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切片你有酒吗(综武侠)》全本免费阅读


    “好大的林子。”


    说这句话的时候,小红花心中也在下意识地想:好大的林子。


    实在是,好大的林子。


    此时已是二月,这地方步入初春,山谷低处掺着嫩绿,山腰处颜色渐深,丰满的绿黄色里又露出星星点点的粉紫红花、灰棕岩块,山顶处则留着糖霜一样的白。远处,灰蓝的天空下又立起一座又一座的奇峰险谷。纵目远望,绿红黑白灰,层层叠叠交错纷乱,漫山遍野、起起伏伏一直延至天边,直令人眼花缭乱。


    小红花的心,也要乱了。


    阿雪怀里的那张纸,不过说着些“某某州某某县东南方树林”之类的话,谁知道这竟是片好像没有边际的谷林?谁能从大海里找一滴水,谁能从这无边无际的森林之中寻得某个小小的山庄?


    怪不得幽灵山庄出现在武林里这么多年,却至今还是个幽灵般的“传说”!


    “嗯。”


    是阿雪站在旁边应了一声,他脸上竟有些奇怪的兴奋和安定,是久受桎梏的野兽重新见到荒野时的那种样子。


    他的脚已经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向前走。


    小红花心中打着退堂鼓,拽他的手臂。


    “我看我们还是再去买些干粮。。对了,我去找一条长长的绳子,一端绑在入口处、一端绑在我们身上,这样我们即使迷路,也有办法出去。。。”


    小红花絮絮叨叨地说着,越说,自己心中越没有底,绳子,是呀,究竟是要多长的绳子,才足够?


    他的眼睛又一瞧那仿佛无穷无尽的树林,几乎感到一阵晕眩。


    他不敢再望,又看向阿雪。阿雪的手臂被他拽住,也正在看他。小红花看得出来,一只无畏的兽物正在阿雪的心中苏醒,他已做好了准备。


    忍耐、厮杀、生存的准备。


    可是阿雪还是很耐心地看着小红花,很耐心地等着他把话说完。


    正因为他的耐心,小红花的话,反而说不下去了。


    在阿雪信任的目光中,小红花感觉到心底里的那种“不长进”的东西,又开始蠢蠢欲动。


    小红花撇开头去,在心里第八百遍骂自己。这“骂”当然也不是真正的“骂”,而是看似是骂的“自夸”,他装模作样地骂自己没脑子,其实是在夸自己讲义气、夸自己这事做得好。所以他永远都不会真正的后悔,所以他才永远都那么傻。


    ——可是一个人如果永远不做傻事,不也太可惜了么?


    。。。


    小红花第八百零一次骂自己。


    因为,他发现从他们进入这林子的那一刻起,他们果然就已完全迷失在了其中。


    又是一拐,视野中跳出一颗高大的歪脖子树,树干向东边卖力地倾斜,树枝上挂满了密密麻麻的爬藤,爬藤上开着一点一点的小白花。无论是树干弯曲的角度、树叶的颜色,乃至于藤蔓的形状、白花的数量,都和小红花一个时辰之前看到的那棵树一模一样。


    可是小红花上上下下地看了这棵树半天,却并没有找到自己之前在树干上留下的记号,既然没有记号,那么这就绝不是那棵树,可是小红花越看,越觉得它就是那一棵——除了那一个消失了的记号。


    其实,即使这一棵树就是他一个时辰前路过的那一棵,又有什么用呢?他们的迷失的程度,也不会因此而减轻。


    以前,小红花想走就走,想停就停,可是现在他只能一直走,他不敢停,因为他一旦停下来,就会感到不安,就会感到仿佛自己就要被这森林给吞掉。并且这林中的每一点动静,都会惹得他一阵紧张。


    小红花的那一双神奇的脚,也终于感到了酸、麻、痛,从很久以前他就快忘了“脚累”是种什么感觉,现在他终于又找到了这些“珍贵”的回忆。


    他一开始还在和阿雪叽叽喳喳地说话,此时,却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哎。”


    小红花叹气。


    他看看天色,他自己感觉已在这林子里过了半辈子,可是其实也才过了一天不到,现在还是傍晚。


    他想休息,想吃些干粮,于是他还是停了下来。


    他停了下来,阿雪也停了。


    这青年的耐力比小红花强得多,至少从表面上看,仍是一副精神奕奕、毫不疲累的样子。


    不知道为什么,一看他这幅精神十足的样子,小红花反而觉得更累,这大概是因为阿雪的这幅姿态正时刻提醒着他:接下来还有无数的路要走!


    他忍不住摇头:


    “哎,阿雪,咱们、咱们歇息,一下啊。”


    他一边说话,一边已迫不及待地蹲到了那颗挂着小白花藤蔓的大树底下,蹲了不到一秒,一只手顺手压倒树下的野草,无比自然地一屁股坐了下去。


    他自己坐了下去,还要伸手抚平了另一块野草,招呼阿雪来坐。


    “有蛇。”


    阿雪的声音是同样的平淡,没有一丝疲累的样子。


    小红花还是坐在那儿,并且舒舒服服地把背靠在了树干上,他只要卸下力道一坐,就算是地上真的有蛇也不能让他起来。


    阿雪看了他一眼,默不作声地四面一望,慢慢走过去,却不坐,只站着。


    小红花的整个人却似已完全放松。


    他从自己的灰包袱里小心翼翼地摸出个手掌大小的干饼子,揪成两半,递了一半给阿雪。


    “喏,吃点吧。吃完了我们去找找过夜的地方。”


    阿雪接了,眼睛便盯在这干粮上,麦粉压实了做出来的死饼子,硬得要命,却也顶饱。他正反两面都看了看,闻了闻,摸了摸,张嘴用后槽牙咬上饼子边,头便往侧边一转,手和脖子一起发力,撕扯下又干又硬的一块,塞在嘴里用力地嚼。


    小红花把嘴里含着的饼子边取出来,教他:


    “阿雪,先在嘴里含一含,等饼子软了再咬。”


    阿雪边嚼着边点了点头,嘴里鼓鼓囊囊的果然慢下来,只是手里那饼子还抵在嘴边上,预备着随时往里递送。


    他那认真又迫切的态度,正是他对于生存、生活的态度。


    小红花看着他吃,似也觉得这墙粉一样的干粮,比以前更好吃了一些。一时间四下无话,这时节蛇虫也大都并不活跃,于是只剩下二人牙齿咀嚼的声音。


    小红花慢慢地吃饼子,在他像骆驼似的慢慢咀嚼第七口麦粉的时候,忽然听到了第二种声音。


    很远、很模糊。


    小红花停止咀嚼,侧耳细听,犹豫道:


    “阿雪,你听见了吗?”


    阿雪的头转过去,朝着密林深处凝神细听了一会儿。


    他慢慢地点了点头。


    “有人。”


    “你听得出来是人,不是风声?”


    阿雪还是点头。


    小红花的神经一下子紧张起来。他费劲几口咽下剩余的干粮,从地上嗖地一下站起来。


    此时,那人也仿佛知道有人注意到了他的声音。似有似无的呻吟声、微弱的喘息声,渐渐明晰起来,断断续续地传过来,声音中充满了痛苦。


    一种充满了恐惧的痛苦,一种几乎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