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共眠

作品:《妻心如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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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其支支吾吾,面红耳赤,闻霆越发困惑不解。


    此时,吴澜凑近来,为洛铃心出言解释。


    “哎侯爷可别问了,这可是我们陆大人远在老家的情妹妹绣给他的,千里迢迢央人送到京城里来,平日里可宝贝着呢……”


    “……”


    闻言,两人的目光皆是诧异之色。


    闻霆沉了眸,笑道:“哦?你有心上人了?难怪之前拒绝了董丞相的说亲。”


    “嗯,是。我与她青梅竹马,感情深厚。”


    有了借口粉饰,洛铃心神色泰然自若起来。


    “正巧前些天是我的生辰,她便绣了一双新鞋给我。只是技艺不精,绣得歪歪扭扭的,不成样子。臣一时腼腆,才对侯爷遮遮掩掩的,侯爷莫怪。”


    “生辰礼物……”


    闻霆若有所思,回过神来,怅惘淡笑。


    “呵,这有什么好害羞的?她如此珍重你,送这等贴身之物,你该惜福才是。”


    “诶,是。”


    洛铃心轻轻点头,瞥了一眼他平静的神色,不知为何,她看出了几分落寞羡慕。


    她不禁感到怪异。


    只是一双靴子而已。


    祇峣侯那表情,可真是耐人寻味啊。


    *


    三伏已过,秋凉破暑,庭户晚来风。


    闻霆在书房写完上奏的公文,疲惫地叹息一声,而后缓缓起身,从容走向箬兰苑。


    苑内灯火微明,他特地扬手示意婢子不要通报。


    而后才轻轻推开门,抬眼扫去,发现苑主还在桌边做着针线活。


    “咳嗯。”


    闻霆轻声提醒。


    叶芷筠慌忙回神,看见他的那一刻,反射性地将手中的针线篓往一旁挪去。


    这一幕,清楚明了地落入男人黑眸之中。


    他顿时皱眉,背着手,沉沉走了过去,居高临下地睇凝着她的心虚。


    闻霆恼了,直白问道:“不是绣给本侯佩戴的吗?为什么老是躲躲藏藏的?”


    “啊?呃……侯爷误会了,这是妾身准备给小侄儿,小侄女的百日礼。”


    叶芷筠温和地向他解释。


    闻霆脸色一沉:“不是还没生吗?你那么早准备作什么?”


    “心意,哪还分什么早晚呀?”


    她的笑容微僵,眼睫低垂。


    “哼。为何你给全府的人都绣过香囊,却从未对本侯绣一个?”


    闻霆一撩宽袍,泰然坐到她的身边,不满质问于她。


    “昂……是之前,侯爷说闻不惯妾身配的杂香,不要妾身送的呀。”


    叶芷筠委屈地反驳,声音里带着一丝无奈的语气。


    “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想不起来?”


    闻霆不可置信。


    “这……好几年前吧。”


    她说得云淡风轻,好似也不想再多言下去。


    闻霆却不依不饶,气恼道:“几年前的旧账,你记得那么清楚,为什么现在本侯同你说的话,你一句也不上心?”


    “哪有呀?”


    叶芷筠不耐地瞥向他。


    “……”


    只见闻霆的神色越加低沉,默默地端详着她的反应。


    叶芷筠心跳略是漏下一拍,反应过来他的怒火,顿时低眉顺眼地跪在地上,弱声请罪。


    “侯爷息怒,妾身愚笨,若是做错了什么事,还请侯爷指明降罪。”


    “你……你就这么希望本侯罚你?到底是你不解风情,还是本侯太过委婉含蓄,成了彼此隔阂?”


    闻霆烦躁地看向别处。


    她的乖巧,只让心里更加闷堵。


    “……”


    叶芷筠还是低垂着脑袋,不发一语。


    冷暴力,仿佛比刀剑加身,还要令人痛苦。


    闻霆无奈,问罪的心情,也如烟消散。


    “算了,就寝了吧。”


    ……


    待熄了灯,上了床,窗外的月色迷蒙洒在帐上。


    叶芷筠小心翼翼挨在男人身边,轻轻闭上眼睛,祈祷快速入睡,免得被他折腾。


    岂料闻霆根本没有睡着,一抬手,便报复性地将她圈入怀中,一阵急切的撕咬舔舐如同洪水猛兽般袭来。


    “啊,侯爷……你明日还要早朝……”


    叶芷筠下意识挣扎了两下,弱声提醒男人的失控。


    “闭嘴。”


    闻霆恶狠狠喝令。


    想到她对自己的不以为意,便滋生出一股不甘心的意味来。


    好似这段时日他对她的一腔热忱与宽宏大量,都白费了。


    “唔……”


    叶芷筠不敢再招惹他的怒火,紧紧咬住了下唇,闷在枕头里,默默垂泪。


    *


    黄昏雨过,秋香初发,穿堂风挟着一阵凉爽,拂面而来,翻动了桌案上紧闭着的奏折。


    “陛下,陛下……”


    适逢洛铃心被传唤而来,公公本要禀报,却见天子太过劳累,半倚在桌边,正打着盹。


    他的手中还握着一份奏章没有阅完。


    “嗯……”


    公公咬舌后怕着,心说惨啦惨啦,没注意扰了皇帝好眠。


    “哎呀,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下去。”


    歌舒朗便已然迷蒙醒来,沉沉扫了眼一旁吓破胆的内侍,挥挥手示意其退下。


    “臣陆探微,叩见陛下。”


    洛铃心恭敬行礼。


    天子暗沉沉的眸子顿时生光:“啊,你来了陆爱卿。”


    “嗯是,不知陛下深夜传唤臣来,是为何事?”


    洛铃心轻声问道。


    歌舒朗痛苦扶额,叹道:“你快上来,帮朕一道批阅这些烦人的奏疏。”


    “啊?国之机密,除首辅大人,祇峣侯等人,卑职如何敢贸然窥知?”


    洛铃心谨守本分,原地未动。


    歌舒朗平和地看向她:“朕说让谁看,就让谁看。你别废话了。”


    “是。”


    洛铃心诚惶诚恐,挨在其身畔,嗅到一股淡淡的龙涎香,微微失神。


    “你还记得昨日早朝时,刑部尚书所言的那桩恶童杀人案吗?”


    歌舒朗沉声问道。


    “记得。陛下打算如何处置呢?”


    洛铃心小心试探。


    天子顿了顿,无奈道:“你知道为何当地县令,甚至顺天府府尹,都不愿料理此案吗?”


    “是因为此案牵涉了某些权贵的利益吗?”


    洛铃心恍然其暗示,隐隐感到怒火中烧。


    “不错,两名恶童皆是乌横王旁系之后,其家族在当地颇负恶名,本就无人敢招惹,此番若非亡者父亲舍命赴京,状告御状,此案最后怕也是与其他案子一样,石沉大海,不了了之。”


    歌舒朗平静叙述,捏了捏疲惫的眉心骨。


    “陛下了解得如此透彻,想必也对案情详细察明了……”


    洛铃心感慨凝眸,一点费心之举,便足以看出他对底层百姓的重视。


    “是明朗了。那你认为朕该怎么做呢?“


    天子沉声反问她,仿佛带着一丝求助的意味。


    “……”


    洛铃心怔怔地看着他,想起上次的波折,仍然心有余悸,半晌才蠕动双唇。


    “陛下贵为天子,是万民的希望,是臣子的榜样,您的一言一行,皆关乎我朝的存亡兴衰,臣,何德何能敢谏天子之心?”


    “连你也退缩了。前日在朝堂上与吏部,刑部尚书,争锋相对,直言不讳的勇气去哪儿?“


    歌舒朗埋怨地瞪了她两眼。


    洛铃心微微错愕,遂咬了咬牙,沉重道:“陛下,当真要臣大逆不道地说真话?”


    “朕免你死罪,你尽管畅所欲言。”


    歌舒朗骤然忆起他可能是在为上次误会其染指侯爷夫人而落狱之事,心存芥蒂,所以才这般小心翼翼。


    “好。那臣便直言了。”


    洛铃心起身,娓娓道来。


    “此案必须判处恶童死刑!以正国法!”


    “臣知道,陛下是担心乌横王会以此要挟与您,但是天子犯法,尚且与庶民同罪,他一介亲王,又何敢不从?”


    “臣也知道,此案碍于没有先例,陛下才会如此慎重。因为一旦修改祖制律法,老臣定然沆瀣一气,跳出来反对。因为他们背靠太后,肆无忌惮,更不允许您脱离他们的掌控之中……”


    她的声音铿锵顿挫,句句戳中歌舒朗内心的矛盾。


    “也确实怪朕太过仁慈软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