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旧信

作品:《师恩十八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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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钱莺:“我找到道笙留下的密道了,就在王八弟书房内间。”


    几人互相对视一眼,纷纷看向地上还自悲伤中难自拔的崔秋蕊。


    喻长行低声道:“崔小姐,你可愿随我们一起去?”


    崔秋蕊并未立刻回应甚至回头,只呆呆僵在那儿。


    其余人也并未急着催促她,不知过了多久,才听到极浅的一声:“好。”


    王八弟的书房在崔府北侧,钱莺扭动桌上的玉盏,书架自中轰然向两侧打开,漏出一道小门。


    里头的房间较之外面更为昏暗,只剩几盏烛灯,照得满壁画像颇为阴森骇人。


    崔秋蕊显然不知道此处,瞪大双目,视线一一扫过每一张画,颤声问道:“这些,都是我阿娘吗?”


    钱莺道:“是,这些都是他画的道笙,唯有一张不同。”


    她直直向前,站定在正中间那幅画像之前。


    画上的崔道笙明明笑容明媚,灿若骄阳,身着火红嫁衣,怀中抱箫,指尖夹着一朵不大起眼的小花。


    眼角却泪迹淡淡,乍看违和,细看方觉另有深意。


    喻从意眉头轻蹙,不自觉道:“这画我好像见过。”


    “姑娘自然见过。”钱莺抬手将画取下,回头看着喻从意,眼里的怀念汹涌而出。


    “这幅画,还是姑娘与令师同作,赠予道笙的新婚礼物。”


    望着画上如火的红衣,喻从意在洛京小院的记忆被唤醒。


    那时喻从意还小,跟着师父来来去去见过许多人。


    她记不得他们的名字,除了会喊师父与阿赢,多数人都归到了“哥哥姊姊”一通乱喊。


    其中有位漂亮阿姊常来找师父,也会像阿赢一样给她带茶楼的甜糕酥饼,带街头卖的风车糖人,对她甜甜地笑。


    最后一次见到那位阿姊,她就穿着这样一身红衣。


    师父说那是嫁衣,每个女子与心爱之人相约白首,就会穿上这样的衣服许其一生。


    她听到师父问:“你决定了?”


    阿姊那日格外漂亮,可她看得出阿姊不高兴。


    “我说过要嫁他的。他食言了,我不能也做这背信弃义的小人。”


    她在两人的对话中似懂非懂,抬手轻轻拽着阿姊的袖摆轻晃。


    阿姊配合地蹲下身子,温柔道:“小宝儿怎么啦?”


    “给阿姊。”她递给阿姊一朵粉色小花,怕阿姊嫌弃忙道,“下次给阿姊更好看的。”


    不想阿姊一下拥住了她,她犹豫了一下,也回抱住了阿姊,像往日师父哄自己一般轻轻拍着阿姊后背。


    “这个就很好了。”过了许久,阿姊才放开她,泛红的眼睛微眨,“阿姊要告诉宝儿一个小秘密。”


    说着,阿姊拉起她的手轻轻覆上小腹的位置:“马上宝儿就要当小姨姨啦。”


    这时喻君成拿来画笔卷轴,平铺在一旁的石桌上:“寒舍陋室,寻不到合适的礼物贺你新婚。如若不嫌,就献丑画一幅画赠你。”


    “喻公子的丹青天下难求,怎会嫌弃。”阿姊披上红盖头,将眼前的红布折翻到脑后,“君成,这两年多谢。”


    “是我谢你。”


    终于,那早已模糊的阿姊模样,与画上人重叠起来。


    喻从意僵在原地,缓缓回首,崔秋蕊正迷茫地来回看着画与她:“你们都见过我阿娘?”


    原来她是阿姊的孩子。


    思及此,喻从意的语气不由软和下来:“几面之缘,她是很好的人。”


    画卷之后,明晃晃一个锁孔。


    “怪不得,说不定王八弟早就发现了此处,但苦于没有钥匙。”沈择赢一顿,“我们不是也没有钥匙吗?”


    “这次沈侯爷猜错了。”喻长行从袖中掏出香囊,对着沈择赢一晃,旋即交给崔秋蕊,温声道,“去吧。”


    “我吗?”崔秋蕊接过香囊,将钥匙倒在手心里盯了一会儿,才道,“好!”


    沈择赢偏头凑向喻从意,嘟囔道:“这小子这么得意,不会是他找到的吧?”


    喻从意挑眉:“算是吧。”


    底下传来一阵巨响,地砖缓缓移开,露出一个密道。


    阿离拿来两盏烛台,递给喻长行一盏后率先走了下去。


    密道内结构并不复杂,大约下了三十级台阶,眼前景象一转,豁然开朗。


    那是个与上头书房差不多大的空间,空空荡荡并没有放什么,只堆放了好几个大箱子。


    沈择赢道:“这就是表姊留下的遗物?”


    喻从意忽觉心跳如鼓,手攥紧袖口想让自己平静下来:“崔小姐,你去开吧。”


    崔秋蕊这次没有犹豫,快步走到箱子面前停下,深吸好几口气,才按下锁扣,略费劲地将箱子打开。


    里头是好几个包裹精致、大小不一的匣子,同样的是,每个上面都夹了信。


    崔秋蕊随手打开其中两封,在泛黄薄脆的纸张上,娟秀的字体跃然映目。


    “吾女秋蕊,今已垂髫。阿娘这般大时最羡旁人有纸鸢可放,有酥糖可食。酥糖难放,阿娘便为秋蕊备了许多玩乐之物,希望你喜欢。”


    “吾女秋蕊,今已及笄。女子及笄方值嫁龄,阿娘盼你长大,亦怕你长大。既愿你得有心人,又想嫁为人妇总艰难,这般想,不嫁人也无所谓,阿娘自会为你备好钱两地产,任你自由自在。”


    “吾女秋蕊,生辰喜乐。”


    箱子里头大到田产地契,小到蹴鞠发簪,一应俱全。


    整整二十年的生辰喜乐。


    几人帮着崔秋蕊将箱子全部打开,她来不及去细点那些礼品,只将每封信抽出来。


    “咦?”崔秋蕊数了数,疑惑道,“怎么有二十一封?”


    喻长行离她最近,闻言凑了过去打量一番,从里头抽出一张与其他信封材质不大相同的。


    上头也写了字。


    “宝儿亲启……”喻长行默了瞬,道,“这名字,似是有些草率……”


    他话还没说完,手中一空,信整个被喻从意从他手里抽了出去,快得叫人来不及反应。


    “师父,你认识?这位宝儿是谁啊?”


    “噗……”沈择赢两指撑着双颊以手遮住下半张脸,还是没挡住他的笑意,“你不知道吗?”


    “宝儿就是你师父呀。”他一字一顿,“喻、宝、儿。”


    喻长行整个人都僵了一瞬,立马改口道:“一听就是精心取的好名字。”


    喻从意抬手就往沈择赢头上一个爆锤,被他轻巧躲过:“好了好了,看信,别一心二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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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几人重回地面,天光已白。


    沈择赢懒懒地打了个哈欠,叹气道:“一会儿你们先回去吧,我还得收尸。”


    真正意义上的收尸。


    崔秋蕊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