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惘

作品:《妻心如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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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里,茫茫一片。


    早就不见叶芷筠的身影。


    她竟走得这么快?


    闻霆沉静下来,伫立门边,心绪难宁。


    ……


    绮窗之下,烛光映着铜镜,暖晕微黄。


    轻鸢一边为叶芷筠梳理长发,一边不解询问:“姑娘,你已经发了许久的神了,是还在为母家之事头疼吗?”


    “哦……也不尽是。”


    叶芷筠淡淡回神,微微叹息。


    “我一时不明白他是何意了……”


    “谁啊?是……”


    轻鸢正欲追问,叶芷筠抬眸打断她。


    “桌上那封信,你明日便找人替我送回姑苏叶家,交到大伯手中,他看了信,知道该怎么做。”


    “嗯,是。”


    轻鸢转身去将信拾好。


    叶芷筠自顾梳起发来,徐徐说道:“母家能帮衬二姨娘母子的人,唯有大伯他们了。


    但我在信中特意交代了,赎金会托游商送回,山重水复,折腾下来也要半月之久。”


    “故二姨娘再怎么样也得安分这半月了。”


    轻鸢皱眉叹道:“姑娘这是何意呢?若不顺他们心意,怕是会另生变数呢。”


    “他们知晓我的脾气,若非狗急跳墙,不敢乱来。”


    叶芷筠语带嫌恶,神色冷淡。


    “哼,且让她儿子受那半月的牢狱之苦,长长记性,免得日后闯出滔天大祸来,到时候就算我是叶家嫡长女,我也不会再管他们的死活了。”


    轻鸢无奈叹息一声,迟疑追问。


    “姑娘啊,你为什么不向侯爷委婉示意一下呢?祇峣侯威名在外,让那小小知县守令放个人,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叶芷筠凝眉,神情严肃:“那你想过那些小官为什么会听从祇峣侯的吩咐吗?”


    “……迫于权势。”


    轻鸢猜测回答,见她已有怒色,再不敢随意接话了去。


    “以利相逼,何尝不是另一种官官勾结?”


    叶芷筠感慨道,“姨娘他们自以为聪明,用钱买官,却不知这是那些人请君入瓮的的伎俩。”


    “寒门百姓,怎敢与虎谋皮?上了贼船,便只剩死路一条。央谁都是徒劳。”


    轻鸢点头附和:“只是可惜了姑娘一再花钱为他们料理这些烂摊子。”


    “……”


    叶芷筠疲惫闭了闭眼,“夜深了,休息吧。”


    *


    账房里,连着几日不见二房的身影,叶芷筠有些许纳闷。


    在去给祖母等长辈请安的路上,又见闻家庶女闻盈汐站在前方,久久徘徊着。


    她笑吟吟唤道:“盈汐,你在这里做什么呢?”


    “欸,云姐姐,我在等你呢。”


    闻盈汐见到她来,满面春风,怀笑奔去,亲切地拉住了她的手。


    “等我?等我做什么?”


    叶芷筠轻声细语地询问,温柔地理了理她鬓边的乱发。


    闻盈汐左右环视,见四周无人,才悄悄从袖中取出一小袋首饰塞到她手里。


    “云姐姐,我听你院里的人说,你娘家近来逆运,你为了这事寝食难安。我,我想着你平日总是帮衬我和我娘,一直没法报答你的恩情,所以攒了些钱,给你渡过难关……”


    她水灵的双眸满是真诚,殷殷低声细语。


    “虽然不多,但是也是我的一点心意,你若不嫌弃,便收下吧。”


    她也不问为什么闻霆不出面帮她,只是坦诚地呈上自己的关心。


    闻盈汐自幼看惯旁人脸色,能体会,也知晓叶芷筠心里的苦,只是叶芷筠一直隐忍着,不愿身边人为她分担痛楚。


    “这……”


    叶芷筠为她的真切襄助,感到内心一股暖流冲击。


    “这些我不能要。”


    最终,她还是婉拒了这片好心。


    “啊,可是……”


    闻盈汐茫然看着她把钱财塞回自己手中。


    叶芷筠紧紧握住她的手,微笑道:“盈汐,你听我说,你娘还生着病,这些钱你留着给她买药那些,不用帮我,我家的事,我自会处理。谢谢你的好意。”


    “云姐姐,我是担心你……”


    闻盈汐眼含心疼,泪意欲落不落。


    叶芷筠眨眨眼,拍拍她瘦削的肩膀。


    “嗯。盈汐,多谢你的心意。”


    “不过,我更想知晓,你是从何人口中得知我的家事呢?”


    她徐徐引导,心有困惑。


    闻盈汐咬唇,细细回想,道:“是听你房里的梦蝶说的……”


    “哦……”


    叶芷筠若有所思沉眸,随即递了个眼色给身畔的轻鸢。


    “……”


    轻鸢明白她的意思,是要自己去查证那个走漏风声的内贼,便轻轻点头,悄悄离开。


    梦蝶和轻鸢都是她昔日的陪嫁丫鬟,但梦蝶曾在二姨娘那房伺候过,多的心思,怕是防不住。


    所以叶芷筠对她颇是疏离,平日也劝她谨言慎行,没想到小丫头憋着使坏,歪念疯长。


    前段时日婆母倏然试探于她,怕是也与这奴婢口无遮拦脱不了干系。


    若是那时父母尚在,自己又怎会在姨娘的做主下草草出嫁,身边又怎会安排这般人品的丫鬟陪行啊?


    回忆心酸,叶芷筠不免收敛思绪。


    转而对眼前的闻盈汐平静说道:“好妹妹,已经没事了。我这马上还要去给婆母请安,有什么话我们日后再说,好嘛?”


    “嗯,云姐姐务必保重身体!”


    闻盈汐见她还有要事,也不多做迂回,小步退开了路,目送她匆匆离去。


    ……


    进了康和院,叶芷筠便听见屋内一阵说说笑笑。


    她敛着神色,恭敬入内,轻盈行礼:“给祖母,婆婆问安。”


    老祖宗一见她来,心生欢喜,连连招手道:“好孩子,来,来得巧,往这边儿坐。”


    “嗯,谢谢祖母。”


    叶芷筠含笑上前。


    又见今日二房春风满面,喜眉笑眼地挨在婆母身边,眼神丝儿都勾着一丝得意的喜悦。


    不知是有怎样的喜事,值得她如此开心?


    再端详秦氏的神色,平日最是冷肃威严,不喜她们这些做儿媳的,喜怒成形,在她眼前闹腾。


    此刻竟也由着瞿茵茵在她身侧,如此活泼。


    叶芷筠将这一切淡淡看在眼中,略无慕艳。


    这时,秦氏忽道:“你来得正好,茵茵有喜了。日后便不再入账房协助你理账了,你自个儿尽心些。”


    “嗯。儿媳知晓了。”


    闻言,叶芷筠暗藏窃喜,少了个跟班监视,她自然求之不得。


    随即,她又眼含祝福地望向瞿茵茵,贺道:“恭喜弟妹,日月入怀,喜事临门。日后孕中有何疑虑,皆可问我,我必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哎呀,那茵茵在此先谢过嫂嫂了。”


    瞿茵茵先是一愣她如此不计前嫌,慷慨大方,随又感激垂眼,满目含笑。


    秦氏宠溺地拉过她的手,安抚道:“叶氏素来办事妥善,你吃穿用度上有何需求,直接与她说一声便是。”


    转瞬,她看向叶芷筠,脸上没了笑意,淡淡道:“你下来便多调几个手脚麻利的下人到茵茵房里去,交代她们要好生伺候,莫折损了我的宝贝孙儿。”


    “是。”


    叶芷筠垂眸恭顺应下。


    再抬头,静静看着婆媳二人和睦相处,亲如一家。


    不禁想起当初她怀孕生产时,夫君远赴边疆,婆母态度冷淡,身无熟人的那种孤独凄凉。


    加上家破人亡的悲怆压迫心头,她坐月子期间,精神恍惚,几度抑郁,有了轻生之念。


    若无铃心写信陪伴,嘘寒问暖,她怕是熬不到现在了。


    如今,看到瞿茵茵这般众星捧月,被人呵护。


    叶芷筠长久平静如一滩死水的心池,微微有了波澜。


    不愧是尚书千金,与她这等寒门儿女相比,夫家也要敬重疼惜些。


    但是转念一想,她当初怀的也不是侯府嫡子,而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