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手令

作品:《公主他性别不太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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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到南宁回过神时,手中已经接下了崔娘子的请柬。


    她在崔娘子的千恩万谢之中,只好答应勉强一试。


    见崔娘子的马车已经走远,南宁转头看向公主派来的一位年纪稍长的侍女。


    “这请帖……”


    “这请帖公主今日是不会收的。”


    “……”


    见她面色僵了一下,侍女又宽慰道:“将军改日再来试试吧。”


    南宁垂下眼睑,道了谢。


    马车晃荡前行,南宁看着手中请帖,始终觉得事情似乎并不像韩三郎说的那般。


    她犹豫片刻,终于忍不住探出脑袋询问起坐在外边的侍女:“这位姐姐,敢问方才公主为何要生这么大的气?”


    “将军也是客气。”侍女捂嘴一笑,“此事在京中流传甚广,倒也不是什么秘密,那崔娘子原本是公主府上的女官。”


    “女官?”


    侍女点头:“正是。”


    “崔娘子为工部侍郎早年与一名外室所生,后来因为某些事母女二人被接入了崔府,但依旧不受家中待见。京中许多贵女因此也常以捉弄崔娘子取乐。崔娘子性子软弱,一时想不开,投了水,是公主命人救了她。”


    “崔娘子的性子是软了些,却十分聪慧,读过不少书。恰逢公主出宫建府,踢了不少拿着俸禄却与公主处处作对的老古板,公主有心栽培她,便将人要了过来。”


    “她从公主府侍读做起,如今已是东阁祭酒,公主原是打算让崔娘子日后再去接管邑司的事务,可现如今她却要为个穷书生离开京城,这般才惹得公主不愿见她。”


    南宁垂下眼眸,若有所思。


    侍女语气中夹杂着一丝怜惜:“不过此事也并非崔娘子一人之错。如今崔府上下都在逼迫她,崔娘子确实也别无他法。”


    对方虽未指明,可南宁想起崔娘子蹲身时略显笨拙的动作,也领会了她话中的意思。


    南宁沉默了一会儿,又想起了公主临走前吩咐下的话。


    “那方才公主另备马车是……”


    “公主嘴硬,却是天底下心肠最软的人。”侍女笑道,“那辆马车上有公主府旗纹。”


    “崔家人欺软怕硬,此次崔娘子来寻公主想必也为崔家人所知。公主良苦用心,想来是怕崔家人薄她,这才用自己的名声为她撑腰。”


    -


    翌日一早,南宁借着亲自登门感谢的由头,带着崔娘子的请帖在公主那碰了壁。


    公主说什么也不愿收下,眼看要发怒,连着自己一块挨骂,南宁也只好闭口不谈,灰溜溜地离开,转而将请帖归还给了崔娘子。


    崔娘子虽然有些失落,但面上还是强打起笑容:“劳烦将军,让将军费心了。”


    南宁摇摇头,见她惨白着一张脸,终归还是忍不住多问了一句:“崔娘子今后有何打算?”


    崔娘子也只是摇头苦笑:“不知。”


    她原以为,自己会一直在府中为公主做事,以报答公主恩情。


    可是如今父亲催她得紧,生怕身子大了被人瞧出让崔家蒙羞。


    而母亲……


    若是她不依,母亲在府中日后的生活怕是更加难过。


    在心知柳郎并不可靠,自己犯下大错后,她原本是想过与他一刀两断,再用这些年来的积蓄在京郊买下一处宅院,去求公主出面将母亲接出崔府的。


    母亲一向胆小甚微,却在此事上发了怒,说什么都要她尽快与柳郎成婚。


    一番羞辱后,将她所有的念头都给掐灭了。


    今日局面都是她咎由自取,眼下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南宁见她为难,没再追问。


    崔娘子强压下眼中泪,又向她作了一揖,道:“若将军不嫌弃,明日未时可否到闻水阁中一聚?”


    南宁心知,崔娘子此番邀请她,定然是以为公主待她不同,还是在她身上存了几分希冀。


    南宁没有拒绝:“那便多谢崔娘子相邀了。”


    -


    与崔娘子告别后,南宁便打道回了南府。


    正当她准备进门时,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唤她。


    “阁下可是南小将军?”


    南宁回头,却见那人打马而来,皮肤黝黑,头戴竹笠,笑眯眯地看着她。


    “正是。”


    得到肯定答案后,男人翻身下马,从马鞍另一侧的囊袋中翻出一个竹筒,递了上来:“陵东麟州来信。”


    原来是位信客。


    南宁眼皮一跳,收下了竹筒:“多谢。”


    -


    南宁回到院子后,将手中的信件看了又看,始终不明白阿爷这次忽然传信回来究竟是何用意。


    信上说的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托自己替他拜访京中一位老友。


    此人就住在长安临阳坊西边的一处宅院,姓莫,名青衣。


    从前在京时,阿爷时常会带着她拜服亲友,南宁并不记得阿爷故友中有位莫姓人士。


    在回京之前,阿爷与她在帐下促膝长谈,交代了她许多事,没道理忽然想到这一出,立马派人传信过来。


    只是信件的字迹与印信确实为阿爷所出,南宁心中有所疑虑,却也瞧不出任何端倪。


    南宁拿着信件在窗边坐下,思绪纷乱。


    难不成此人会与当年伯父兵陷有关?


    可她转念一想。


    从前她几次追问,阿爷对伯父的事情却是只字不提。阿爷越是如此,她便越觉得当年之事,其中一定还藏着什么秘密。


    罢了。


    等明日去拜访这位莫青衣后,应当就能知晓阿爷用意了。


    南宁将信纸叠好,重新放入怀中,靠着床榻缓缓躺下,阖上双眼。


    可思绪还是忍不住飘远。


    她曾在沙盘上反复推演过当年伯父兵败的战局。


    在那般粮草充足、城墙坚固的情况下,无论她如何推演,得出的最终结果都是——败率不足三成。


    哪怕是不慎兵败,也绝无到全军覆没、十万军民无一生还的地步。


    可那样的事还是发生了……


    -


    此次入闻水阁赴宴的,大多为崔娘子在公主府中的同僚女官,也有几位是南宁曾在信王府见过一面的年轻大员。


    大周民风开放,女官不在少数,倒也不足为奇。


    只是这群人中倒有个令南宁意料之外的人——苏少尘。


    说起来苏少尘与崔娘子也算不上相熟。


    只是公主府明文规定:苏少尘与狗不得入内。


    苏少尘进不了公主府,只好四处碰运气,但凡京中与公主有关的,他都要掺和一脚。


    少年一进门,径直在南宁身边坐下了。


    南宁目不斜视假装没瞧见,自顾自地欣赏着琵琶曲。


    只是少年不依不饶,嘴上竟没有半分清闲。


    “喂,上回小爷只是忽然想起还有要事在身,这才没有与你纠缠,你千万别觉得是小爷我怕了你。”


    “听说公主将你推下了水,要我说也是,公主生平最讨厌矮子。”


    “……”


    “喂,你干嘛不说话?”


    南宁道:“公主不让我和你说话。”


    苏少尘瞪她:“什么?”


    南宁十分配合地又复述了一遍。


    少年气急败坏:“你这狐狸精,定是在公主面前说了我的坏话。”


    “咳、咳咳!”


    此话一出,南宁猝不及防被茶水呛住了。


    她哭笑不得,提醒道:“苏小郎君,在下是男儿身。”


    苏少尘理直气壮:“怎么就没男狐狸精了?”


    南宁:“……”


    “反正就是不许勾引我家姌姌!”


    南宁有些心累。


    怪不得公主不让自己理他。


    苏少尘见南宁饮茶,桌上的酒分毫未动,眼珠一转,忽然伸手去抢她面前的茶壶,丢到一旁:“你这茶水喝得多寡淡,如此歌舞,当然得饮酒了。”


    说着他不知从何处抱出一坛酒来,直接给南宁斟上满满一碗酒。


    “是男人就喝酒!”


    “……”


    她还真不是。


    不过见苏少尘兴致如此高昂,南宁也没推辞。


    少年喜形于表,藏不住心事,南宁不用想,便知道他究竟打着什么歪主意。


    苏少尘倒也义气,给南宁斟了多少,自己那碗也有多少。


    只是这般干喝酒,倒也是无趣。


    “会手势令吗?”


    南宁谦虚道:“会一点。”


    大周民间众多行酒令之中,手势令流传得也最为广泛。


    少年一时信心大增:“那便玩几局,助助兴。”


    上回交手,他知道自己打不过南宁,今日是铁了心思想将南宁灌倒。


    一炷香后。


    “……”


    “五经魁首!”


    “六六顺!”


    “……欸!”苏少尘已经喝到天昏地暗,“怎么又是我输了?”


    “不成不成,再来!”


    很快二人这边的动静引起众人注意。


    在座有两位女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