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第 47 章

作品:《慎嫁周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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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孩子?


    周宴把人往被子抱抱,“成婚第二日,你就这般着急了吗?”


    孙豪瑛不搭理他的打趣,随手取了他的一绺发和自己的一股卷着结:“有些男子,十七八便当爹了。你二十好几,应该很想有子嗣吧?”


    且晨间给婆母敬茶,长辈也叮嘱她要及早有孕,为周家开枝散叶嘛。


    周宴:“从前,我从未期盼过孩子。”


    他前半生根孤伎薄,形影相吊,战场上有幸捡回一条命,实乃万幸。未遇上她的时候,也曾渴求能得一个贴心相顾的妻户。只是他的梦魇之症人人皆知,县里凡有头脸的都不愿委屈家中女儿。


    无法寻到灵魂相契合的,宁缺毋滥。


    “你答应嫁给我的那天,我才恍然觉得自己真切地在活着。”


    她常年行医,身上略泛清苦的药气和他的气息缠绵到彼此再分不清,他阖眼享受着不为人知的亲近,“孩子太远,我现在只想守着你,一块安安生生地度余生。”


    孙豪瑛不想他坦诚到这份地步,心里不可谓放松。


    仰头去看,纱帐内的丈夫朦胧之下的面容披着一层坚毅,温和的语气却极为矛盾地带着一点脆弱。


    她忽而有些明白姐姐从前提起赵端肃时,恨得咬牙切齿,却又心疼万千。


    “方才你闻到的药味”她忽然觉得自己不该隐瞒,周宴并非不通情达理之人,“是我吃了颗药。”


    “那药吃了,只对女子有效用,防止有孕。”


    她察觉他的手掌顿了一瞬,很快耳畔传来他胸腔里的含糊笑意:“怕我生气?”


    “没有。”她嘟囔了声,手臂搭在了他精瘦的腰间:“我累了,睡吧。”


    屋中沉默片刻。


    周宴:“那药以后不许你再吃了!”


    孙豪瑛皱眉:“为什么?你方才不还说自己不急着要孩子吗?而且我年岁小,今年才十七。寻常女子二十才算筋骨强壮,那时怀孩子,才是最好的时候!”


    “是药三分毒。我有旁的法子,日后绝不会拖累你吃劳什子的药丸。”


    他的语气渐渐有些委屈:“大不了我吃素。前二十几年都能忍,再忍下去,也没什么。”


    啊......


    又误会了。


    孙豪瑛在黑暗里吐吐舌头,很想宽慰他几句。


    只是想来想去,眼前困意浮现,也没能得个好词。


    再一睁眼,天已亮了。


    耳房传来水流的动静,她揉揉眼,喊了一声落葵。


    落葵扶她下地,瞧小娘子睡得粉颊赛雪,明白昨夜她和二郎婿应是和睦。


    “二娘子,今日小厨房预备您爱吃的碎花饼羊汤。”


    冬日发寒,吃羊肉滋补。


    她去耳房擦洗,见地上还有润意,“大郎君呢?”


    “回少夫人的话,大郎君晨起说有事要出去一趟,让您不必等着他。”


    孙豪瑛颔首。


    擦洗过,在侧间吃过朝食,而后便翻出医经认真研读起来。


    琅嬛院上下伺候的见新进门的少夫人是个喜静的性子,乖觉地不甚走动。


    阳头一点点往上攀爬,孙豪瑛看了一个时辰,起身去院里头走动。


    琅嬛院屋中的陈设被柳氏搬动不少,院里头的布置却没有挪动。


    瓦黛俨然,日头偏下来泛出一层好看的光泽。


    枝头抱雪,凑近看了,见那雪块下头有一星半点的苞朵,再有些时候,便能绽放出一朵朵红艳的梅花。


    “小娘子,长乐巷院舍里的梅花比这里头的好看。”


    落葵道:“几日后咱们搬去,倒是曲上几枝,往白瓷瓶子里插上,屋里头连香都不用燃了。”


    孙豪瑛缓缓笑了。


    她也很期待长乐巷家里的景致。


    主仆两个,并琅嬛院的几个下人随意闲言着,突然院墙外头传来一阵嘈杂的动静,有女人凄厉喊叫,其中夹杂着孩子呜呜哭声。


    “估计是西舍那头的事儿。”


    有个婆子讥讽地笑着。


    孙豪瑛收敛神情,“你是随嫁过来的,说话办事顶着我的脸面。在外头莫要如此露脸色。”


    那婆子急忙请罪。


    敲打过一众伺候的下人,院子里站了有会儿,吸吸鼻子,往家里去了。


    厚厚的门帘撩起,屋中燃着两个炭盆,她打眼看下,只是寻常的干炭,烟气略微有些重,示意落葵去把窗户支起条缝隙。


    坐定没一会儿,外头婆子进来:“少夫人,夫人着人传话,要预备您后日归宁的礼节,说是请您去掌掌眼。”


    听了这话,孙豪瑛起身,披上暖和的貂绒披风,匆匆出门。


    东舍正居是个方正的布局。


    走过抄手游廊,便能瞧见正院的大门。


    远远一看,依稀是有人影走动,进门前问了一句,原是周老爷比她快一步刚到。


    进门,抬眸大致看了一下。


    小步上去,神情恭敬地给请了礼数。


    周夫人不为难,爽快地喊她起身去坐。


    周老爷脸色尚未完全恢复,见新进门的儿媳妇来,微颔首算作招呼,端着一碗冒热气的参汤时不时抿下。


    孙豪瑛闻到堂中有股淡淡的药味,便晓得昨日自己给扎针后,周家又延请了旁的大夫,开方请药。


    如此,她也心安。


    上了岁数的人心神经不住折腾,便如她阿娘,施针仅仅是小急救,最紧要的还是日后的温养。


    医者本能,她免不了出言关切几句。


    周老爷从未想到,自己会有从儿媳妇这里听训话的一天,瞧着儿媳妇双眼澄澈,一片真心,忍下复杂的思绪,道一声:“你有心了。”


    他放下汤碗:“你才刚进门,家中便出这样的丑事,叫你看笑话了。”


    孙豪瑛:“公爹言重,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周凛实‘嗯’了下,“大郎昨日为你出头,可见是个贴心的。你们二人出府单过,也算省心。”


    那一头的周夫人就要变脸。


    一家之主,是非不分,更无容人的气量。


    今日把周青那私生子弄到庄子,怕是惹了他的不满。


    上一句还在跟儿媳妇说‘见笑’,这会儿又话语长刺。当爹的,从儿子那头吃了暗亏,便从儿媳妇这头争回场面,说出去也不怕自己没脸。


    孙豪瑛呢,听出他表面是长辈的款儿,看似在说她和周宴小两口感情好。


    言下之意呢——‘你这新妇有本事,刚进门,便能激得老大揭弟弟的短。你们小辈闹腾出了大事,自己拍拍屁股一走了之,给家里头留下这么个烂摊子!’


    孙豪瑛温和地露出一个笑脸:“谢公爹体谅。我年岁小,不如周宴周全,往后有他做主,儿媳日后一定听话,不违他的意愿。”


    你既然说周宴贴心,她便借势展开,说周宴昨日所为无可指摘,自己全盘信赖。


    周老爷面皮一僵,一拳头打到棉花上头,心里头很不是滋味。


    “......嗯,很好。”


    周夫人憋着笑,看丈夫吃了嘴巴亏,眼里浮现畅快:“新婚下的,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非得大郎亲自去办嘛?”


    孙豪瑛敷衍了下。


    实则,她也不晓得丈夫去干啥了。


    “这是预备给你后日回门的礼。”周夫人示意下身侧的翁媪,“拿去给宴哥儿媳妇看看。我是照着族里的常礼预备的,你瞧瞧可需要增补一二?”


    孙豪瑛起身蹲个礼,从翁媪手里接过那卷白纸,正要细看,外头传告说大郎君归家。


    没一会儿,周宴顶着一身寒意,自门口进来。


    神情淡淡地看一眼上座的双亲,懒散地拱手问好,而后坐到孙豪瑛身侧的空处,“在看什么?”


    “婆母预备好的回门礼。”


    周宴挑挑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