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切片你有酒吗(综武侠)》全本免费阅读


    这个人究竟是谁?


    在看清这个人的脸的时候,刘二的脸忽然变得铁青;在这个人攀在石崖边上伸出手来把他拽上去的时候,刘二的眼中已充满了泪水。


    一种委屈、愤怒、又恐惧的泪水。


    他的心中,似也已充满着委屈、愤怒、委屈——以及失望。


    那个救了他一命的人——秋谭,此时已几乎变成了他的仇人;而站在崖边上奋力探出半个身子来接应他们的另一个人——阿飞,也仿佛已变成秋谭的“帮凶”。


    半身污泥的刘二不仅没有感激他们,反而用那双泛着红的眼睛愤怒——迁怒——地瞪了他们一眼。


    秋谭仍是在“笑”,这本是很寻常的,而阿飞竟也并不气恼,只因他很明白一个道理:你永远不能和一个正在流泪的人计较些什么。——这自然是他的那位兄弟教会他的。刘二,这脸上已有了岁月痕迹的清瘦中年人,倒不比阿雪懂事多少。


    对了,阿雪。


    一想到阿雪,这少年的心中便涌起一股柔软的情绪。他原来绝不是个能够轻易地同情别人、理解别人的人,可是当一个本来孤独的人有了亲人、朋友,那么,他就会改变。


    于是现在,阿飞剩下的那一点气也已全消了。


    他甚至伸出手轻轻地理了理刘二已不成样子看不清本色的青衣裳,淡淡道:


    “回去。”


    “回去”这两个字,是一句能够触动人心的奇妙的咒语。这奇妙的咒语一说出口,刘二立马不再咬牙,不再瞪眼,他只是睁着眼睛看着阿飞,只看了一眼,便一言不发地低下头来。


    大概有几个呼吸的时间,谁也没有说话,直到刘二闷闷地说:


    “之前的话,我并非骗你。”


    阿飞本已柔软下来的手、已柔软下来的心,又猛地攥紧。


    “。。哦。”


    刘二问:


    “哦是什么意思?”


    阿飞道:


    “我在听。”


    刘二道:


    “你现在是不是还想听些什么?”


    阿飞的眼中忽然充满了一种十分残酷的冷静,一切柔情都在这带着痛苦的冷静中全然消失。


    ——“我想听,你是她的朋友,还是敌人。”


    他冷冷地说。


    刘二似已愣住,他是否想起了那个又柔弱又坚强,又纯洁又残忍的女孩子?


    他好像既是她的朋友,又是她的敌人。


    这复杂世界上的复杂的事情,又怎么能用“朋友”“敌人”这样简单的词语加以简单地分割?


    刘二说:


    “我希望她能够把我当做她的朋友。”


    “希望”。


    这两个字中有多少的美好,又有多少的无奈?


    这其中的曲折,又岂是阿飞能够知晓的?


    阿飞的眼睛似乎睁大了一瞬,这少年的眼中终于泛起些恨意。


    ——亲人和朋友能够带给一个人的当然不止“爱”,当然还有“恨”。


    没有再说一句话,他转头就走。


    刘二给他扔在后头——这是他今天第二次被人扔在身后——可是他的表情却完全不同。第一次的时候,他委屈、愤怒,这一次,他的脸上带着真切的忧虑,也许还有些带着怅然的怀念。


    这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呢?


    秋谭越看他,越觉得有趣。


    他当然看得出来,这“刘二”似乎是在故意地放大或者隐藏自己性格中的某一面,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去做?


    他到底是什么来头?他是怎么和阿飞遇上的?“老三”是谁?这两个人和幽灵山庄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自己明明没有见过这个人,却会觉得他莫名面熟?


    无数个新鲜的问题浮现在秋谭脑海中,他的瞳孔微微睁大了一瞬,饶有兴致地看着刘二的背影。


    他本就是为了追逐一些问题的答案才会来到这里,如今却收获了更多的问题,可是他也并不着急,因为他知道,到最后,“老捕头”总是会知道这些问题的答案。


    ——他总是会的。


    。。。


    一个崭新崭新的蓝布白花包袱,包裹虽小,却似乎是沉甸甸的;然后又是一个旧旧的灰包袱,灰扑扑的料子虽然被撑得鼓鼓囊囊,看上去却不重。


    同船的人,去打量那蓝布包袱的比去瞧那灰包袱的多得多,可是他们的目光刚刚一落,又悄悄地收回。只因他们很轻易地看见那背着蓝包袱的青年的黑色腰带里,斜斜地插着个同样蓝布包裹的长条,又像是刀,又像是剑。


    不管是刀,还是剑,总都是他们惹不起的。


    而那青年本人看上去更不好惹,苍白着一张脸,面无表情地端坐,他那长相不知怎么的,虽然英俊,却总透出一股冷冰冰的邪性。


    奇怪的是,他的同伴,那背着轻飘飘灰包袱的,却又是一副挺讨人喜欢的模样,脸上还带着两个巧巧的笑窝。


    船舱里的人们本不愿意和这带着武器的陌生人打交道,却都忍不住和这讨人喜欢的青年交谈起来。


    只因这青年一点儿都不像那些危险霸道的江湖人,他像是那种每个地方都会有的,让人觉得既亲切又无奈的市井小无赖。这些小年轻们整天游手好闲偷鸡摸狗,却并不多么惹人厌,又也许会给邻近的人找一点无伤大雅的小麻烦,挨了骂,就笑嘻嘻地溜走,平常的日子里多他们几个不多,少了他们呢,倒反而觉得有些无趣。


    这样的一个青年,对他们是无害的。


    他们很快就知道了这青年叫作“小红花”,也知道了那冷面孔的,却有个温温柔柔的名字叫作“阿雪”,这两个名字都不像是正经名字,却都很“江湖”,像是传奇故事里的名字。


    船上角落里,坐着一对去探亲的母子。就在小红花说出这两个名字的时候,那穿着花布袄子的孩子正躲在妇人的身后,探出一双大眼睛好奇地盯着他们两个瞧,然后这大眼睛闪闪发光地亮起。


    这孩子是不是正在想象这奇特名字背后的种种故事?


    他不知道,一个人连个“像样”的名字也没有,这件事情也许意味着神奇的故事,却更可能意味着悲剧。——童年的悲剧。


    小红花正有些无聊,注意到了这小少年,便向他挤了挤眼睛,做了个鬼脸。小少年红着一张圆圆的小脸,躲到他母亲背后去了。——说是少年,其实这不过只是个还很年幼的男孩子,男孩子们当然也是会害羞脸红的(有些男孩子长大了依然如此)。


    那妇人,脸看着还很年轻,穿着和做派却已带着完全成熟的母性,露出慈爱的笑意,点了点头,便扭过头去,一只带着金镯子的手绕到身后去,轻轻地拉起那男孩子的手腕。


    男孩子似乎不好意思,便挣脱了。崭新臃肿的花布袄子弓作一团,小老鼠一般地窜到了船舱靠外侧。


    妇人便急忙忙地要去追赶,小红花的手却已伸出,上臂一拦,把这小老鼠拽到了身边。那妇人便也感激地回以微笑,重新坐在原位,只是上半身免不了靠外些,方便她时刻注意着孩子。


    那男孩子的注意力已完全不在他母亲的身上,他半靠在小红花膝盖边上,眼里只顾瞧着小红花乱糟糟灰扑扑的一身衣裳,盯着那鲜红鲜红的三寸宽布,这红布在他的眼里、想象里,已变得多么的威风!


    他竟然就乖起来。


    “我,我可不可以叫你红叔叔?”


    小孩子,小孩子们坏起来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