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礼物

作品:《妻心如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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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那夜与贺流景告别之后,洛铃心藏匿心中的芥蒂便算真正拔除了。


    竞王将其安排在封地辅佐,永不回京。


    他更劝自己早日脱离官场,保全一身。


    洛铃心没有给予他明确的回答,却也深感欣慰。


    远隔天涯,各自安好。


    总比折翼囚牢,一生被困要强。


    边境风波之后,竞王受天子嘱托,长留京中,施压乌横王,令朝中平静了一段时日。


    但这样的平静没有持续多久,便听闻乌横王欲大办寿宴,妄以宫内大礼筹备,闹得满城流言蜚语。


    可朝堂之上,却只有寥寥几人弹劾了其做法。


    尤其以翰林院中的老臣为首,平时素爱口诛笔伐,现在却个个当起了缩头乌龟。


    ……


    天子一散早朝,便恼得怒火中烧。


    在御花园散心之际,瑾贵妃闻讯而来,找他理论琐事,更让他躁闷不堪。


    “你能不能不要总是来烦朕!一点小事而已,皇后都能容忍,你为什么不能忍?”


    瑾贵妃一直以来嚣张跋扈,今日受他如此训斥,顿觉天崩地裂,哭得翻江倒海。


    “呜,我这就回王府,告诉叔父,陛下不爱我了……”


    “你……不可理喻。”


    歌舒朗冷哼一声,由她跑走,也懒得去追。


    正巧此时,段越奉命前来,撞见姐姐受苦,心中不免难受。


    “陛下……”


    “啊,小舅子,你来得正好。朕正想找你一道下棋呢。”


    天子回过身来,便笑意温和地拉过他。


    名为下棋切磋,实则是想借他之口,探查乌横王的贼心。


    段越虽了然于胸,但也碍于君臣之礼,含笑应下。


    *


    夏日将尽,暑气却是半点未降。


    瞿氏怀有身孕,脾气越发不好,动辄就要打骂下人。


    叶芷筠听闻此事,便差人多去购些冰块回府,放在她房内,褪去燥热,也让阖府上下好受些。


    但她又格外爱美,营食不佳,加上爱发火,脸上长了不少痘痘,一碰就疼。


    闻家二公子为此伤透脑筋,遍请名医,为她医治,也是没法。


    最终找上叶芷筠,寻求安慰。


    “嫂嫂,你可帮我想想办法吧,茵茵成日这样难受,我看着也心疼啊。”


    叶芷筠沉眸道:“我知晓了,晚些时候,我去安抚她。”


    “诶,那真是多谢嫂嫂了。”


    闻郢一个劲儿道谢,对她感激涕零。


    ……


    待到晚些时候,叶芷筠便调了一味安神的香料,亲自送去瞿茵茵房内,为她点上。


    “嗯……嫂嫂,你这香真好闻,我肚子里那个小家伙都不闹腾了。”


    她笑吟吟道,忘却了长痘变丑的烦恼。


    “你要多休息,将来宝宝才会健健康康的。”


    叶芷筠轻声宽慰道。


    瞿茵茵撇撇嘴,撒娇道:“可是我明日还想嫂嫂来为我上妆。”


    “这怎使得?嫂嫂又不是下人,哪能天天来伺候你?”


    闻郢顿时轻声喝道。


    生怕叶芷筠多心,更怕大哥知道了,责骂自己。


    叶芷筠摇头浅笑:“无妨,得空我便来,你不必焦虑。”


    “太好了,多谢嫂嫂。”


    瞿茵茵略是愧疚,想到从前对她的挑剔,此刻不免心虚。


    岂料她不计前嫌,妆艺也精湛,每日都把她画得美美的,连脾气也纾解了泰半。


    “过几天就是长兄生辰了,嫂嫂那边若是还缺人手打点,便来我房里调遣就是了。”


    她突然大度起来。


    叶芷筠颇感意外,笑着点头:“弟妹真是善解人意。”


    说来闻霆生辰一事,她也是最近才想起,礼物准备得很是仓促,也不知拿不拿得出手。


    ……


    第二日,婆母秦氏便将她唤去,商议寿宴一事。


    “祯卿的意思,我问过了。他说,一切以简礼筹办即可,免你操烦。”


    “再来,便是乌横王寿辰一事,闹得沸沸扬扬,侯府此刻,也该避避嫌,防被弹劾才是。”


    叶芷筠认同点头:“嗯,一切都听婆母安排。”


    “那你下去打点吧,就准备一场简单的家宴,一家人热热闹闹过了便是了。”


    秦氏难得不对她要求严苛,语气也很少如此和蔼。


    叶芷筠心生感慨,轻轻应下。


    回去的路上,她的心也开始动摇。


    这一时突如其来的好,稀罕得令人诧异。


    可她现在这个样子,难道要躲在侯府挨过一生就算了?


    不行!


    不过一瞬,她彻底改了心意。


    父母的冤屈还没有洗清,她不能再抛下铃心一人孤军奋战,独面虎狼。


    哪怕力量微薄,也不该就此放弃。


    *


    待到闻霆生辰那日,侯府上下皆是精心准备,只为庆贺其诞辰之喜。


    家宴虽简朴,但叶芷筠也忙了半日,此刻站在厅堂,看着满桌的礼物,微微有些失神。


    铃心的生辰也快到了。


    不知道我提前送她的贺礼,她有没有穿上呀?


    这时,下人通报一声祇峣侯回府,秦氏等人立马起身,携带家眷去迎寿星。


    叶芷筠回神,悄悄跟在一侧,神色平淡,甚至感到无聊。


    “祯卿,这是你二弟他们送给你的生辰礼,快收下吧。”


    秦氏先将闻郢的那份,亲切递给他。


    “嗯,多谢弟弟,弟妹。”


    闻霆今日脸色舒缓,心中定然更是喜悦。


    他搁下礼品,眼神落到叶芷筠身上。


    她顷刻便懂了意思,上前道:“侯爷,这是妾身为你准备的礼物。”


    是一个精美的,带着淡淡芬芳的盒子。


    闻霆郑重接过,颇是期待地拆开那礼盒,以为里面会是一双崭新合脚的鞋子。


    岂料。


    入目的却是一块玉扇,一看就价值不菲,但根本毫无心意!


    他家财万贯,权势赫赫,这些东西,早就多如牛毛。


    旁的人送财已是俗不可耐,为什么她也送这样俗气的礼物?


    那之前他撞见她亲手绣的那双黑靴去了哪儿呢?


    “……”


    闻霆僵了半晌,心思早已千回百转,最终也只得收起眼中复杂的情绪,默默收下。


    “你有心了。”


    叶芷筠淡淡笑道:“侯爷喜欢就好。”


    她的敷衍,像一根刺,扎在他殷勤的心口,疼得抽搐。


    “先用膳吧。”


    剩下的礼物,他已无心去拆。


    众人见寿星无意贺礼,便也围坐桌边,一起举杯祝贺。


    *


    次日上朝,闻霆还有些心绪烦躁。


    为了妻子送他的一个小小生辰礼物,而感到苦恼。


    这种事,说出去都不会有人信。


    他闷闷不乐站了好一会儿,直到天子亲临朝政,才回了神来。


    各部官员轮着发表上奏。


    天子淡淡听着,逐一给予明确的答复。


    而刑部忽然奏疏道:“启禀陛下,臣日前收到顺天府府尹大人的一份信,信上求助老臣,说是有一肃北乡民,千里迢迢赶来京城,在府外用其孩子的血骨击鼓鸣冤,状告御状,引来无数百姓观望,在京城掀起不小的舆论风波……”


    “可知他因何喊冤?又为何越级报官?”


    歌舒朗眉目严肃,沉声追问。


    刑部尚书道:“呃……此人疯疯癫癫,声嘶力竭,哭嚎方言,无人能懂。府尹大人便请民间江湖帮,为其转述缘由。”


    “才知此人有一七岁幼子,因在乡里与人发生矛盾,不幸被人打死身亡,他心有不甘,便一路喊冤至此。”


    “哦?既是如此,杀人偿命,地方官员直接断案不就行了,何至于冤?”


    天子厉声反问。


    刑部尚书又道:“回陛下,此案难就难在两名凶手皆是同乡孩童,根本不明事理,加上我朝尚未有处决未成年者的先例,故地方县令不知该如何裁度,就草草结案,致其父心怀憾恨,状告至顺天府外……”


    “孩童杀人?”


    闻言,天子及满朝文武皆感错愕。


    “这怎么可能?”


    “嗯,是的。”


    刑部尚书为难道。


    “不过臣认为,此案不过是孩童间的嬉闹过度导致的惨剧,其实没有必要深究下去的。还请陛下给予裁决。”


    “这……”


    歌舒朗眉心轻锁,面露沉吟。


    洛铃心上前朗声喝道:“陛下,此案绝非如此简单!”


    “嗯?陆爱卿说说原因呢。”


    天子很是信任地看向她。


    “臣略有耳闻,顺天府早在月前便知晓了此案,但对受害者父亲不闻不问,一拖再拖,甚至将其打骂至街巷流浪。”


    洛铃心咬牙切齿地叙述详情,捏紧了手中的玉圭。


    “若非其爱子之心深切如命,在府外跪出条条血路,用其孩子的尸骨呼天号地,哗众取宠,引起了民意关注,造成舆论压力,顺天府兴许还不会受理此案!”


    “竟有此事?简直岂有此理!”


    歌舒朗闻言震怒,重拍桌案。


    “小大之狱,虽不能察,必以情①,何故让朕的子民受尽不明不白的冷落!”


    刑部尚书微微颤身,忙低垂了脑袋。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