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暗娼

作品:《侯府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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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怜姑娘趁夜逃出侯府,无声无息,没有留下丁点儿蛛丝马迹。


    璀璀被两个粗壮婆子,押进老侯夫人院里审问。


    她噗通跪下磕了两个头,红着眼睛说:“昨儿夜里怜姑娘起了两回,她说太冷了不让我伺候。”


    “奴婢起初警醒着,后头不知怎么地、怎地睡过去了……”


    还能怎么地,就是见楚怜不声不响,从来没有出去乱走动过,芜居的人都对她松懈慢怠了。


    璀璀在隔间一觉睡到天边泛白,醒来看榻上空荡冰凉,才慌慌跑出去寻人。


    首座上,封应淮面沉如水,摩挲着拇指上的玉扳指,缓缓问:“几时?”


    他身旁,老侯夫人一言不发,胸口起伏,显然在忍气。


    璀璀愣住,兴旺瞥过两位主子脸色,冷声补充道:“侯爷问你,怜姑娘两回起夜,都在什么时辰?”


    兴旺脸色更不好看。


    他明里在封应淮身边跑腿打杂,实际整个侯府布防,都由他负责。


    镇远侯府占地百亩,七进七出。


    从芜居出去,要过三道大院门,再出去有二三十位护院巡逻,再靠近大门,就由真枪真刀的军士守卫。


    怜姑娘手无缚鸡之力,居然能够不惊动任何人地消失,若非她能插上翅膀飞走,便是有不少人渎了职。


    “奴婢…没注意……”


    璀璀支唔半晌,伏跪着说了实话。


    封应淮颔首,教人把璀璀带了下去,又喊进来其它人细细盘问。


    直至晌午,外院的管事急急来报。


    说,一直跟府上送时令果蔬的菜农,今早寅时一刻从后门往灶房进出了一趟。


    他往常一般送完菜,夜色尚浓,出府后驾车拐进无人的长巷,后脑门一疼,让人打晕过去。


    菜农地上躺了个把时辰,冻醒后回想起,那人应该是藏在他菜框子里的,他怕侯府出差池,连忙回来禀告。


    前后盘问一通,这人除了楚怜,还能是谁。


    她大抵一进侯府,便想着要怎么跑了,面上不吵不闹的,可真沉得住气。


    管事退出去后,沉默许久的老侯夫人开了口,却是有力无力地问:“找么?”


    封应淮挑了长眉,微微讶然。


    说到底,这是他弟弟房里的事,与情与理,不该烦到他身上来。


    他便只道:“看您。”


    楚怜在与不在,与封应淮来讲,大差不差。


    没了她,说不定日子还能清净点儿。


    少许,老侯夫人沉沉叹息道:“找吧。”


    老侯夫人想起楚怜,从里到外,唯有不甘心三个字。


    她打落牙齿和血吞才说出的那句“让她留下做个妾”,留下她不甘心,让楚怜走,她也不甘心。


    不然,等封熄回来,怎么说。


    老侯夫人生养了三子一女,只养活了老大封应淮和老二封熄,人再混账,她只能想法子顺着,把人往家里拉。


    那是她的儿啊。


    老侯夫人闭了眼。


    这孽障。


    封应淮随即差人去办寻楚怜的事。


    不怕她逃,只怕人闷声找个地方躲了,大海捞针。


    都以为要废一番功夫,结果不过第二天的傍晚,兴旺进书房,递回来了楚怜的消息。


    她在北城门附近的一个暗娼馆里。


    楚怜要离京,还没出城,让那边晃悠的两个地痞无赖盯上,从后边把她嘴一捂,对围观百姓只说是家里婆娘要跑。


    人就这么被拖走了。


    兴旺本憋着戴罪立功的劲儿,此刻抱拳跪地,吞吞吐吐,“人我们已经带回来了,没几个时辰,应该……”


    应该什么?


    封应淮懒得多问,他人回了京,朝政繁忙,塞外的文书也由快马一匹一匹地送回来,雪花一样落到他书案上要他过目。


    他没有闲情烦扰这些事,“带到老夫人面前,随她处置。”


    在暗娼馆里过了一趟,他娘应不会再留她。


    也好。


    兴旺得令退下去,书童添墨焚香,封应淮琢磨着暗娼馆,给京兆府写了封折子,敲打一下京中治安。


    短短几行话写完,他却提着笔久久顿住,旁边烛火炸开灯花,传来一声猫叫。


    书案过去几步摆了张小几,小几垫团花的软垫。


    猫卧在软垫上,懒散地翻肚皮,它搁那儿睡一下午了。


    这几日,猫都在封应淮此处。


    一只猫而已,封应淮没有刻意让人撵它,猫便留下了。


    但它不让人摸,要不是封应淮手快,得被它挠好几次。


    兴旺跟他说过,这是怜姑娘的猫。


    封应淮侧目,跟猫浑浑竖瞳孔对视片刻,笔尖滴墨,纸页大片黑色晕染。


    不对。


    他蓦然回神。


    楚怜生在虞洲,虞洲到京城一百二十里路,世道可不安宁。


    她独身带着个腿脚不便的老人,赶了半个月的路没出事,没跟封熄相识时,到处卖花讨生活时没出事。


    她能避人耳目溜出侯府,却在天子脚下,青天白日,转眼让人拖进暗娼馆去了。


    “喵—唔——”


    男人黑眸幽黑,深不见底,猫以为他在挑衅,让他盯炸了毛,喉咙嘶呵,身子伏低。


    要冲过来揍人了。


    封应淮移开目光。


    他低眸审视写给京兆府的折子数息,一把撕了,决定让亲信去查。


    随后他教书童收了笔墨,还是想着去老侯夫人院里看看。


    他娘喊打喊杀,实际在楚怜手里占不到便宜。


    跨出门前,封应淮狭长眼尾横过猫,低斥一句,“吃我的用我的,对我还使脾气。”


    猫哪里听得懂人话,抖抖胡须,张大嘴打了个哈欠,才不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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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老侯夫人院子还隔了道回廊桥,便听妇人尖厉的高喝声:“清白人家?!”


    “你孝期同人私奔,无媒苟合!还让人拖那种腌臢地去了,你是哪个清白人家的女儿?”


    听这一声喝,封应淮额角一跳,脚步停了,顷刻后悔他多此一举。


    踌躇着要不要转身走了得了,躲角落里张望的兴旺瞧见他,鬼祟地招呼道:“爷,这儿。”


    封应淮脸黑了透,走近一脚踹过去,“你做贼呢?”


    兴旺脸皮厚,往常“嘿嘿”一笑打诨插科过去,此刻他却笑得勉强,含糊道:“爷,老夫人让几个婆子把怜姑娘拖屋里……看了。”


    “眼下要怜姑娘签卖身契。”


    老侯夫人依旧不肯放楚怜走,这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