而沈淮呢,这个人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