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妆

作品:《妻心如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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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少女懵懂站在原地,好奇地张望四方。


    梦蝶恣意地抱手打量对方的窘态,翻了个白眼:“你谁啊?穿得这么土,哪里来的乞丐啊!”


    “你说什么呢,我可是……”


    那少女脸色一厉,正要怼她。


    “啊,婷婷表妹。”


    王富贵听见声音,忙冲出来接应。


    “诶,表哥,我在这儿呢。”


    吕婷婷听见喊声,得意地从梦蝶身边擦过。


    “……”


    梦蝶一见二人认亲,更无语了。


    她冷冷嘲讽道:“富贵哥,没想到这穷酸丫头居然还是你的远方表亲啊。”


    说着,她更是明目张胆用嫌恶的眼神挑衅对方。


    吕婷婷冷眼瞪她:“关你什么事啊?老大姐。”


    “嘿你……”


    梦蝶正气着。


    王富贵拉过她,点头应道:“是啊,她这不是大老远赶来投奔我嘛。你别跟她计较。”


    “那,你打算让她进侯府当丫鬟咯?”


    梦蝶游走在呆板的吕婷婷身畔,仔细端详了一番。


    见对方要姿色没姿色,要气质没气质。


    长期日晒的脸蛋上满是雀斑,身材又矮又胖,除了一双大眼睛瞪得像牛蛙似的,长相是半点特色也没有。


    还这般没情商,脾气暴躁。


    别说进侯府干事,就是去个破落户家当差,那也没人要啊!


    王富贵点点头道:“当然了,有我一口饭吃,自然不能让我的婷婷妹妹饿着呀。”


    “哼,还是表哥对我好。”


    吕婷婷背着包袱,便冲开梦蝶,往府里进。


    “哈?这死丫头……”


    梦蝶还欲教训她一番,却听后院那方传来一阵呵斥。


    是管事的嬷嬷来了:“你们几个还愣在这儿干什么?赶紧去柴房那边集合了!”


    “啊是是是,我们马上就过去。”


    吃过苦头的梦蝶不敢随意顶撞这资历老的嬷嬷,锐气被挫得一干二净。


    ……


    柴房外,陈总管正分配着人员,轻鸢匆匆赶来,同他低声说道了几句。


    “大少夫人的意思,尽量多安排些人手到二少夫人房中,熟悉的嬷嬷也都调过去,别出了多余的岔子。”


    “诶是。”


    陈总管连连点头。


    尔后一眼望过去,点了好一拨奴才出列。


    “你们几个,便跟着嬷嬷先去吧。”


    手脚灵活的被筛完了,干杂活儿的也不能少。


    陈总管把目光放到了那批才入府没多久的新人脸上,点点头,又道:“剩下的几个,你们便去房外伺候。”


    “嗯?”


    吕婷婷初来乍到,也不懂是要被分去干嘛,只听了王富贵的话,连忙跟上队伍走了。


    梦蝶瞥了她一眼,嘴角嘲讽地勾起:“笨手笨脚的,粗活儿也干不好。”


    陈总管还在观望,轻鸢注意到人群的梦蝶,略一沉眸,附耳低语。


    “哦,好。”


    陈总管听完,轻轻点头。


    “那梦蝶,你年纪稍长,经验老道,也跟着去二少夫人院里侍奉吧。”


    “啊?”


    梦蝶震惊又愤怒,一时僵直了身子。


    她万万没想到叶芷筠居然会把她扔到瞿氏那儿去。


    虽然平日在她跟前当差确实不够尽心。


    但自己好歹娘家那边过来的姑娘,她竟舍得抛弃?


    真是毒妇!


    她在心里唾骂一番,心不甘情不愿地应了下来。


    然而好不凑巧的是,她一去二房处,管事的嬷嬷便将她与王富贵的穷酸表亲吕婷婷分配到了一块儿。


    梦蝶气得整夜没睡着,哭得眼睛都红了。


    *


    太后生辰将至,宫宴安排在晚间,王侯将相,无不入幕成宾。


    闻霆早早便派人通传了叶芷筠,让她盛重准备,与自己一同赴会。


    轻鸢为她梳妆之时,还掩不住笑意,同她说道:“姑娘,侯爷还是看重您的。奴婢看这宫宴一事,便是他在为之前的事让步……”


    “呵,你何来这样的错觉?”


    叶芷筠自嘲苦笑,目光失焦,几近叹息的声音。


    “赴宴事小,他祇峣侯宠妻爱妻的名声事大。”


    与他演戏,做作又疲惫。


    叶芷筠黯然失神,轻鸢见状,也不敢再乱搭话了。


    她认真为叶芷筠梳着长发,片刻后,却突然惊叫起来:“呀。”


    “怎么了?”


    叶芷筠蹙眉,余光回望于她。


    “姑娘,你,你生白发了……”


    轻鸢沉重地将那几缕脱在手中的白发呈给她。


    “……”


    叶芷筠默默拾起那几根刺眼的苍白痕迹。


    遂盯着镜中的容颜,发了半晌的神。


    她怅惘自语:“多年操劳的结果,竟是早生白发,容颜迟暮……”


    不值得啊不值得。


    语罢,她将那缕发掷向火苗,烧了个干净。


    “姑娘……”


    轻鸢愧疚得想要安慰她。


    叶芷筠对她微微一笑,摇头叹道:“无事。几根白发而已。”


    “……”


    轻鸢自责地垂眸,刚刚为什么要惊慌,让姑娘见了难受呢?


    待梳好了发髻,叶芷筠亲手为自己妆扮。


    理着鬓发,她忽然道:“这会试之期将近,也不知铃心准备得如何了?”


    “我近来心头总是惶惶,消停不了,怕她落榜,多年努力白费,从此一蹶不振。又担忧她成功,性情直率,官路不通,还要提防身份暴露,举步维艰。”


    三言两语,成功转移了轻鸢自责的心情。


    她赶忙接话回应:“洛姑娘,吉人自有天相,小姐你不必如此焦愁。”


    “若是还不放心,这下月的孔庙祈福,很是灵验,咱们兴许可以去拜拜那文昌文曲星君,为洛姑娘沾沾考运。”


    “嗯。”


    叶芷筠欣慰点头,又将脂粉染上双颊,姣好的肤色瞬间白里透红。


    她拾起螺子黛,轻轻描着眉,漫不经心问道:“近来二房可好?”


    “听说是害喜厉害,厌食得紧,脾气总归是没以前好了。”


    轻鸢意有所指,顿了顿,还是压低了声音说道。


    “梦蝶……也几次拦着我,说让我在您跟前求求情,将她调回来。说她在那边,过得实在苦不堪言。”


    叶芷筠眸光一凝,神情淡漠:“她还有说别的话吗?”


    “没了。”


    轻鸢迟疑道。


    “哼,既不是诚心悔过,又何必矫揉造作。”


    叶芷筠冷嗤一声,徐徐将眼尾的胭脂晕染开来。


    “她就是一直提起从前,说望您挂念。”


    轻鸢将原话奉告她。


    叶芷筠瞥了眼梳妆台上的各色口脂,懒懒挑选着。


    “昔日甫进侯府,祇峣侯便对我百般刁难,那时可少不得她在背后乱嚼舌根。”


    她语气平静,却字字泛着狠意。


    “她那点龌龊心思,我惯了六年,还是不知收敛,今朝不过是一点教训,连利息都算不上,怎么就受不住了呢?”


    “……”


    轻鸢抿了抿唇,想到从前的种种心酸,不由微微叹息。


    叶芷筠又道:“一个丫鬟,在主人家吃不了苦,怎么能行?心比天高,只怕最后命比纸薄。”


    “你与她不同,莫管她,由她闹腾吧。”


    轻鸢感动抬眸:“姑娘,多谢你。”


    “时候不早了,换衣出门吧。”


    叶芷筠望了眼昏黄的天色,轻轻起身。


    不知为何,她隐隐感到一种不安,右眼皮总是胡乱跳了几阵。


    *


    繁锦院中,一阵噼里啪啦的碎瓷之声响了起来,尖锐刺耳,令站在门外的奴仆们胆战心惊。


    “呕——”


    月份渐大,瞿茵茵越发食不下咽,吐得头晕眼花,腹中苦水翻涌。


    “蠢奴才,还不把这些恶心东西收拾了。”


    她见地上洒落一地的汤水,更是作呕,暴躁地指使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