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兴旺

作品:《侯府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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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爷……”


    “嗖——”


    兴旺还欲再说,封应淮松了弓弦。


    利箭破空呼啸,兴旺看他严厉神色,蓦地福至心灵。


    他一把拉了楚怜下马,不待她站稳便拽她往前跑去,一手抽了架于旁边树枝上的长刀。


    封应淮箭朝他们身后去的。


    一阵翅翼拍打之声突起,林鸟惊飞,密林中寒芒闪现,一伙手持利刃的蒙面黑衣人现了身。


    不知不觉间,他们遭伏围了。


    兴旺护住楚怜与封应淮汇合,男人手持长弓,“嗖嗖”连发三箭,对面三人应声中箭倒下。


    他横目过来,“兴旺,你带六人从东南方突围,林西带六人去西回旋……”


    黑衣人已围攻上来,兵刃相撞,厮杀震天。


    包围圈在缩小,兴旺一怔,犹豫道:“那怜姑娘怎么办?”


    他听封应淮将人手调派完毕,却没提楚怜安危如何。


    “兴旺!”


    箭矢耗尽,封应淮提了近卫送上来的长刀。


    还是他那把□□,扫荡开凛风,横劈过一冲上来的黑衣人,血溅一脸。


    他咬牙瞥过楚怜,煞气四溢,满身肃杀,“我们行踪如何泄漏出去的,不许管她!”


    “兴旺!”


    一方抵挡吃力,也大喊道。


    情势危急,兴旺只得提刀向另一方杀去,叮嘱楚怜道:“怜姑娘,你跟紧侯爷,不会出事的。”


    跟紧封应淮?


    楚怜看男人的架势,何时刀劈她身上来,她都不会奇怪。


    她点了点头,作惊恐状,心里有了定夺。


    正好,趁现在,跑。


    数人拱卫封应淮,后方现了一缺空地,猫让混乱场面吓得缩到一根横倒的枯树树洞里。


    楚怜左右环顾,弯腰向猫跑去,小声喊,“瞬生,瞬生过来……”


    她得带走猫。


    有护卫发现楚怜动静,想伸手拽她回来,听得封应淮又一声大喝,“不许管她。”


    他看楚怜答应了兴旺,却转头就跑,脑子都要气糊涂了。


    也想,正好。


    今日拽她骑马是要试她,眼下生死难料,正好再试试她的斤两。


    她难不成还能拿命来装弱女子。


    这样想着,封应淮砍翻敌人,却不进反退,大部分注意力死死后边那一抹桃红鹅黄的身影上。


    看她胆颤地绕过尸体,趴了地去树洞里掏猫。


    猫猫猫,在府上没见她把猫看这样重过。


    她刚才喊猫什么?


    命真不要了?


    封应淮瞳孔一缩,顾不得其它,哑了嗓子,“楚怜!”


    战况瞬息万变,三名黑衣人转眼杀过来,发现她这队伍里唯一的女子,迅急向她扬刀而来。


    楚怜听见封应淮喝声,终于把猫拖出树洞,她抱猫转身,已被黑衣人包围。


    枝断叶碎,还有人急步向她掠来,楚怜来不及看是谁。


    雪亮刃光劈落。


    猫哈气想挣出她怀里,楚怜跌坐在地,抱紧了猫,埋首闭眼,似毫无还手之力,引颈就戮的羔羊。


    一具尸体横在枯树旁,没有人看见,楚怜背身的另一只手,摸到了他遗落的刀。


    可在楚怜要转刀往上砍下黑衣人头颅时,刀刃向她劈来的风止住了。


    “喵。”


    利刃破开骨肉,三两声惨叫,重物落地闷响,猫在她怀里叫了一声。


    山风吹得血腥味儿淡了些,随即更深的阴影落下。


    男人声音虚浮沙哑,“起来。”


    楚怜睁了眼。


    滴答。


    一滴,两滴,血砸到她脸上。


    是封应淮。


    他赤手接住砍向楚怜的刀,他的刀卡在围向楚怜最后一个黑衣人的腰骨上。


    楚怜眨了一下眼,又眨了一下,可无论如何,从始至终,她都看不清封应淮。


    不是说不许管她么?


    这男人怪得很。


    “站不起来了?”


    封应淮扔了刀,拔回了刀,尸体倒地,他不去看楚怜。


    扫视过战场,黑衣人已呈现疲态,他朝另一边喊:“兴旺。”


    他让兴旺并另外八名护卫,先带楚怜走。


    兴旺一身血地杀将过来,还是犹豫,“可是爷……”


    这差不多是他们伤亡后,一半能用的人手了。


    封应淮说:“去。”


    他扯下一截炮摆缠住伤了的左手,提刀重入杀伐之地。


    封应淮不会逃。


    止休兵戈者,他奉行,杀。


    男人身行伟岸,黑袍巍然,长刀横扫无忌,尤如修罗亲临。


    “怜姑娘,我们走吧。”


    兴旺不再迟疑,拉了楚怜,指人专攻黑衣人薄弱突破,带她奔逃下山。


    楚怜怀中有猫,深一脚浅一脚踏过湿泥中腐烂枯叶,她往后看了许久,直至封应淮的身影掩埋山林。


    今年春早。


    今天大年初一。


    立春快有十来天了,翠鸟鸣啼,万物复苏时,林子绿得发黑,像要吃人。


    太阳西斜了。


    前方却有一道又一道的黑影,落叶般飘下来。


    竟还有一波赶来的黑衣人。


    兴旺砍翻几人,他们寡不敌众,慌不择路带着楚怜奔逃起来。


    他们和其余跟出来的护卫被冲散了。


    厮杀,呐喊,惨叫。


    而楚怜的脚下,一直没有路。


    她和兴旺,被十来名黑衣人围堵在一处山坳。


    青苔爬满巨石,阴影里开了白色的小花,是野雏菊。


    “廿一?”


    楚怜耳朵里嗡了一声,她目光跃过兴旺肩头,巨石上,领头的黑衣人蹲下来,扯了蒙面面罩。


    他的眼死气沉沉,嘴巴木僵一勾,对楚怜露出笑,他喊:“廿一,真是你啊。”


    他说:“主子一直找你,我们都以为你死了。”


    今天是初一。


    他是初一。


    主子是赵鹤成。


    没有办法了。


    楚怜绝望的想。


    “喵。”


    猫叫了叫,兴旺身后有风动,他满手血污攥紧的刀,陡然空了,随风化为白刃而去。


    刀光拖成极细长的一条。


    兴旺捂住肩上伤处,张了张嘴:“怜姑娘?”


    是楚怜。


    而兴旺的声音,暗含惊喜。


    楚怜放下了猫,逃命时跑丢一只秀鞋,她把鞋袜全蹬了,赤足没有踩实过在抽新芽的泥地。


    她为一线蓬勃激发的阴影,她比风轻,比风快,比风利。


    风途径过的所有黑衣人,都轰然倒了下去,楚怜扬起的刀与风相融,割开他们咽喉,一簇簇血绽开,渐满草地。


    楚怜不喜欢血,所以不让血沾到自己衣裳。


    “廿一!”


    初一在风席卷向他时握紧了刀,他和楚怜一样,惯用刀杀人,可他没有把握,能用手里的刀杀了楚怜。


    楚怜是“一”,他也是“一”,赵鹤成手下三十六血卫,以相互搏杀排次取列。


    初一是从初九,慢慢杀上来的。


    楚怜从十三岁起,便稳稳当当做着她的“廿一”。


    他难得感到恐惧,不可置信地大喊:“廿一,你叛逃了?!”


    风势在楚怜刀光撞上来时猛然迅烈,她沉默地出刀,你死我活,从来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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