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 兰章(十六)

作品:《啊对,我女德不修(快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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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素婉人不曾露面,她只将百草潭的弟子们悬挂晾晒了一下,便悄然隐匿了自己的行迹和气息。


    可是大伙儿既都是修士,又有什么不明白?


    钟心的本事或许比他们强,因此非但没被法术绑住,还能放他们下来。


    可对方一击之后便远遁,口口声声说着要为师兄报仇的钟心,也没法子把她留下来。


    如何说呢——别看他们人多,真若是和季幼兰对上,未必能讨得便宜。


    这自然不是很快乐的发现。


    钟心也笑不出来,不,她实在是比别人更阴郁些的。


    她听到了季幼兰的提点——其实大概更像嘲笑,但别人没有。


    季幼兰对她传音入密。


    她不会这术法。


    季幼兰能一伸手便把他们一行人束住。


    她不能。


    钟心向来是很乐意吃苦修炼的,她也不会轻易在同门面前展露实力,今日一招杀掉她暗暗讨厌了许久的师兄时,她原当自己的修为已经很不错了。


    就算不是很强,也绝不弱。


    可人比人当真会气死人的。


    她甚至悲观地想,是百草潭的功法不如抱月峰,还是她生在庶民家,本就如何努力也比不过如季家这样有传承家族的千金?


    季幼兰名气不显,她却是季幼兰手下败将,那么,那些名声很大的宗派子弟,岂不是比她厉害得多?


    她要如何才能战胜他们——那些踩着庶民便如踩踏蝼蚁的“仙人”,其实也不过是些有七情六欲的,甚至自私龌龊的人。


    凭什么他们就能瞧不起她和她的亲族。


    凭什么庶民便只能任人欺凌呢?


    凭她用尽全力也比不过季幼兰的事实吗?


    她沉着一张脸的时候,村民们犹瑟瑟发抖等在一边。


    他们当然也能猜出,那个被仙姑杀掉的仙人,或许想杀了他们。


    这个仙姑……


    仙姑也未必存着什么好心,她抬手欲施法,离她最近的妇人,立时紧闭了眼睛,咬紧嘴唇。


    像在等死。


    可她没等到能够瞬时带走她生命的法术,反倒等到那仙姑沉声问她:“你不怕死吗?为什么不逃?”


    她错愕地睁开眼,问:“逃去哪儿呢?”


    是啊,逃去哪儿呢。


    天下那样大,但没有任何一个地方,能容一个庶民妇人安心生存下去。


    不是钟心,也可以是任何一个修士——只需要一抬手,便能夺她性命。


    “我们不杀你们。”钟心叹了一口气,道,“但我师兄死在了这里,他的遗体会散出修为,左近若有妖兽,必会前来——你们不是妖兽的对手,还是快点儿离开吧。”


    村民们自然是会离开的。


    他们会可惜没来得及收的庄稼,也会怀念自幼亲爱的故乡,可是,他们更清楚,所有的一切,都没有他们自己的性命要紧。


    哪怕是在贵人们眼中微不足道的性命。


    一众修士目送他们扶老携幼而去时,在旁看见了一切的素婉,撤去了隐匿气息的法术。


    她在众人身后悠悠道:“你们居然还算是些好人。”


    好人也会被背后的声音吓到!


    尤其这声音还是“季幼兰”的。


    他们用了最快的速度转身,更灵敏些的人,甚至连护体的法术都一并用起来了。


    却只见季幼兰在十余步开外,袖手不前。


    于是众人都看向了钟心。


    钟心也只得强压了心中不安,踏前一步:“你……你要做什么?”


    “夸你一句罢了。”素婉道,“你比那温华卓,像个人。”


    钟心就抿抿嘴唇,她说:“我有几句话要与你说。”


    “那,叫你的师兄师姊们走开罢。”素婉道,“万一你激怒了我,我要出手施法,可未见得能绕过他们。”


    百草潭弟子之中,固然也有讲义气的好汉子好婆娘,但不讲义气的怂汉子软婆娘,更多一些。


    他们眼巴巴看向钟心。


    钟心的心跳得很快,她定定神,向众人行了一礼。


    “小妹自己的因果,不能牵连师兄师姊们,请师兄师姊们避开罢。”


    有人还要多说几句客套的豪言壮语:“你是我们师妹,岂有让师妹独自对敌的道理。”


    “要打也先和我们较量!”


    素婉一句话也不说,一抬手金丝微闪。


    壮士们的脸就比金光还黄,再一回头,发现同门们也走了多半,立时便不那样豪情了。


    “师妹保重!”


    这便是最后的台词了。


    而钟心闻言,只是轻轻一笑。


    她抬头看着季幼兰,眸光纯澈:“季师姊,是温师兄说要杀你的。”


    素婉点点头:“但又是谁让他想到,该杀了我的呢?”


    钟心的神色微微一僵。


    “我如何得罪了你呢?”素婉道,“你会救这一村人的性命,却恨不得我去死——我可做过伤害你的事?”


    钟心道:“他真的能杀了你吗?”


    素婉失笑:“你莫非,是想让我杀了他?他又如何招惹你了?因他时常搅扰你,却又不肯给你个名分吗?”


    钟心并不否认“想让师姊杀了师兄”的猜测,口中却道:“我早就晓得,他只是喜欢我年少貌美,占些便宜罢了——如今百草潭里,这样的师兄师叔也不在少数。可是,温华卓与他们不同,他们只是该死,他却是……却是……”


    她说着,声音竟微微发颤。


    “却如何?”


    钟心沉默了好一会儿,许是为了理清要说出口的话,半晌方道:“他瞧中了我姐姐,要强掠她,姐姐不依,他便如今日一般,杀了我祖父母和我爹爹。”


    素婉心头一凛:“那是你入门前的事吗?”


    钟心点头:“我娘会些修仙法子,她用尽了自己的修为,为我筑基,要我去百草潭。”


    “那你祖父母和爹爹……”


    “都是庶民。”


    素婉就不说话了,她想了一会儿,对钟心道:“你把手伸出来罢。”


    钟心人都在打哆嗦了,不知是怕,还是太过伤心,可是听闻这话,还是把手伸了出来。


    素婉的指尖触及她腕上那勒紧的一道时,术法自解。


    “若是想为庶民们争一口气,又或是庇佑他们不再被人轻易杀死,便好好修炼罢。”素婉说,“你既然叫我一声师姊,我便传你两道术法。其一是正路,好生练习,多不过四十年,好歹有和宗派出身的贵人们一战的能耐。”


    “其二呢?”


    “是禁术——你可以用它杀了天下最厉害的修士,但你自己,必也血脉寸断而死。你……敢学吗?”


    钟心默了一会儿,对着素婉跪了下去:“师姊传功大恩,钟心定不敢忘——但师姊不怕我忘恩负义么?”


    “怎么?”


    “我若有所成,便要为天下庶民讨一个公道。”


    “你尽管去。”


    钟心微微诧异:“你不是抱月峰的千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