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chapter41

作品:《失忆后疯批前任虎视眈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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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个人的语气都没有什么温度,客厅内温馨、友善的氛围爬上裂痕。


    林代曼被两个人直视,他们漆黑的眼珠子此时竟是如此相似。


    她不打算继续示弱了,或者说她觉得示弱已经没有意义了。


    林代曼清了清嗓子,她用纸巾轻点眼角,碎发全部被她别到耳后,说道:


    “宝宝,那笔钱根本就没有到我手上过。”


    尤凌南提出了疑问,他压低眉毛,认真问道:


    “为什么呢?”


    “按理来说,你是跃青爸爸的合法妻子,又带着孩子,至少有一半的赔偿款会到你手上。”


    林代曼叹了叹气,她的眼睛里少见地划过一丝疲惫:


    “按理来说是这样的,”


    “但如果我和他爸根本没领证呢?”


    中年女人有时会一瞬间变老,林代曼的眉毛放松而微微下耷,她头微仰着,似乎是在回忆着什么:


    “我是十七岁嫁给他爸的,那个时候他们家出了多少彩礼我不是很清楚。”


    “我们那里是小地方,没有登记的意识。”


    “办酒的时候说是生了孩子就登记,可是我怀的第一个孩子意外流掉了。”


    “第二个就是跃青,这孩子从小就不认人,家里的亲戚都笑话我,登记的事就搁置了。”


    “他爸死后,按理来说哪怕没登记也是要分给我钱的。”


    “但是我娘家在外地,公婆又担心我拿了钱就跑,不放心把钱给我。”


    “公婆还有其他的孩子,跃青体弱又认不了人,他们一开始还会给钱,后来就……”


    “总之,那个时候我也吃不饱,跃青吃地瓜叶我也吃地瓜叶。”


    “他肚子里没油水营养不良,我也低血糖。”


    “日子真的太难熬了,我东拼西凑买了张火车票,坐了二十几个小时的绿皮火车来海州打工。”


    林跃青听着林代曼的话,情不自禁地轻轻点头。


    那个闭塞、沉重的小地方,藏在他心底灰色的角落。


    林跃青在那里度过了人生的前七年,他常常以为自己已经失去了这段记忆、他常常觉得贫穷又暗淡的童年没在他身上留下什么。


    就像一阵风一样,从他的人生旁擦肩而过。


    但猛地被人提起,林跃青在后之后觉地发现,他从来没有忘记过家乡的土地。


    那块建福省的红土地,贫瘠的酸性土壤,只能种出花生和地瓜。


    以及他这样营养不良的小孩儿。


    尤凌南在林跃青的背上轻拍,林跃青的童年对他来说是另一个世界。


    他好像误入了一个从没关注过的角落,偏偏这个角落在林跃青的心底。


    尤凌南突然感到羞耻,但又不知道自己在为什么而羞耻。


    他是天之骄子,中学的时候是国际学校的优等生,大学在top1的理工科学府就读,毕业了是家境优渥的二代,他这种人最不该有的就是羞耻感。


    是因为无知吗?


    可能不止。


    林跃青不去看林代曼的眼神,他的心有些软了,嘴却还比较硬。


    他抛出埋藏在心底的问题:


    “你当时是带着我一起来海州打工的对吧。”


    “为什么又不要我了?”


    说完这句话,林跃青突然感到前所未有的畅快,哪怕没有得到回答,他的旧疾也稍稍愈合。


    林代曼抚摸着自己的下巴,她省去了眼泪和柔情,直白地回答道:


    “养着你,我就没办法打工了。”


    “我当时在电子厂和地下百货商店都干过,这些活儿包吃住,但一天要干十个小时。”


    “我想过把你送回老家,可没人要你。”


    “而且,你也到了读书的年纪了,但你没有海州户口,没办法在这里上学。”


    “当然,我可以拼命打工送你去私立学校,供你读到大学。”


    “但是我不想,就这么简单,我不想。”


    林跃青眼睛里有了泪水,但他选择用手虚掩,尤凌南心疼地看向他。


    青年下意识问道:“为什么?”


    林代曼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她勉强压抑自己的情感,努力用平淡的语气说道:


    “为什么我总是要为了别人活着?!为什么我不能为自己打算打算?”


    “我真的受够了,我不要再当妈妈再当女儿了!”


    “他们都告诉我要安心呆在家里伺候公婆,我偏要跑掉。他们都说我把你养大就可以享福了,我偏不,现在就能享福为什么要等变成老太婆。”


    林跃青没办法反驳她的话,他终于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晶莹的泪珠大颗大颗地掉落。


    他不懂怎么指责一个人,只能无力地说道:


    “我恨你。”


    这三个字似乎触碰到了林代曼哪一根敏感的神经,她突然从沙发上站起来,逼近林跃青。


    她的胸膛上下起伏,嘴角不自然地紧绷,随即带着复杂的情绪质问道:


    “你为什么不恨你爸!?你为什么不像我一样恨他?!”


    “自从他死后,我日日夜夜都在恨他!他凭什么丢下我一个人,凭什么自己一个人躲清净去了!”


    “凭什么我要爱你?!凭什么我要养你?!这个世界上都没人爱过我,也没人愿意无缘无故地养我!”


    林代曼的脸近在咫尺,她的痛苦、挣扎、哀怨,全部透过那双眼睛,刺痛着林跃青的视网膜。


    林跃青一边恨她,一边共享她的痛苦。


    青年有那么一瞬间的迷惘,他应该恨林代曼的。


    因为被她抛弃,他活在不安和恐惧里十几年,所有人都告诉他,他要恨她。


    如果不恨林代曼,他能恨谁呢?他只能恨自己命不好。


    猛地一下,林代曼被尤凌南从林跃青面前拉开。


    拉扯中,林代曼的长指甲划伤尤凌南的胳膊,因为不愿意伤害女性,尤凌南被林代曼下意识地踹了一脚,脊背磕到墙上,留下了一大片淤青。


    林代曼这才从自己的感情里抽离,她没有忘记尤凌南的身份,她清醒地记得尤凌南捏死她就像捏死一只蚂蚁。


    看着周遭的狼藉,林代曼有一瞬间的无措,但她随即想起了自己此行被章景山嘱咐过的事情。


    她不该忘记的。


    林跃青依旧呆呆地坐在沙发上,他的眼泪把整张脸变得柔软而湿润,因为哭久了,鼻尖透出淡淡的粉。


    林代曼穿着七厘米高跟鞋也健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