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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星星有点耳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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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响的病好得出奇的快。


    在接连几日的排骨汤滋补下,他那苍白的脸上终于有了浅淡的血色,人也看上去精神许多。


    身上的伤疤也逐渐愈合,淤青也在变淡,从外表几乎看不见那些伤痕了。


    只是病刚好,他就迫不及待搬回了自己家。


    外婆百般挽留,他愣是摇头,腼腆地表示自己在这住不习惯,不想打扰外婆。


    说话之时,他的眼睛看向了林软星。


    林软星正蹲在地上逗不响,手里拿着根肉骨头,饶有兴趣地盯着它看。


    不响两只眼睛紧紧盯着那根肉骨头,她的手忽高忽低的,不响举着两只爪子蹦跶着,发出开心的汪汪声,吐着舌,口水流了一地。


    裴响默默将视线收回去,提着塑料袋站在院门外。


    雨下得很大,他撑着伞,茕茕孑立。


    外婆扒着门槛,拉着他的袖子苦口婆心劝他:“裴老头那屋子,下雨天都漏水的哟,住着多不舒服哇,你还不如在这里先住着,等天气好了再回去嘛。”


    自从裴老头去世后,他就没了亲人,孤伶伶的还不如来这儿作伴。


    裴响却依然固执地摇了摇头。


    外婆无奈叹气,只能任由他离去。


    这孩子一向固执。


    说话都不听的。


    不过虽然如此,裴响每天还是准时来帮外婆干活,甚至来得比之前还勤快。


    外婆犯风湿病的时候,家里的家务活基本全被他承包了。


    甚至连饭都是他给做的。


    每次厨房里升起浓浓炊烟,响起叮叮当当的声音,就知道是裴响在炒菜了。


    他的手艺确实不错,比外婆做的菜更带劲,口味也更适合林软星。


    外婆年老后味觉变得迟钝,有些时候放多了盐,或者放少了酱油,她都尝不出来的。她的记性也不好,偶尔还会忘记加佐料之类,做的菜口味时好时坏。


    倒是裴响,厨艺以惊人的速度进步。


    他之前的菜考虑到裴大爷和外婆年老体弱,吃不得盐,口味都偏淡。


    现在他做的菜口味丰富,有专门给外婆做的,还有特意给林软星定制的。他似乎知道林软星喜欢吃辣的,也喜欢吃甜的,还喜欢吃重口味的,于是端上去的菜里,总会有一道符合她的喜好。


    等林软星拿着筷子夹菜往嘴里塞时,他的眼睛就会泛起奇异的光芒。


    直到她满意地吞咽下去,他就会像得到表扬的小红花,暗自欢喜。


    他也会在做饭之余给她弄些小零食。


    比如什么炸鱼丝,炸蔬菜丸子,炸茄包,韭菜饼之类的,酥脆爽口,确实是无聊时好的消遣。


    他还特意精进了炸薯条的做法。


    只是虽然他很努力,但炸出来的薯条,依然不是林软星想要的。


    他切的太厚,裹了一层粉,口感自然差多了。


    其实林软星很想让他亲自尝一尝薯条的味道。


    这样他就知道薯条究竟为何物,免得再次误入歧途。


    可当她点开手机一搜,最近的一家麦当劳肯德基也开在了县城里,离这里十万八千里,连这边的镇子都没有连锁店。


    林软星就有些无奈了。


    不过说起来,长这么大还没吃过薯条的,裴响倒是她认识的人里的第一个。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确实很另类。


    外婆牙口不好,自然吃不得这种东西。


    看裴响整天在厨房忙碌,知道他是给林软星做的,也没多说什么。最近家里囤积了一堆的菜,正愁吃不完呢,就让他折腾去吧。倒是闲着无聊的时候,她会站在旁边乐呵呵指导一番,渐渐的,他的厨艺愈发精湛起来。


    林软星一边惊讶于他超凡的学习速率,一边又好奇他究竟还会多少东西。


    从前,她没有在意过他的存在,甚至直接忽视他。


    现在定睛一看,却又觉得他像个谜团,浑身上下都散发着神秘的光芒。


    她往黑漆漆的深潭,丢进去一个石子,石子落下去却见不到底,更想让人一探究竟了。


    也许是被美食俘虏了,林软星也不再回避他。


    两人的关系以一种微妙的平衡和谐相处着。


    裴响来的时候,林软星依然坐在客厅里玩手机,偶尔会抬头问他一句:“外面雨大吗?”


    裴响就会点头或者摇头,然后默契地递给她雨伞。


    雨不大的时候,她就会撑着伞出门散步。


    像以前那样,从村头逛到村尾,再慢悠悠踱步回来。


    只是现在散步,身后总是跟着裴响。


    她也不再排斥他的存在,她散她的步,他当他的守护骑士。


    两人沉默着,除了踢踏的脚步声外,没有别的,却又无比令人安心。


    如同这漫天大雨下,伞像一个结界,将她与外界隔开。


    没有人打扰,她戴着耳机听着歌,世界安静且惬意。


    直到——


    裴响突兀地闯了进来。


    林软星也没想到,裴响会忽然间做出这么大胆的举动。


    只见他从她身后跨步上前,伸手抓住了她的伞柄,站在伞下低头凝视着她。


    “可,可以让我来撑伞吗?”


    他踌躇着出声,面颊微烫,眼神却蕴含着热烈的火焰,满脸羞涩又满含期待地看着她。


    林软星直接愣在了原地。


    裴响见她不吱声,似乎开始懊悔刚刚的大胆举动,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去。


    林软星扫了眼他手里的那把黑伞。


    伞骨已经曲折,伞面破烂不堪,陈旧的天堂标志挂在伞底,字迹斑驳。


    该死的,这伞报废得真及时。


    可她竟下意识点了点头。


    于是裴响就惊喜地看向她,似乎在确认她的眼神。


    直到看见她眼里的认真,他倏尔松懈下来,欣喜地将那把破烂的黑伞收了起来。


    他主动接过伞柄,高高擎在林软星头顶,略显笨拙。


    紧接着,他又像想起什么似的,悄悄弯了腰,佝偻着背,又怕她被雨丝扫到,他几乎将伞都向她那边倾斜,自己则半个肩膀淋湿了雨。


    他努力跟上她的步伐,小心翼翼的。


    一时间,气氛忽然变化了起来。


    林软星也难以形容这种感觉。


    就像平静的湖水忽然跃出一尾鲤鱼,跳跃间溅起涟漪,水珠全洒在她身上。


    她被淋湿了整个身子,旁边却递过来一张手帕,问她要不要擦一擦。


    他们并肩走在狭窄的青石板路上。


    暴雨将雨幕垂下,天地间白茫茫一片,能见度不过几米。


    村里家家户户都紧闭门窗,路上除了茫茫雨雾,再无他人。


    静谧。


    除了静谧还是静谧。


    林软星忽然不知道该怎么走路了般,身板绷得笔直,连走路姿势都有些僵硬。


    她竭力与他保持着一拳的距离,但在狭窄的石板路上,两人的肩膀不可避免的会碰在一起。每次撞击,林软星都像脑子里有顶钟,被狠狠撞了一下,然后发出令人酥麻的嗡鸣声。


    明明之前,他们甚至做过更亲密的举动。


    但偏偏在此时,林软星无法控制的心跳加速,好像只要他稍微靠近些,就感觉浑身不自在。


    那种不自在让她既别扭又难受,泛着一股奇异的感觉。


    两人的步伐出奇的一致。


    啪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