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第 48 章

作品:《慎嫁周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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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内间的长条案头端放着两碗向上浮冒热气的面条,胡台方灯在侧,暖黄的烛光下,对照两个深夜填肚子的夫妻。


    好一番辛苦劳作,余韵尚在四肢百骸里头,肚腹却咕咕地闹出动静。


    周宴随手裹了个外衫,没惊动下人,手脚麻利地做好面食。


    汤上头是一颗油汪汪的咸鸭蛋,孙豪瑛抠了蛋黄,对着咸蛋白有些犯愁。


    “你不爱吃?”


    孙豪瑛点头:“扔了怪可惜的。”


    她不吃,孙媪和落葵往常压根不往她碗里头搁置。


    周宴伸筷夹走:“我替你吃。”


    “欸....”


    她阻拦不及,眼看那个带着咬痕的鸭蛋被他一口囫囵进嘴,面上丝毫没有嫌弃。


    周宴:“怎么了?”


    孙豪瑛抿抿嘴:“我咬过。留在碗底扔了就是。”


    “又不是没吃过你的口水。”


    他揶揄地看向她嘴唇,那里沾着汤水,嫣润得像承雨露后的娇蕊。


    孙豪瑛错眼不看他。


    好容易双方交战歇火,后半夜她已偃旗息鼓,只想睡个踏实觉。


    在地上转了几圈,算作消食。


    周宴卷着一身冬寒进门,催她赶快进被窝躺着,免得着凉。


    这一躺下,不见他翻找那鱼鳔,心里大安,闭眼睡过去。


    只是睡到一半,后颈上一阵濡湿的动静把她吵醒,他那浓重的呼吸跟头野兽似的,喷洒在她脖颈上。她无奈地嘟囔起来:“贪欲伤身。”


    他的嗓音略带闷哑:“夫人,可怜可怜我吧。”


    她终于抽出一丝清明。


    也是,丈夫经脉强壮,肾源丰足,再加上禁欲多年。


    一朝解开,收敛不住也是能理解的。


    只是可怜他,自己便要受些苦。


    她无奈地别开脸,不去看伏在身上这头辛苦耕作的青壮牛。


    意识颠颠倒倒,隐约间蛋青色的天光漫上窗棂,终于鸣锣。


    等她睁眼起身,在周家的第三日已过半。


    酸乏的身体像是经受过一场大病,她下定决心今夜再不能由着周宴胡作非为。


    幸亏周宴是个有谱的,晓得明日要归宁,放她一夜自由。


    归宁是件大事。


    孙豪瑛难得换了一身俏色。着一身渚黄镶领杏色印花的交领夹袄,再配一件绣金披帛,放眼望去,尽是霜白,唯她是昭然的亮。


    周夫人看了她装扮,十分满意。


    新婚的小娘子归宁,若是过分着素,显得不喜庆。


    看着忙前忙后的儿子,她示意下翁媪。


    翁媪上前递了个匣子给他:“大郎君,这是夫人名下的一间铺面,地契文书都在里头,是给少夫人回门礼的添办。”


    周宴回眸看一眼上座的亲娘:“不用。”


    “长者赐不必辞。”


    周夫人:“不是给你,是给你媳妇的,让她收着这铺面,你照价给兑成皮子或银票,送到孙家也好看些。”


    孙家不是在乎这点黄白物的品性。


    只是看周夫人面容强势,周宴道一声您有心了,从善如流地收起来。


    目送小两口子的背影消失在东舍的门口,周夫人久久没说话。


    堂中静谧,翁媪发觉她在愣着,“那铺子开在好地段上,每年少有百数的润利,您留着贴身就是。大郎君那头不缺什么。”


    周夫人扯了扯唇:“他不缺,是他自己的本事。我给是当娘的贴顾,两码事。”


    翁媪叹口气:“您如今是后悔了吧?”


    “我后悔什么!”周夫人不肯承认,倔强地撑着脸面:“再怎么说,我也是周宴的生身母亲。子不言父之过,亦不能言母之过!”


    “为了同西舍那个别苗头,您从小对大郎君严苛。如今倒好,原本多会体贴的儿郎,现下与您离心离德,这些年不替您撑腰,人前人后连声母亲都不叫,老奴立在一头看着,这心窝上难受。”


    翁媪鼻头发酸,嗡然道:“我瞧着大郎君对少夫人上心,往后您与少夫人多亲近,时日一长,兴许大郎君也能回转心意。”


    “没用的。”


    周夫人凝着自己指尖,“有那件事儿在,大郎这辈子都不会原谅我的。”


    当年大夫人暗害二郎君,事后为自保,推大郎君出去顶罪,逼得亲生儿子被迫去战场上闯命。


    这事儿横亘在母子之间,是无法解开的旧日怨。


    提及往事,翁媪也闭上嘴了。


    周家之事,自孙豪瑛坐上马车,一切都被抛之脑后。


    马车里头窝了一个炭盆,外头寒风呼啸,内里却暖意丛生。


    她解开身上的氅衣,撩起车帘往外头瞧。


    瞧过,还伸手往外头捞了下,只见天上棉絮扯飞,竟是落下雪籽。


    “下雪了,路上快些吧。”


    周宴原是怕颠簸了她,故而走得慢。


    此时天色不待,道一声好,示意车马加速,他裹了裹身上的系带,策马贴护在侧。


    一路快行,很快进了清平镇。


    因此处置军,冬寒之日,街面上人流不休,原是赶上了军营每月二日的旬休。


    路上耽搁,到清柳巷子下车时,秦素月和孙时贵已在大门处派遣了好几拨人。


    待见了车影,小跑进去给报信。


    孙豪瑛一进门,就被亲娘眼里含泪地抱进怀里。


    “琼奴,怎么才到?阿娘从日头出来便等着了,是什么事儿给耽搁了吗?”


    她是害怕周夫人这个不好相与的婆母在这天为难孩子,刻意拖延,好下儿媳妇的脸面,拿捏刚进门的儿媳妇。


    周宴闻言,急忙温声解释起来。


    秦素月听是在镇上耽搁,这才舒口气。


    与二郎婿打过招呼,什么回门礼不礼的,一应甩给丈夫,拉着琼奴的手就往侧间坐。


    当娘的,细细端详着女儿的面容。


    见她面含羞香,眉宇之间依旧娇憨可爱,不像是受了磨难,心里欢喜。


    “周家如何?你婆母如何?这三日可曾为难过你?”


    孙豪瑛说没有。


    那头落葵像个报信的小鸟雀似的,噼里啪啦地一通往外翻倒。


    母女三个看她倒话,面上震愕、不满、唏嘘等态一一浮现。


    “没想到这读书人家,内里头竟然能有这种腌臜事!”


    秦素月感慨。


    孙染霜亦是如此:“周二郎君虽是小妇生的,却是家里头的正经主子,与什么交道不好,非要跟一个那种地方流出来的货色勾缠。”


    她攥着锦帕,很义愤填膺:“那个柳氏也是。周夫人忍气吞声抬举她,她竟不知感恩满足!”


    落葵长啊一声,鄙夷道:“大娘子和夫人还不晓得呢。咱们小娘子今日出门时,那柳氏已被周老爷松了门禁,能在家里外自由走动了!”


    什么!


    闯下这般大祸,竟是连一月的禁足都没光够?


    秦素月对不分是非的周老爷越发看不惯:“那日来请期,瞧他长衫长须,口中吟诗作赋,好清高的架势!说话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