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天子有错,百姓无罪


    二人在永昌侯府不问世事的照顾了二老一月有余。


    朝堂事情本来就多, 萧凝安又手握兵权,这一来二去便堆积了许多朝堂上的事情等待处理,皇帝急得团团转, 因为有些事情必须要两个人的朱印批上才可做决定。


    *


    “殿下!微臣叩请殿下出山,如今朝堂上十分混乱,都在等着皇上和您定夺。”新选上来的户部侍郎被派遣来到永昌侯府门口请萧凝安上朝。


    永昌侯府自然是不愿意做这个恶人的, 于是只要朝廷上下来劝萧凝安的人, 永昌侯府都会把他们放进来, 但是却根本不插手此事。


    谁都知道, 那也皇帝特地还下了一道命令, 不允许摄政王府的人进宫。


    那一夜的事情谁都知道,就是因为皇帝特地下了一道命令, 不允许摄政王府的人进宫, 这一遭才致使青黛姑娘殒命。


    永昌侯府其实也很生气, 但到底是皇上的人, 他们不敢把怒气显现在脸上,甚至还愿意把大臣放进来, 树立一个配合朝廷的贤良美德。


    但……那些大臣们仅仅是进了府, 连正殿都无法进入。


    今日, 户部侍郎新官上任, 被那些老油条派遣来求萧凝安上朝,他早知那桩事, 其实也很为难。


    “微臣也略知当日的事情一二,但却不敢言天子之错处。”户部侍郎决定冒个险,这过去的一个月以来那些大臣软硬兼施都没有把摄政王请出来。


    甚至有些威胁过了头, 反而被摄政王的人捉拿扔进大牢里,随随便便扣了一个不敬之罪, 原先的户部侍郎便是如此被踹了下来。


    萧凝安坐在正堂,右侧则是宁欢意,她给宁欢意喂糕点吃,耳朵却没闲着,一字一句的听那户部侍郎说话。


    “这次来的人,倒是有些诚意?”宁欢意咬了一口枣糕,吃的满口生香,总算是把前段时间心绪郁结而瘦下去的补了回来。


    萧凝安看着宁欢意的脸蛋上终于有了几两肉,开心的跟个孩子似的,叶下厨学做糕点,这些时日似乎把她前半生的痛苦都磨灭了,终日都能笑起来。


    卫云作为萧凝安的贴身侍卫,看得出来自家主子的改变,更何况曾经高高在上的人此刻也能洗手作羹汤是很不容易的事情。


    “接着说。”


    萧凝安听到宁元勋夸这个户部侍郎,便知道他说的话让宁欢意舒心,既然自家娘子舒心,又有什么不可以呢。


    萧凝安不上朝就是因为宁欢意身边在意的丫鬟殒命,再加上那晚,皇帝恐怕是谁都没有放在眼里,才连摄政王府的人都不放行。


    当初他这帝位,大半都是萧凝安打下来的,可想而知当萧凝安得知被猜疑的时候,她心有多寒。


    “天子有错,固有专门弹劾之人。可百姓无罪,还望摄政王殿下/体恤百姓,也能弥补一下天子的疏漏。”


    “户部侍郎说的这些话若是在皇帝听来,那是能杀头的大罪。你不怕吗?”萧凝安懒洋洋的喝了口茶水,凤眸冰冷的看着跪在庭院中间的户部侍郎。


    户部侍郎听到了萧凝安的声音,知道此事十拿九稳了,便立即回答:“殿下心中有怨,不过是想听有人说出来这话罢了。倘若真的要怪罪微臣,将微臣交给皇上,微臣算是为黎民百姓而死,此生无怨。”


    声音久久回荡在庭院之中,萧凝安还没站起身,宁元勋却站到了廊下,萧凝安立即走过去扶着宁元勋:“岳父大人为何出来了,如今已入初秋,风里已经有些冷了,切勿吹风啊。”


    宁元勋点点头,他指着跪在庭院当中的户部侍郎,心中颇有感触:“他所言不假,此事乃为百姓而求,凝安吾女,便去上朝吧。”


    两虎相争,受伤的却是百姓们,宁元勋不是不理解萧凝安像替宁欢意出青黛之死的气,可到底是一月有余。


    算算也该够了。


    “既然岳父大人都这么说了,凝安遵命就是。”萧凝安规规矩矩的向宁元勋鞠了一躬,于是吩咐卫云将人扶回去休息。


    宁欢意缓步出来,与萧凝安并肩站在廊下,秋日虽然不像夏日那般炎热,可高悬在天空之中的日头却也晒人的很。


    户部侍郎一大早便身着朝服跪在这里,的确是已经很有诚意了,萧凝安不便做的事情,宁欢意便来做。


    “方梨,去扶大人起身,看茶。”宁欢意的眉眼温柔,在廊下穿着一身水蓝色的长裙,微风拂过那鬓间的海棠步摇随之摇晃,散下些长发却柔顺,看着就十分招人心向往之。


    方梨是宁元勋重新挑选的人贴身伺候宁欢意的,她话少却谨慎,从前是宫中侍奉的,礼仪教养那是无可挑剔。


    这些时日相处下来,二人竟十分默契,饶是这样,青黛之死在宁欢意心中还是一处不可触及之痛。


    方梨很懂事,她立即把户部侍郎请进正殿,好茶好点心的伺候着,宁欢意和萧凝安坐在上首,端详着他。


    “王妃娘娘愿意将在下请进正殿,定是已经愿意与微臣一叙,不妨说说看。”户部侍郎轻抿了一口茶水,揉着已经胀痛的膝盖,绕是如此,户部侍郎他也并未缺少任何礼节,让人看着很是舒服。


    “王妃娘娘心慈,不愿看着大人在殿前跪着。岳父大人更是心系天下百姓,如此一来,本王明日便上朝。如何?”萧凝安觉得自己已经很给他们面子了,可是户部侍郎却又扑通一声跪下,眼眶都红了。


    “殿下!如今江南灾后重建事宜都还在等着您和陛下定夺,微臣老家江南,许多亲人正在饱受苦难……”户部侍郎已经五十多岁了,他哭起来实在是让人看着于心不忍,宁欢意站起身来走到户部侍郎身前。


    水蓝色的裙摆摇曳在地,她步摇轻轻晃着,扶起来户部侍郎,随后转过身来,扯了扯萧凝安的衣角。


    “殿下……你若不允,今夜便睡书房可好?”宁欢意的声音软软糯糯的,恰似萧凝安刚刚遇见她的那日,小脸蛋浮着红晕,拖了些尾音,那白皙的面庞简直是最勾人的蛊物。


    萧凝安被她的声音勾的喉间干涩,说话都有些沙哑,她将宁欢意好好的扶着坐到椅子上,二人眼眸相对。


    萧凝安声音很轻:“夫人身段纤细,面色红润。想来近日身子养的的确不错,今夜圆房可好?”


    宁欢意听完这话,脸色瞬间涨红,就连耳尖都是红红的,她轻轻推了推萧凝安,却没推动,想着户部侍郎还在,便只好点头应下。


    这一个月以来,萧凝安谨遵太医的医嘱,甚至连宁欢意的情绪都不敢让她太过激动,太医说不可圆房便真的没有,情到浓时,也只不过是亲亲脖颈亲亲耳尖,然后自己乖乖的去洗冷水澡了。


    这些,宁欢意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如果说分辨一个人喜不喜欢自己,要看她会不会惦记自己,有没有那样的情/欲在心。


    可若要分辨爱意,便要看她会不会负责,会不会在身子不适的情况下,宁愿委屈自己也不强迫。


    宁欢意知道萧凝安很爱自己,却还是有些迷茫,为何就对自己生出这么些爱意。


    她觉着萧凝安的容貌要在自己之上,红衣怒马驰骋疆场,回京都是那般鲜艳夺目。


    怎么会喜欢自己这个循规蹈矩的闺中女子呢?


    太多的疑问到嘴边却被萧凝安那满腔的爱意憋了回去,宁欢意有的时候只觉得,无妨,她爱我就好。


    萧凝安占了便宜,此刻更是春风得意,命卫云取来书房那一大堆的奏章,大手一挥:“此乃一个月的奏章以及江南水乡灾后重建的解决方法,这一个月当中本王并未出手,除了心寒皇帝所作所为以外。还有就是时机不对,江南水乡灾后,倘若很快拨款定然遭到贪污,拖些日子,反而引起百姓戾气加重,江南那些官员怎敢贪污。”


    其实很多事情都还在萧凝安的掌控当中,她也不忍心看着百姓们流离失所,可皇帝却忍心。


    如此说来,倒是唏嘘一片。


    户部侍郎的眼泪悬在脸上,他身边的小厮接过来那一大堆的奏折,两个人那种感激之情全都溢于言表,萧凝安回过身子来,握住宁欢意的手掌。


    “夫人在府中好生歇息,凝安去去就来。”萧凝安自然是要跟着这些奏章一起去皇宫,同样也要敲打一下皇帝,让他不要忘记自己那个皇帝位子是怎么来的。


    宁欢意回握住萧凝安的手,给她极强的安全感,杏眸还是那般明亮:“凝安凡事注意安全,我等你。”


    萧凝安点点头,小狗一样蹭了蹭宁欢意的脖颈,依依不舍的跟着户部侍郎离开了永昌侯府。


    顿时,整个正殿都空空荡荡的,宁欢意就那样坐在位置上发呆。


    方梨向来说话很少,但此刻走到宁欢意身后替她揉了揉肩膀:“王妃娘娘今日辛苦了,奴婢瞧着神色不佳,可有什么心事?”


    “没什么,就是总觉着自己这副身子,委实太弱了些。”


    第82章 方梨


    方梨总觉得自己和这位王妃娘娘似乎有很多的隔阂, 她不愿意向自己敞开心扉的说。


    而自己也不过是个身份卑微的婢女,其实说与不说,都不是什么大事。


    方梨替宁欢意揉着肩膀, 力道适中让人祝福极了,似乎这么些日子的劳累与委屈全都消散了。


    入秋了,永昌侯府中的槐花树也都已经凋零了, 落花入泥的景象令看客心中也是有几分萧瑟之感。


    热茶放在一旁许久, 宁欢意一直没有去动, 直到门口的侍卫来传, 说是有人要求见王妃娘娘。


    宁欢意身子虚弱, 很少出门社交,从前那么一个朋友还利用自己只为扳倒小妾和庶女, 宁欢意此刻不知道还有谁会来求见自己。


    难不成, 是有人想通过自己其实是去求萧凝安的?


    宁欢意思忖许久, 可还是将信将疑的站起身来, 她走到廊下示意侍卫把人叫进来。


    永昌侯府的侍卫那都是唯宁家人的命令是从,他应声退下, 永昌侯府的大门打开, 映入眼眸的竟然是一个女子。


    她身着红色长裙, 在已经微凉的初秋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而宁欢意的水蓝色衣裙更是和她形成了对照。


    “永嫣,见过王妃娘娘。”永嫣的声音早已不复从前好听了, 若是曾经的永嫣还如同孩子一般天真纯善。


    那么现在的永嫣,神色倦怠声音沙哑,怎么看也认不出是曾经的那位了。


    “你是……永嫣?”宁欢意揉了揉眼睛, 哪怕是一个月前的永嫣,都没有这般憔悴。


    不过也是, 皇后一党被皇帝除掉,永嫣从前帮了皇后这么多事,最后还将皇后全盘托出。


    皇后一党容不下永嫣,皇帝他们更是容不下这位不忠不孝之人。


    如此想来,永嫣落入如今这下场,似乎能够理解了。


    永嫣点点头,她从跪拜的姿势总算是抬起头来,正殿点燃着檀香静心,宁欢意知道来人是她之后便转身回去坐着了。


    永嫣并未起身,那红色衣裙依旧拖在地上,所幸日头毒辣,倒是不凉。


    “王妃娘娘身体近来可还安康?”宁欢意没有说话,那就由永嫣自己开口说。


    庭院和正殿还是有些距离的,即便是宁欢意能够听到永嫣那沙哑的嗓音,永嫣也看不清宁欢意的容颜。


    就仿佛永嫣一直无法靠近宁欢意是一样的,不知道从什么时候,永嫣不自觉的开始模仿萧凝安的穿衣打扮。


    萧凝安喜欢红衣,那么永嫣便着红衣;萧凝安对宁欢意无微不至,永嫣也耗费一个月的时间遍寻名医。


    她的身份早已不如从前,寻医都有些费劲,但如今一有了消息,便立即马不停蹄的跑来要告诉宁欢意。


    只是……宁欢意神色冷淡,杏眸当中的梳理像把锥子刺入永嫣的心中。


    “本妃身子还好,劳永嫣公主挂心了。”宁欢意已经知晓是永嫣联合皇后把自己的父母亲弄进牢里,无论如何也对她施展不出笑容。


    永嫣大抵也知道为什么,她接着跪在地上说道:“王妃娘娘那是打娘胎里便带出来的病症,寻常的太医大夫自然是无法医治。可过去的一个月里,永嫣挑灯寻书,终于从一本古籍上找到一位专治娘胎旧疾的神医。神医虽已故,可他有弟子于世,此时正云游至江南悬壶济世。”


    此言一出,宁欢意有些心动,自己的确是一直参汤不离口,甚至这些日子还觉得底子越来越虚弱,总是担心无法久伴萧凝安身侧。


    永嫣带来的这个消息,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算是及时雨般。


    可……宁欢意对永嫣心怀芥蒂,她站起身来走到永嫣身前,坠着宝石的绣花鞋踩在庭院当中的砖石上,虽然声音极小,可永嫣还是听见了。


    她抬起头看看着宁欢意,就好像是看见了什么救世之神,阳光照在宁欢意的身上,打出一圈光晕,的确是恍若天神下凡。


    水蓝色的衣裳清新不失温婉,发髻上的首饰亦是与衣裙相搭配,永嫣知道,当初宁欢意在阁中戴的什么首饰第二日便会风靡京城,成了王妃之后更是被宠到全京城的首饰随便挑。


    在爱意里生长的宁欢意,又怎会像自己呢,似乎就是这么一瞬间,永嫣便释然了,她原本带着渴望的眼神,此刻也变了。


    “宁姑娘,且受永嫣一拜。”


    这一拜是不合乎规矩的,但也正是不合规矩,这一刻宁欢意只是宁欢意,不是谁的妻不是谁的王妃。


    而永嫣只是永嫣,也不是身负罪孽的永嫣公主。


    宁欢意也没阻拦她,甚至没有弯腰扶她,仅仅是站在永嫣身前,二人隔着几块砖石的距离。


    宁欢意发髻上的步摇也因为宁欢意停止走动而不再摇晃,这样的站姿娉婷好看,腰肢挺直。


    宁家女子自当如此。


    永嫣叩拜而起,把刚刚自己知道的信息全都和宁欢意说了一遍,却并未换来宁欢意的垂眸。


    永嫣有些挫败,她跪走了几步上前,拽了拽宁欢意那水蓝色的裙摆。


    “宁姑娘心中纵然恨我,也万不能拿自己的身子开玩笑。那名医有无效果,一去便知啊。”其实永嫣心里也没底,但是打听了几个江南而来的婢子,都说那大夫的确厉害。


    永嫣苟活于世,只有宁欢意这么一个念想了。


    宁欢意心中酸痛,她蹲下身子,精致的裙摆有了些褶皱,挂在腰间的珍贵禁步也垂在地上,她把那点子裙摆从永嫣的手中抽了出来。


    “永嫣公主请自重,那日青黛为何而死,你知我知。”宁欢意声音冰冷,她虽然身子不好却不是傻,过去的一个月里细细推敲当时的事情。


    凭借卫云的本事,即便耽误个一时半刻也总会想出办法,怎么就轮到青黛去撞门。


    永嫣被拖入了那日的回忆当中,眸色泛红,她拉着宁欢意的手,扯着嗓子:“彼时你正卧病在床!若是想让你一醒来就得到好消息,便只能加快进程。永嫣只觉得,青黛一命,死不足惜!!若能还你安康,我什么都愿意!”


    宁欢意闻言顿了顿,甚至都忘记了把手从永嫣的手中抽出来,身边的方梨早就跟了出来,她见到有人意图对宁欢意不敬,根本不管对方是什么人了,直接上前来手劲很大的掰开永嫣的手,护在宁欢意的身前。


    “我们摄政王殿下最烦有人对王妃娘娘动手动脚,你若是还想留着自己的手脚,那便请自重!”宁欢意被护着了身后,看着方梨的背影,倒是没想到方梨平时少言寡语的,在这种时刻居然敢冒着得罪公主的风险来护着自己。


    当年青黛,大抵也是如此。


    宁欢意只觉得自己头昏脑胀的,她不愿意继续在这里和永嫣掰扯,站起身来由方梨搀扶着回房,永嫣就这么跪在这里,也无人管她。


    *


    “王妃娘娘,汤药熬好了,太医叮嘱要先喝药才能用膳,奴婢给您端来了云片糕,您向来爱吃。”方梨好生伺候着宁欢意回到栖雁阁坐下,一套流程都熟练的不能再熟练,今日用药有些晚,她更是马不停蹄的提醒宁欢意吃药。


    宁欢意点点头,看着铜镜当中的自己,虽然生病多年,但也得益于不怎么出门晒日吹风,那白皙的连带喝药喝出来的红润,看起来的确是健康了许多。


    但是宁欢意知道自己的身子,其实这么多年一直是这样,没有好也没有坏,不过是参汤吊着,不至于日日夜夜咳嗽个没完。


    汤药苦口,宁欢意看着那白玉碗中盛着的黑乎乎的汤药就犯愁。


    哪怕是这么多年喝药,也还是如同小孩子一样发愁吃药,方梨似乎看出来宁欢意的踌躇,噗呲一声笑了出来,她端着各种梅子杏子还有蜜饯又走过来。


    “云片糕虽然香甜,可和这药比起来那也算不得什么,王妃娘娘畏苦,奴婢是知道的。这不,梅子干杏子干还有蜜饯,定让王妃娘娘只苦那么一瞬,好不好?”


    方梨逐渐和宁欢意熟络了,话也渐渐多起来,她打趣着宁欢意,致使栖雁阁当中并没有多么尴尬。


    宁欢意的心事被旁人看透了也是羞愧难当,她端起来玉碗一饮而尽,待全都咽下去之后,又连忙从盘子里把那些蜜饯梅子一股脑的塞在嘴里。


    宁欢意感受了一下酸味,那好看的脸都皱成了包子脸,她算是明白了方梨果真没有诓自己,这梅子似乎不是小厨房晾晒做好的,而是哪里的特产。


    “方梨!怎么这么酸!”宁欢意没有怪罪她的意思,可酸的实在应激反应因此提高声音,这样的憨态可掬,实在是让方梨觉着可爱极了。


    方梨捂着唇替宁欢意倒来一杯茶水,被宁欢意扭着耳朵问责的时候,这才连连告饶:“这是奴婢老家的酸杏干,那简直是以酸著称,就来了那么一小捧呢。”


    方梨总算是抛弃了死板教条的模样,展现她作为十来岁小姑娘该有的活泼。


    宁欢意这才知道少了些什么,她弯着眼眸问:“那你都给了我,你自己想家的时候怎么办呀?”


    第83章 堂堂摄政王和猫争宠


    提到想家, 方梨的眸光顿时黯淡了下来,她微微笑着摇头:“没事的,王妃您在哪里, 哪里便是方梨的家。”


    其实这样的思想,在所有入宫为奴为婢的人当中都要根深蒂固,有主子在的地方便是家。


    甚至都不能流露出来想家的情绪, 宫外虽然不比宫中那般严厉但是也终究不爱看到下人整天思乡情切。


    对于这些, 宁欢意是知道的, 但她看着方梨那略显失落的神情, 也是有些不舍的。


    “你家乡在哪里?”宁欢意不过是随口一问, 却得知是江南水乡。


    宁欢意先是一愣,后又弯了弯眉眼, 温柔的握住方梨的手:“还真说不准, 可能你真的还有机会回到家乡呢?”


    方梨刚刚不是没听永嫣说的话, 因此也算是种下了一颗小小的希望种子, 而如今听到宁欢意的话,那颗小种子也有些萌芽。


    方梨连忙跪下, 哪怕是最后没有, 但凡主子有这个想法, 已是奴仆之幸。


    宁欢意还想再多吃点蜜饯压下去酸酸的味道, 谁料门外传来通报声,是裴阮来了。


    “娘亲, 怎么过来了?要是想欢意,传召欢意过去即可呀。”宁欢意压住咳嗽,连忙起身跑到门口福身迎接, 裴阮满脸的笑意,扶着宁欢意上上下下打量她:“眼见着成了亲, 是大姑娘了。也体贴懂事了许多……”


    不知道是不是经过那一番事情,裴阮脸上的皱纹多了好些,已经有了岁月的痕迹。


    但至少,裴阮本身就是美人胚子,因此即便是有那些岁月的痕迹,也完全掩盖不了裴阮的美貌。


    宁欢意很像裴阮,是温婉大气的美,大大的杏眸眨呀眨,似乎是做了什么错事都能立即原谅的可爱模样。


    裴阮被宁欢意拉着进栖雁阁坐在了上首,环顾四周看这些陈设,总感觉还如同往常宁欢意没出嫁的时候。


    “即便我们家宁宁出嫁了,这栖雁阁里所有的陈设,娘亲也总是按时按日的让那些人来打扫清理,你什么时候回来都能够住进来。”这大抵便是娘家存在的意义,萧凝安固然很好,可在父母看来终究不如自己爱女儿,他们存在的意义就是给女儿当靠山,决不能让萧凝安欺负了去。


    裴阮抚摸上宁欢意七岁时赠予她的那个白瓷瓶,昔日的场景似乎还浮现在眼前,裴阮眼角有些泪珠,她握住宁欢意的手,屏退众人。


    “这些日子以来,来我们府上求摄政王去上朝的人也那么多了,无论如何都不能再接着摆架子了,我和你爹爹的病也都好的差不多了,今日你们便回自己府上吧。”哪个当父母都不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够多留在府上陪伴自己,裴阮说出来这些话的时候,其实自己也非常不舍。


    但经此一事,裴阮和宁元勋更加明白了什么叫做树大招风,倘若能够更好的保护女儿,那就不该接着摆架子。


    萧凝安不去上朝自有她的原因,可宁欢意却不能接着一直住在永昌侯府了。


    这些道理,裴阮明白,宁元勋明白……宁欢意聪慧,自然也是明白。


    “女儿知道了。”宁欢意趴在裴阮的腿上,安安静静的趴了一会,便起身笑着看裴阮,不想让裴阮的心理压力太大。


    裴阮拍了拍宁欢意的手背,随即又站起身回去替他们收拾东西。


    临走之前,裴阮还是转过身来眼睛里衔着泪水:“宁宁啊,用完晚膳再走。”


    裴阮哪里舍得宁欢意回摄政王府,倘若可以,裴阮和宁元勋也希望她们一直住在永昌侯府里,可是不行。


    不仅仅是因为前段时间的事情,更多的是现在皇帝忌惮并未消除,如果什么奏折都在永昌侯府批阅,则更容易起疑。


    为着长久的安宁,便值得委屈一下。


    萧凝安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夕阳的光都有些微弱,她踩着仅剩的夕阳余晖回到永昌侯府,今日朝堂上的情形她也算是有所掌控。


    为了让皇帝放松警惕,自己进一步拿捏皇帝,的确不能一直住在永昌侯府了。


    正在萧凝安发愁的时候,却得知宁欢意已经收拾好了东西,正坐在正厅等自己去吃晚膳。


    萧凝安加快了脚步,甚至朝服都没换下来,就来到了正厅。


    宁元勋和裴阮坐在上首,宁欢意和方梨也都入座了,一家子其乐融融的景象,萧凝安不禁驻足。


    宁欢意似乎听到了脚步声,她转过头来向萧凝安伸手:“殿下,快来用膳。”


    “好!”萧凝安爽朗一应,她也是有家的人了,从此万家灯火也有属于萧凝安的一盏。


    为了答谢萧凝安这个“良婿”,宁元勋还开了槐花酿,那是永昌侯府独特的技艺,出了永昌侯府,这世界上再无此般佳酿。


    萧凝安陪着宁元勋喝了一杯又一杯,等到酒过三巡,晚膳也用完了,才起身要走。


    宁元勋的脸都喝红了,兴冲冲的要送萧凝安,却被扶回去睡觉,裴阮一个人走出来相送,送到永昌侯府门口的马车上的时候,裴阮嗔怪的捏捏宁欢意的脸:“你也不好好管着点凝安,看她把你爹爹灌的。”


    当然,这话并没有怪罪的意思,裴阮不过是想再和宁欢意说几句话,随后又嘱咐道:“回到摄政王府之后一定要给你家殿下熬些醒酒汤,要不然明日起身又要头疼了。”


    宁元勋从前年轻的时候也常常外出赴宴,那个时候裴阮就经常捧着一碗醒酒汤哄宁元勋喝下,要不然第二天看着宁元勋头疼自己也难受。


    宁欢意重重的点头,一定记下,二人相顾无言,只是看了许久,宁欢意只登上了马车,掀开车帘向裴阮挥手。


    萧凝安早已上了马车,她虽然酒量不错,可槐花酿实在醉人,此刻她也是有些头疼,待宁欢意上马车之后,萧凝安就像是小孩子一样趴在了宁欢意的腿上,合上了眼睛小憩。


    马车摇摇晃晃的,等来到摄政王府的时候,宁欢意便轻轻推了推萧凝安,把她叫醒。


    萧凝安一起身,宁欢意便跌进她那醉人的目光当中,凤眸蕴含了些勾人的媚意,她先下了车,等到宁欢意要下车的时候便打横把宁欢意抱起。


    宁欢意毫无准备,在萧凝安的怀里挣扎的时候,萧凝安附在耳边道:“夫人可别忘了,今日上朝之前你是如何答应我的。”


    宁欢意的记忆瞬间被拉了回去,她的脸颊涨红,不觉有些害羞根本不敢接着挣扎了。


    萧凝安温柔的抱着宁欢意走入如意居,如意居里的丫鬟们全都很有眼色,看到这样的场面,就都退了下去。


    萧凝安全程当了那个服侍的人,一边吻着宁欢意的耳垂,一边帮她摘下来发钗步摇。


    宁欢意脸色酡红,情欲渐渐攀附而上,待发髻都散开后,她双手环着萧凝安的脖颈。


    “殿下~”宁欢意吐气如兰,是最最勾人的,她媚眼如丝的看着萧凝安,竟然是比凤眸还要诱人。


    她将萧凝安推倒在床榻上,轻轻将外面那层轻纱散下来,朦胧的看得见床榻内的事情。


    萧凝安躺在榻上,宁欢意则跨坐在萧凝安的身上,第一次如此主动。


    可宁欢意终究敌不过萧凝安,趴在萧凝安的肩头求饶。


    要了好几回水给宁欢意沐浴,萧凝安知道宁欢意的身子刚好不太过分。


    宁欢意累狠了沉沉睡去,萧凝安躺在宁欢意的身侧看着她那安静的侧脸,别提多么开心了。


    “吾妻欢意。”萧凝安凑上来亲了一口,像是偷吃到糖的小孩子一般,如愿以偿的睡了过去。


    次日一早,宁欢意是被身上的酸痛弄醒的,醒来的时候萧凝安正一脸餍足的坐在床边看着自己,宁欢意哼了一声转过身去。


    可这样的宁欢意在萧凝安看来就好像是小猫闹脾气,根本没有任何杀伤力,她靠近宁欢意,呵气出来,热气洒在宁欢意的脖颈上,使得她极为敏感。


    宁欢意被她折腾的睡不着,怨气极大的坐起身来,伸出手向萧凝安要:“小橘呢!”


    萧凝安愣了,然后委屈巴巴的把脸放在宁欢意伸出来的手掌上:“夫人只担心小橘,却不关心凝安吗?”


    宁欢意感受着掌心的温度,刚刚的那点子怨气烟消云散,甚至觉得萧凝安甚为可爱,忍不住想伸手揉一揉萧凝安的脸。


    萧凝安看出来了宁欢意的动机,于是主动带着宁欢意的手揉自己的脸,宁欢意被逗笑了,下一刻喵呜喵呜的声音便自门口传来。


    宁欢意惊喜的一抬眸,看着那小橘踩着白色的小袜子走过来,尾巴高高的,瞥了萧凝安一眼之后麻利的爬到床上,趴在宁欢意的怀里。


    毛茸茸的小脑袋蹭了蹭宁欢意的胳膊,像是在邀宠,宁欢意立即被分走了注意力,她揉了揉小橘的脑袋,心都要化了。


    萧凝安却恨得牙根痒痒,她攥起手来靠近小橘,堂堂摄政王居然会威胁一只猫:“你要是再争宠,本王把你炖了当药引子!”


    第84章 早膳


    宁欢意见状哭笑不得, 她连忙坐起来把小橘从萧凝安手中解救了出来,小橘的毛色极好看起来萧凝安这一个月以来也没少好好照顾小橘。


    宁欢意缓缓抬起头来,她观察着萧凝安的下巴, 只觉得自己的凝安似乎瘦了不少这些日子以来萧凝安的确一直都在照顾自己和父母,可她却总是来回波折。


    萧凝安不知道宁欢意为什么突然这么看着自己,还以为是自己哪里做的不好, 她紧张的看着宁欢意, 声音都有些发颤了:“夫人, 是哪里不开心吗?”


    宁欢意被这样的小心翼翼给逗笑了, 她伸出手来想揉萧凝安的脑袋, 奈何萧凝安实在是太高了,又是站着的, 宁欢意有些触摸不到。


    萧凝安却很能够明白宁欢意的心思, 她俯下身来任由宁欢意的手掌在自己的长发上揉来揉去, 宁欢意心疼极了:“殿下都瘦了, 都是欢意不好,本该好好照顾你的。到头来却是你照顾我。”


    本朝不是没有同性成婚的, 但是正因为有, 宁欢意才会不自觉的拿他们和自己做对比。往往这个时候, 宁欢意总是觉着自己这个摄政王妃做的一点也不合格。


    萧凝安看着宁欢意毛茸茸的脑袋和小橘一样就这么垂下来, 觉着有些好笑,她伸出手捏着宁欢意的耳垂, 白嫩柔润的。


    “到底是谁说这些混账话惹得我家娘子这般惶恐。欢意昨夜伺候的明明很棒啊……”


    萧凝安说这些不过是想让宁欢意放松神经,可宁欢意却委屈巴巴的扯着萧凝安的衣袖:“那如果有更加美艳的女子,是不是殿下便不再需要欢意了。届时, 这摄政王妃之位,欢意是不是也要拱手让之。”


    宁欢意泫然欲泣, 这副模样简直让萧凝安心疼到了骨子里,她连连摇头,就好想是被宁欢意中了什么蛊一般:“欢意怎会这样想,当初凝安要迎娶你之前便向上天起誓,此生绝不纳妾绝不废摄政王妃,绝不辜负欢意。”


    “若有违背,必定身败名裂不得好死。”这样的字眼若是寻常人说出来恐怕宁欢意还不会去相信,可这话由萧凝安说出来,便是那样的让人不寒而栗。


    似乎像她这样固执的人,要是真的做了对不起宁欢意的人便真的要自戕绝不苟活,宁欢意也被这样的决绝给吓到了,她连忙起身捂住萧凝安的嘴巴,杏眸当中的嗔怪似乎都要溢出来了。


    萧凝安被捂住了嘴巴,她弯了弯杏眸看着宁欢意,不怀好意的揽着宁欢意的腰肢坐在榻上:“夫人这般投怀送抱实在是让凝安招架不住啊。”


    宁欢意吓得连忙从萧凝安身上起来,她想起来昨晚实在是太累了,绝不能再让萧凝安得逞,萧凝安自然知道自己昨晚的确是有些过分了,因此也没有接着吓唬宁欢意。


    昨天直接把这些日子朝堂上堆积的事情处理完了,萧凝安特意走的正规渠道告假一日在摄政王府收拾,毕竟也有一个月未曾回来了。如意居和书房都要好好收拾一番。


    理由的确十分充分,只是这些根本不需要萧凝安亲自动手。宋儒既然能够跟在萧凝安身边这么久,自然是能够揣测几分的,因此萧凝安其实是拿出一天的时间来陪伴宁欢意。


    刚刚逗完宁欢意,萧凝安转身向外走,如意居的正厅是二人平日里用膳处理账簿的地方,现在是用早膳的时候,圆桌上自然放着的是刚刚热好端上来的饭菜。


    全都是根据宁欢意的口味做出来的饭菜,萧凝安向那些丫鬟要来了托盘,再由自己给饭里夹些饭菜,什么爽口小菜开胃甜点,能端到榻前的全都让丫鬟端着给宁欢意吃。


    宁欢意原本还坐在榻上和小橘玩的正开心,就听见丫鬟们鱼贯而入,再一抬眸就看见手里的饭菜了。


    宁欢意有些受宠若惊,她没想到萧凝安居然能够直接让丫鬟把这些饭菜全都端进来,宁欢意脸色有些羞红:“哪里就这么娇贵了,快些让他们都给端出去。我要用膳的话自己就出去吃了。”


    萧凝安似乎就是知道宁欢意要这样讲,因此特意坐在榻前把一个小桌几搬到榻上,这样饭菜也不会洒,宁欢意甚至都不用下床,她凤眸微微弯起:“你呀,昨晚的确是我不对,把你折腾狠了,估计和小橘玩一会你就要睡觉了?这样不吃饭不喝药的,身子怎么能好的快呢?”


    原来……萧凝安时时记挂着自己还要吃药的事情,因此不怕麻烦也要把这些饭菜端到这里来,可是宁欢意即便是被娇宠着长大也从未尝试过这种在床上吃东西的事,她还是顾虑甚多:“可是这样吃的话,倘若弄到床榻上岂不是脏兮兮的。”


    萧凝安伸出手来捏了捏宁欢意的脸颊,她竟然从来不知自家这小王妃有的时候和小孩子一样,也和小橘一样爱干净。


    萧凝安刚遇见小橘的时候,即便小橘生活在泥泞当中,却总是能保持自己身上干干净净的,似乎随时在等待来人的拥抱,能将它带回家有个遮风避雨的地方,也可能是萧凝安把小橘爱干净想的太功利了,小橘不仅仅是为了所谓的拥抱和容身之所才把自己弄得干干净净的。


    换句话说,小橘和宁欢意一样都是自身就很干净的,本来就不染纤尘,又谈什么把自己弄干净呢?


    这两个都是那么乖巧到让自己觉着心疼,恐怕这才是把小橘带回家的真正想法。


    萧凝安这下什么也没说,她只是端着宁欢意爱吃的爽口小菜和清爽不油腻的素包子到她身前,声音是极尽温柔缱绻的:“摄政王府的丫鬟便都是为了照顾你而设立,这床铺若是脏了就再换,哪怕是你不喜欢这床,即便是御赐的。本王也能立即将它扔到皇宫门里给皇帝看。”


    萧凝安说这些话的时候,脸上带了些旁人都不自知的恶狠狠,她自然是不允许谁欺负宁欢意,可皇帝的事情,终究还是让萧凝安心中有了隔阂,恐怕那皇帝已经忘记了自己的龙椅是怎么来的了。


    宁欢意并不知道他们之间的事情,却听出来了萧凝安的意思,不会有任何人置喙自己,哪怕是皇宫里的人也要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这个本事,萧凝安很少在宁欢意面前自称本王,可如今也算是说了,宁欢意便知道看起来天不怕地不怕的萧凝安,其实最害怕宁欢意受委屈。


    宁欢意心里暖暖的,当下也不多说什么,接过萧凝安手中的包子就开始吃,萧凝安原本还沉浸在难过当中,突然看到宁欢意这般,萧凝安紧绷的弦也算是突然放下了。


    “欢意乖乖吃饭,什么事情都有你家殿下挡着呢,既然你叫我一声殿下,我便替你托起这个天。好不好?”萧凝安不知道什么叫做害怕,只知道宁欢意少吃一口饭自己便不安乐。


    只知道谁若是让宁欢意受了委屈,自己便一定要把那委屈讨回来。


    当萧凝安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宁欢意感觉自己眼眶四周湿润,低下头来啃包子的时候泪珠随即掉了下来,萧凝安自然是关注到了,她很是慌张,连忙询问:“是不是包子不和胃口,还是身子哪里不舒服?你和我说,不怕不怕啊……凝安在呢。”


    萧凝安吓得就差传太医了,宁欢意这才堪堪将人拦下,她快速在萧凝安的脸颊旁落下一吻,红着脸擦眼泪,这下是真的认认真真的啃包子,就连眼泪也不往下掉了。


    萧凝安反而愣在原地,自从成婚之后,这大大小小的亲热也是不少了,可宁欢意的主动亲近总是让萧凝安愣神好久,反应过来又是自顾自的傻笑,宁欢意堪堪咽下去一口包子:“你怎么了,难不成不喜欢我亲你?”


    宁欢意一般都是叫萧凝安殿下的,这个时候却想捏萧凝安的耳朵,将人提溜起来询问到底怎么了,萧凝安笑着往宁欢意的怀里钻。


    宁欢意却掰着萧凝安的脑袋不让她动作,把手里的包子搁下,这才说话:“你可知,我叫你殿下并非是想让你一个人抗下所有,我知道凝安很棒已经走到这个位置自然是比万千女子厉害很多了。但是,欢意虽然身子孱弱却不是花瓶。”


    宁欢意看着萧凝安那瘦削的面庞简直是打心底里心疼她,可是实在是没有办法让萧凝安不再劳累,宁欢意想做的就是,希望萧凝安知道背后有人,宁欢意会永远支持萧凝安的。


    萧凝安没想到宁欢意会这样说,她从背后搂住宁欢意的腰肢,将下巴搁在宁欢意的肩膀上,声音很轻:“当年在战场上的时候,我曾经就在想,一定要有能力保护好自己的心上人,要不然即便是战死沙场又有什么所谓呢?所以欢意,我知道我身后有你,但这和我强不强大,又是一码事。我要护你,要不然我战死沙场,又有什么所谓呢?”


    宁欢意连忙捂住萧凝安的嘴巴,嗔怪着看她:“以后这些话不许说了,多不吉利。我的萧凝安自然是年年岁岁都要平平安安的。要不然,我去祈福岂不是白祈福了?”


    “祈福?”萧凝安突然想起来什么,眼睛亮亮的。


    第85章 白莹莹来访


    宁欢意自然是没错过萧凝安那突然亮晶晶的眸子, 宁欢意正在疑惑的时候,萧凝安却还是催促着宁欢意接下去说。


    “是呀,那几日听说你要提亲, 我特意去佛前替你祈福,其实那个时候,我也算是已经把你当做可以托付一生的人了。”宁欢意觉着自己说这些话已经很有感觉了, 萧凝安却似乎没有听到自己所期待的答案。


    宁欢意其实心中一直有一个疑影, 萧凝安为什么那日就这么对自己一见钟情的呢。


    萧凝安是那般令人敬仰的存在, 宁欢意从未奢望可以和萧凝安有什么, 可是后来发生的事情似乎已经很颠覆宁欢意的想象了。


    “怎么了?看起来, 你好像对我这个回答并不是很满意?”宁欢意放下喝粥的碗,伸出手来抚摸着小橘的脑袋, 毛茸茸的触感终于让宁欢意稍稍冷静下来。


    萧凝安若是不喜欢自己, 还能喜欢谁呢?以萧凝安的身份地位, 还有这张祸国殃民的脸蛋。她如果喜欢别人也一定有办法把那人带在身边。


    萧凝安将下巴搁在宁欢意的肩膀上, 态度很是亲昵:“如果说,宁宁你忘记了很多东西呢?不过没关系, 就当是一场梦, 我自己能够记着就好。”


    宁欢意听着听着就觉得心里不太舒服, 好像是在吃自己的醋, 也就是说萧凝安曾经和自己有些什么,只不过是自己不记得了。


    宁欢意越来越在意这些到底是什么了, 只不过萧凝安似乎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因此一直像是小橘一样蹭着宁欢意的肩膀,宁欢意转过身子看着萧凝安那张俊俏的脸蛋。


    红唇哪怕不染任何东西都红的那么勾人, 萧凝安天生就会勾引人一般,宁欢意坚定了心智她盯着萧凝安的眼睛闻到问道:“萧凝安, 我第一次这样认真的问你问题,应该也是最后一次。”


    萧凝安不自觉的就开始紧张起来,她很怕什么最后一次这样的字眼,可是宁欢意强制萧凝安看自己的眼睛,宁欢意那双很好看的眸子平时都没有什么杀伤力。现在就好像奶凶奶凶的,萧凝安紧绷着的心绪终于也算是放松了一些些。


    “你且说,你爱的是我,是永昌侯府唯一的嫡出姑娘宁欢意,而不是任何旁人对吧?”宁欢意虽然知道现在这个时候去纠结这些似乎也没什么用,但是宁欢意只想得到一个答案。


    这些年在闺阁当中,宁欢意除了学习那些大家闺秀该学习的东西,还看了很多画本子,什么透过我的眼睛在看着谁的剧本,宁欢意很喜欢却很害怕出现在自己身上。


    萧凝安似乎猜到了什么,她捏了捏宁欢意的脸颊,喜爱的神情都要溢出来了:“傻宁宁,我萧凝安对天发誓,倘若心上人另有其人,便立刻五雷轰顶而死。”


    宁欢意这次没有捂住萧凝安的嘴巴,而是忍着直到萧凝安说完才敲了敲萧凝安的脑袋,嗔怪几声又问:“那……你可是因为什么恩情等各种理由才会这么喜欢我的么?”


    其实这个问题实在是有些棘手,萧凝安上辈子直到抱着宁欢意的钗环坐在火海当中的时候才想明白,自己对于宁欢意从来不是什么恩情,倘若只是想报恩,那萧凝安那些不该有的心思又是如何生出来的。


    看着宁欢意红烛摇曳被送进洞房,萧凝安将整个王府都翻过来只为搅合那场洞房,可是当她看到宁欢意那双湿漉漉的眸子的时候,萧凝安上辈子还是松手了。


    只是萧凝安万万没想到,怎么就到了那个下场,萧凝安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不过是外出处理公务,只不过是一时没有看住……萧凝安想到这些就不再敢接着回忆了,宁欢意也看出来萧凝安的不对劲。


    虽然还是心里有很多疑虑,但是宁欢意却是不敢接着说了,萧凝安睁开眼睛的时候,那密布的红血丝似乎是在弥补当年的自己。


    萧凝安紧紧的将宁欢意搂在怀里,声音虽然不大却很坚定:“宁宁放心,我萧凝安对你的爱意不掺杂任何其他的,倘若有误……”


    萧凝安脱口而出又要说那些血淋淋的誓言,这次好歹是被宁欢意拦住了,她依偎在萧凝安的怀中,感受着萧凝安正在跳动的心跳声。


    “我都相信你,这些有力的心跳就是爱我的证据。”宁欢意有的时候也觉得自己可能太过矫情了,怎么就突然这么在意萧凝安的真心与否。


    这么些天了,哪怕是一个冷冰冰的石头都能够被萧凝安的真爱给感化,可能宁欢意不过是太过害怕这样的爱情很快就转瞬即逝,毕竟在这样的时代,宁欢意见到了太多人变心。


    宁欢意从来不置疑真心,但是真心瞬息万变,宁欢意怕自己那个时候根本就没有准备,其实今天问出来这些,哪怕是萧凝安真的变心了这些誓言又有什么用呢??


    宁欢意还是很清醒的,不过是清醒的看着自己沦陷罢了。萧凝安不再说话,她只是给宁欢意夹着宁欢意爱吃的小菜,早膳破天荒的吃了很多。


    宁欢意揉着肚子坐在榻上的时候,萧凝安才真切的感受到自己真的在照顾宁欢意,而且并没有照顾的不好,萧凝安惊奇于这一发现,她很是开心的逗弄着小猫咪,小橘也跟着吃了很多猫能吃的东西。


    现在萧凝安看着床榻上一大一小自己的两只猫猫心里很是自豪,当然,宁欢意不只是自己豢养的猫猫,更多是自己的信仰。


    萧凝安从来不管别的,她只知道宁欢意开心自己就开心。


    宁欢意坐在榻上消化了一会,萧凝安这才吩咐下人将那些已经熬好的药端进来,药一被端进来,整个如意居里面就充斥着这种味道,萧凝安看到宁欢意皱皱眉头,其实自己心里也很不是滋味,但是没有办法,宁欢意这身体是不可以离开汤药的,一旦离开汤药就有可能再次发生那种咳血晕倒的事情。


    萧凝安看的眼角缓缓沁出泪珠,她何尝不心疼宁欢意小小年纪就已经吃了这么多汤药,身子早就已经被药浸润的差了,单薄的背影让萧凝安总是眼眶微红。


    宁欢意其实很怕苦,可是这么怕苦的人恐怕从此之后都离不开汤药,小橘在桌几下转来转去似乎也是感觉到了宁欢意即将喝的东西很苦,她总是喵喵叫,可宁欢意还是端起来汤药碗一饮而尽。


    萧凝安立即给宁欢意塞了一颗梅子,这是方梨的那些梅子,酸味实在是很大。宁欢意很快就忘记了嘴里的苦味,只剩下那些酸味“荡气回肠”


    萧凝安吩咐下人将这些吃过的东西全都收拾走了,还更换上了新的被褥软枕,这些都是上好的料子,宁欢意识货因此立即躺下感受这些东西的舒适。


    萧凝安虽然是告假一日,但是还是要在自己府上处理奏折,算算时辰,萧凝安只好起给宁欢意掖了掖被角,带着满腔的爱意走了出去。


    一时间,如意居当中只剩下了宁欢意和小橘,小橘很乖巧的趴在宁欢意的怀里,小家伙通人性一般,知道宁欢意身子虚弱,它也没有闹来闹去,反而很省心的趴在那里,宁欢意都觉着很神奇。


    阳光不知道什么时候懒洋洋的洒下来,这样惬意的时光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方梨推门而入的时候,宁欢意怀里的小橘立刻竖起毛发,看到是方梨之后又放松下来,宁欢意觉着颇为可爱,这小家伙就好像是能够保护好自己一般。


    宁欢意一边安抚着小橘一边抬起头来看着方梨:“怎么了?”


    方梨她并不认识那人,但看起来似乎很是着急:“王妃娘娘,来人似乎很着急,她自称白莹莹。”


    白莹莹?宁欢意抚摸小橘的手瞬间顿住了,神色惨白,方梨似乎也知道这人恐怕并不是什么好来头,因此着急想去回绝,宁欢意却摇摇头:“让她去正殿等我。”


    “王妃娘娘……”方梨很是担心宁欢意的身体,倘若今日要见的这个人会对宁欢意身子恢复产生影响,方梨真的不想让宁欢意去见,可只有宁欢意知道,白莹莹对于自己来说,总还是有些别样的意义。


    既然已经看出白莹莹是个什么样的人,宁欢意倒是也不会什么都信了,她将小橘抱在怀里,方梨着人把白莹莹带到正殿,自己则留下来给宁欢意梳妆打扮。


    宁欢意今日吃了早膳又按时喝了药,此刻面色红润看起来倒不错,她抱着小橘缓缓踱步往正殿走,路上想了很多很多,到最后,宁欢意还是让人留意着书房那边,自己一旦情绪激动马上请萧凝安来。


    宁欢意说完这才意识到,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已经这么依赖萧凝安了。


    萧凝安也总是在自己最需要的时候出现,宁欢意弯弯唇,整理了一下自己天水碧色的衣裳,大大方方的走进正殿,与白莹莹见面的那一刻。


    宁欢意愣住了,白莹莹怎么瘦成这样了?


    第86章 被绑(上)


    白莹莹正坐在正殿等着宁欢意, 她身形消瘦,简直看不出来之前的那种丰腴模样。宁欢意陷入自己的回忆当中,当初自己和白莹莹一起玩的时候, 白莹莹的手指圆润可爱。


    可是如今一看,宁欢意根本想不到到底是什么会让一个人短时间内变化能够这么大?


    白莹莹听见声音抬起头来,她看着宁欢意那还带了些红润的脸颊, 就觉着十分好笑, 为什么自己就变成现在这样, 令人耻笑。


    明明之前, 自己和永昌侯府也算是旗鼓相当, 可是现如今却成了这般地步。


    宁欢意心里还介意着之前的事情,所以看着她的时候心里不算很开心, 但是之前毕竟是有过几年的时光, 宁欢意还是惦记着她的好, 因此愿意现在来见白莹莹, 白莹莹知道自己此行是来干什么的。


    因此也没有摆什么架子,直接站起身来先行礼:“白莹莹见过王妃娘娘。”


    何曾几时, 白莹莹见自己还需要行礼了, 宁欢意愣在原地, 但是很快反应过来了, 她想起来是自己说的。


    那件事过后,自己曾经和白莹莹说过, 自己和她早就没有了昔日的情分。下次再相见的时候,怕是就要这样子以礼相待了。


    白莹莹很是遵守,可是自己却还是有些许的不太习惯, 宁欢意坐在了主位上,居高临下的看着白莹莹还是那样鞠躬站在原地。


    “近些日子的事情我也有听说, 你……还好么?”白莹莹实在是不知道如何开口,宁欢意让她起身的时候,白莹莹有些局促。


    宁欢意端起来茶盏,笑意不达眼底,茶杯当中的浮沫被宁欢意撇去,缓缓喝了一口。


    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宁欢意从前一直都是这样,大家闺秀的那种礼仪举止在宁欢意的身上显得很美好,宁欢意看到她正在看着自己,这才道:“虽然的确是有些变故,好歹到了现在已经全都解决了。”


    宁欢意知道白莹莹说的是前段时间的事情,其实宁欢意很想知道的是,白莹莹同样是皇后当初的眼中钉肉中刺,白府为什么在上次的事情当中就能够如此完美脱身呢?


    这其中一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东西,因为想到了这个,宁欢意便带了些戒备看白莹莹。眼前这人简直瘦的不成样子,若不是那双眼睛还能看得出,宁欢意恐怕还认不出来白莹莹的模样。


    此刻白莹莹空洞的眼睛看着宁欢意,根本看不出来任何的情绪。


    “也是,你怎么会有事呢?”白莹莹说话的时候,宁欢意听着就觉着很不舒服,她为什么会这样说,难道今天来找自己不过是为了冷嘲热讽么?


    宁欢意心中已经有些愠怒,她拿着茶盏的那双手逐渐收紧,指尖变的有些发白。


    白莹莹自顾自的接着说:“我从来不觉得,我和你之间到底有什么不一样的。如今便是想明白了,我没有你这样的爱人。”


    宁欢意很不喜欢听到这样的话,她杏眸圆睁第一次对白莹莹发火:“白莹莹,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我只是依附在萧凝安身边才能自己无虞吗?你未免把我想的太废物了。哪怕是没有萧凝安,我宁欢意倘若有办法也会救下来自己的父母,而你呢?今天来又是想干什么?”


    宁欢意说这些话的时候身子都在发抖,现在人人都在说自己只能依附于萧凝安,其实宁欢意并不想这样的,她早就在嫁入摄政王府以来就把平时看的画本子换成了那些学习管家和官场之道的书,宁欢意并不是一定要和萧凝安分出一个上下。


    她只是希望也能帮助萧凝安,这些日子的学习也的确有很多进益,宁欢意并不觉得自己是多么的废,只是身子的确不太好罢了。


    “欢意,你……你别生气。我今日前来,的确是想求你一件事,这件事只有你能帮我。”白莹莹拉低了姿态,低眉顺眼的看着宁欢意,生怕再次激怒宁欢意,可是宁欢意听着她的话心里很是不屑。


    “你为什么不去找一个好的爱人?”宁欢意嘲讽的勾起唇角,看着白莹莹这个样子就觉得很是不屑,白莹莹很少看见宁欢意这样的神情对着自己,也是知道自己刚刚却是说错话了。


    但是,白莹莹真的只能再拉低一点姿态。


    “求你了……”白莹莹直接跪倒在地,她看着宁欢意的绣花鞋往前跪着走了几步,抓着宁欢意的裙摆看她,“欢意,我爹要把我嫁入皇宫,我不想在皇宫里面蹉跎一辈子!”


    皇宫?宁欢意嘴角边悬着的嘲讽瞬间停住了,她心里知道这是一个怎样的事情,怪不得白莹莹说这件事情只有自己能帮她,皇宫的事情的确是只能让萧凝安出面。


    可是……宁欢意却还是不打算帮助白莹莹,这件事其实就是想让萧凝安出面。


    “你就应该去找殿下,我帮不了你。”宁欢意说着就要起身离开,白应用宝却在下面拽着宁欢意的裙角不想让她走,泪水糊了满脸。


    “最后一个请求,求你送我回府,不坐轿辇。”白莹莹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掉了下来,宁欢意还是很心软,她被拽着裙角其实一扯就能扯出来,可是她没有动作,就是给白莹莹一个信号。


    皇宫那种地方,实在是很吓人。尤其是这种时候,皇后倒了,宫中不可长时间后位空悬,自然那些嫔妃们都如同八仙过海一般各种招数。


    白莹莹现在被送进去,别说什么后半生的幸福了,估计小命能不能保住都是一个问题,宁欢意看着这样的白莹莹,属实觉着她已经很可怜了。


    宁欢意清醒的看着自己再一次对着这样的人心软,但是如果自己这一次没有帮助白莹莹的话,如果白莹莹出了什么事情的话,宁欢意恐怕这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因为当初,满京城都在笑话自己的时候,白莹莹还是选择站在自己身边,那种情谊至少是很少见的。


    宁欢意还是叹了口气,她打算再最后帮白莹莹一次,便将白莹莹扶了起来,杏眸盯着白莹莹,想看出来白莹莹是不是还在骗自己,白莹莹的眸子里什么别的情绪都没有


    宁欢意松了一口气,她站起身来抚平自己身上的衣裳,答应了白莹莹的请求。


    方梨跟在宁欢意的身边,并没有准备的轿辇,宁欢意要走的时候,小橘还跟在身后。


    喵呜喵呜的声音,宁欢意蹲下来摸了摸小橘的脑袋,声音很温柔:“小橘乖乖,我很快就回来好不好?”


    小橘蹭蹭宁欢意掌心,很是不舍的看着宁欢意,毛茸茸的触感。


    白莹莹站在门口,身影很是单薄,宁欢意站起身来甚至都没有给白莹莹一个眼神,白莹莹看着宁欢意这个样子,心里还是很酸楚。


    没想到自己和宁欢意之间居然能够发展成这样,外面的天空已经暗了下来。


    “夏日的天就是如同孩子的脸,变得很快,方梨你先去拿油纸伞,我们先走着。”宁欢意柔声和方梨说,方梨不太放心,可宁欢意还是坚持让她去拿伞。


    方梨不敢违拗,只好转身去拿,。


    而宁欢意则走在前面。白莹莹见到此情此景,跟在后面,声音很是失落:“欢意,你是不是有的时候很怪我?”


    白莹莹说出来这话的时候,脚步突然加快,等待宁欢意说话的功夫,已经走在了宁欢意的身前。


    宁欢意好像听出来白莹莹话里的不对劲,但是还是缓步走出摄政王府,她并没说话,之后死呆呆的抬起头来看着青色的天,就觉着好像是要发生什么事情。


    摄政王府外面靠着集市,原本应该叫卖声很大的时候,此刻却并没有什么叫卖声,宁欢意终于发现不对劲。


    “这是哪?“


    因为自己刚刚被白莹莹的话给搞得有些失神。


    再回过神来的时候,宁欢意就发现走出摄政王府的时候,早就被白莹莹带着拐进了一个小巷子。


    宁欢意感觉氛围有点不太对,就没有接着往前走,她警惕的看着白莹莹:“你把我带到这里来干什么?”


    白莹莹是一身白色的衣裙,她转过身来的时候,脸色都有些惨白:“欢意,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走到这里来了。好像有什么人在埋伏……”


    宁欢意四下打量,她根本就不相信白莹莹不知道为什么来到这里,宁欢意很难相信这个女人居然想要自己的命么?


    她看着四方方的天空,的确是平时跟着自己的暗卫,现在自己也感受不到他们的存在了。


    白莹莹到底找了多厉害的人,居然能够这样把萧凝安给自己的暗卫给垄断。


    宁欢意还在思考着,从小巷子的墙边飞身下来几个黑衣人


    “姑娘,得罪了!”


    *


    宁欢意再一睁眼的时候,也不知道自己待在那里,四周的墙壁黑漆漆的,似乎是什么牢里,又或者是废弃的房屋?


    再一转头,宁欢意看着白莹莹也很狼狈的坐在自己旁边,身上被捆着麻绳,嘴里还塞着很脏的布子。


    反观自己,只是衣裙有些脏罢了。


    第87章 被绑(中)


    “你到底要搞什么鬼?”宁欢意怒目圆睁, 看着身边的白莹莹,其实她现在也很害怕。


    可是宁欢意现在难过大于害怕,以为这间小屋子虽然很脏乱差, 但是却也不算多么吓人。


    宁欢意坐在地上,冰凉的触感一直在提醒她现在的处境。


    白莹莹却看起来比宁欢意还要害怕,她疯狂的摇着头, 眼睛里布满红血丝, 好像的确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但是明明就是白莹莹把自己带到小巷子里的, 也是她要求不坐轿辇送她回府。


    这些合在一起, 怎么可能白莹莹什么都不知道呢?


    宁欢意还想说什么, 木门被人狠狠的踢开,砰的一声把宁欢意给吓到, 发髻上的步摇都掉在了地上, 那些玛瑙珠子崩碎掉了一地, 恍若落入白玉盘当中。


    宁欢意猛地抬起头来, 看着来人五大三粗的模样,一站进来似乎要把整个屋子都挤满了, 他就这么看着宁欢意, 眼底都是不屑。


    “这就是大名鼎鼎的王妃娘娘吗?”那男人手里握着胳膊粗的棍子, 朝着宁欢意就要打下来。


    宁欢意身子单薄, 突然受了这么一棍子,咳嗽瞬间被引出来, 她趴在地上咳嗽的样子甚为狼狈。


    白莹莹疯狂给那男人使着眼色,男人却打的更加用力,一棍子一棍子的落下, 宁欢意几乎都要把肺咳出来了。


    白莹莹实在看不下去了,她扑到宁欢意身上来承受着那如雨点一般的棍子, 那力道是真的很重很重。


    白莹莹恍惚间,感觉又回到了曾经在闺阁当中的时候,那些人都劝自己不要和宁欢意太过亲近,可是自己就是觉得想和宁欢意玩。


    她好看,她知礼。有的时候呆呆的很可爱,白莹莹总觉得她们可以一直呵护着彼此。


    但是现在,白莹莹幡然醒悟,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猪油蒙了心,就这么放任宁欢意步入危险当中。


    可是现在不管说什么都已经晚了,宁欢意趴在地上气息奄奄,她刚刚养好身子就遭遇这些,恐怕又会对身子造成无法避免的伤害。


    白莹莹哭喊着,可是那棍子还是如同雨点一般落下,不知道过了多久……


    男人似乎是打累了,他终于停下来施暴的手,看着地上两人就好像是报复性的说道:“老子平生最看不起你们这种矫揉造作的女人,装什么啊!”


    男人越是这样说,宁欢意趴在地上却越是在琢磨,原本他可以什么都不说,如今说这些反而暴露出来东西。


    至少这男人绝不是因为看自己不顺眼而把自己绑走,那些暗卫很少被拦下,能够察觉到萧凝安在自己身边安插的暗卫的人,绝对有权有势。


    身边绝对不乏高手,宁欢意的眼睛因为咳嗽而变得通红,她感受着身上白莹莹的重量,她已经瘦的只剩下骨头了。


    宁欢意甚至只觉得被硌到,她抬起头看着同样被打的说不出话的白莹莹,不管刚刚是不是白莹莹把自己引过来的,宁欢意现在已经控制不住泪水,涌了出来。


    “白莹莹,你自己都瘦成这样了,怎么经得起他这么打?”宁欢意怕再次激怒男人,也只敢低声在白莹莹耳边说,白莹莹已经没有力气说话了,男人看着她们这样,感觉很无趣。


    他坐了一会就起身离开,离开之前还把那棍子随手躺在地上,似乎是在嘲讽宁欢意她们,即便是得到了棍子也不会有什么动作。


    木门被重新关上,外面看守的都被男人遣走去喝酒,话里话外就是看不起宁欢意和白莹莹。


    “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也值当你们这么看守?把暗卫弄走就没威胁了,走,喝酒去。”


    男人嗓音很大,根本就不怕屋子里的宁欢意听见,随之而来的是那些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远。


    宁欢意不知道是不是他们的陷阱,但是现在恐怕是逃出去的最后机会,她看着在角落的棍子,和门口唯一留下来的两个人。


    “莹莹,我们逃走吧?”宁欢意看着白莹莹,把最后的希望和信任都给了白莹莹,角落里正在艰难呼吸的白莹莹并不觉得这可行。


    “如今我已经算半个废人了,你还是自己跑吧。”白莹莹这话的确是真心的,她根本就跑不远,虽然外面撤去了大部分的侍卫,但是也不是她们两个人可以抗衡的。


    宁欢意却不想接着坐在这里等死,她踉跄着走过去用簪子给白莹莹解开那些绳索,然后把簪子塞给白莹莹。


    “你拿着,以防不备。”宁欢意眼神很坚定,她绝不死在这里,那男人如今只是打自己,谁知道吃饱喝足会不会来对自己做更加过分的事情,宁欢意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白莹莹看着宁欢意那坚定带着希望的眼神,也是努力坐起来打算配合宁欢意一次,她的确不知道为什么事情变成现在这样。


    但是如今,逃出去就好。


    宁欢意手里握着棍子,偷偷站在墙边,就等待守卫进来直接打晕。


    白莹莹知道她的意思,也开始喊着:“快来,你们快进来。要死人了啊啊啊……”


    白莹莹喊的实在是太逼真了,那两个侍卫推门而入要查看,发现少了一个人之后刚要回头,就被宁欢意用尽全身的力气当头一棒砸晕了。


    另一个反应过来同伴被打了,刚打算去夺宁欢意手里的棍子,下一秒腹部传来剧痛,瞬间躺倒在地。


    鲜血的味道瞬间充斥着整间屋子,宁欢意也顺着目光看过去,居然是白莹莹拿着那支簪子,满脸血迹的看着已经躺在地上的侍卫。


    白莹莹正满脸狰狞的站在那里,费力的抬起头看着宁欢意,眼神里都是无措。


    “我……杀人了吗?”白莹莹瞬间松开手,那簪子掉落在地,上面镶嵌的宝石也砸了下来,簪子顿时黯淡无光。


    宁欢意知道现在是逃跑的最佳时机,虽然她也被震惊到,但是现在不是愣神的时候,她很快回过神来,强装镇定的扶着白莹莹往外跑。


    白莹莹刚刚被打完,身上遍布青紫色的伤痕,那双腿根本没有力气,宁欢意跑了几步,回过头来看着白莹莹实在是艰难,一咬牙将人抱在怀里。


    “欢意……你走吧……别管我了。”白莹莹深知宁欢意的力气,根本不足以抱起自己跑多久,如果一定要跑走一个人,白莹莹宁愿那个人是宁欢意。


    可宁欢意却不,她甚至没有时间来说话,她就好像突然获得了力量一般,左跑右跑的跑出来了这条小巷。


    只是刚刚跑出来,宁欢意看着小巷外面,居然是山林。


    自己和白莹莹居然被带到了京城之外,因为身子太过脆弱,平日里宁欢意都很少出京城,因此她根本不认识路。


    天色渐渐晚了下来,宁欢意已经听到了身后追赶自己的声音,那些五大三粗的壮汉声音响亮,举着火把就往这里追赶。


    宁欢意的胳膊已经酸痛无比了,白莹莹也努力想下来,替宁欢意分担一点重量,至少不能接着耽误宁欢意跑了。


    宁欢意却不,她很清楚的知道,如果现在把白莹莹放下来,那以白莹莹现在的身子不可能跑的掉,只能落入虎口。


    宁欢意不愿意平日的朋友落得那样的下场,不管到底是谁策划的这场绑架,宁欢意都还不想去计较,现唯一的就是一定要跑走。


    她努力抱着白莹莹跑到山林深处。


    山林当中鸟鸣声都很明显,遮云蔽日的树林看起来很是可怖,如果死在这里,恐怕也没人知道。


    越想越绝望,宁欢意的力气也渐渐削弱。


    “我真的……没力气了……”


    直到身后的声音听不见了,宁欢意这才松下神来,一下子栽倒。


    白莹莹想喊人,却不敢,生怕把那些人引来。


    回过头去看,自己已经和宁欢意弯弯绕绕的来到半山腰了,半山腰的地势最为错综复杂,易守难攻。


    也是很容易藏身的地方,宁欢意躺倒在地上,被高高耸起的草遮掩的严严实实,白莹莹为了防止被看见,也趴下了身子。


    “欢意,干嘛这么对我……”白莹莹趴在宁欢意的身边,她知道宁欢意还没晕倒,只是脱力站不住了,说的话还是能听见的。


    宁欢意费力的睁开眼睛看着白莹莹那还有些血渍的脸,伸出手给她擦了擦:“莹莹,我没什么朋友……不想失去你这个朋友,虽然已经发生那样的事情了……我还是……”


    宁欢意不知道怎么说了,她有些哽咽,不知道这些年因为自己这个身子,错过了多少。


    白莹莹很爱玩的,可是为了宁欢意还是不怎么到处玩了,陪在永昌侯府,很多人说她是宁欢意的走狗,白莹莹也不介意。


    这些……宁欢意都是看在眼里的,所以现在才难以割舍,女孩子之间的友情其实很坚固。


    至少宁欢意很当回事。


    白莹莹看着宁欢意惨白的脸蛋,一时间怔住了,她万般羞愧的低下头来:“我……是我策划的这次……”


    “我都知道……”宁欢意释然般的笑笑。


    第88章 被绑(下)寻得珍宝


    “什么……你都知道了?”白莹莹话到嘴边, 还是停住了,她不可置信的看着宁欢意,虽然一向知道宁欢意看事通透, 却没想到……


    白莹莹不知道宁欢意到底是在怎样的一个想法当中,一步步走入自己的陷阱当中。


    宁欢意已经什么都看懂了,但是还是愿意相信自己, 的确是自己让宁欢意失望了。


    白莹莹现在已经脱力了, 她一下子也躺倒在宁欢意身旁, 看着黑漆漆的天空。


    几行孤寂的大雁掠过天空, 宁欢意感受着自己的心跳, 因为刚刚的奔跑久久无法平静下来。


    白莹莹还是想说什么,但她看着宁欢意那双杏眸, 便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树林当中十分的安静, 除了偶尔飞过的鸿雁声音, 还有晚风沙沙拂过树叶所奏出的声音。


    宁欢意第一次觉得无比的恐惧,她平静下来, 身子渐渐恢复力气之后, 强忍着咳嗽坐起来环顾四周。


    “我们该怎么回去?”宁欢意知道现在萧凝安肯定也在努力找自己, 但是京城这么大, 已经足够她找一阵了,自己如今身处郊外, 连宁欢意自己都不知道这是哪里。


    那些人可能也在同时搜着自己,宁欢意不觉得他们打过自己之后还放任自己离开去告状,只怕那些人现在急于杀人灭口, 比萧凝安还要着急。


    宁欢意转过头来,披散下来的头发被她简单的挽了起来, 她盯着近在咫尺的白莹莹,决心最后相信她一次。


    “白莹莹,我还能信你吗?”宁欢意其实现在不相信也没用,如今既然选择把白莹莹一起带出来了,那就命运连在了一起,如果白莹莹接着作妖,于她于自己,都是不好的。


    但宁欢意还是这么问她,为的就是激发白莹莹的愧疚,她跑过来给自己挡那几下棍子,本该如此。


    白莹莹设计陷害,自己却又掉落陷阱当中,如今昔日的好友再次联起手来,却是为了逃离深山老林。


    “你还有力气吗?”白莹莹躲开宁欢意的目光,低下头来看着泥土地面,声音很是低迷。


    宁欢意摇摇头,她哪里受过这样的苦,一日之间受了惊吓被打了几下,甚至还要抱着白莹莹跑到半山腰,这对于习武之人恐怕都有些吃力,更别提宁欢意这副身子了。


    白莹莹也一筹莫展,她腿上现在全是青紫伤痕,别说半夜爬山路,就是走几步都剧痛无比,根本没办法摸黑跑路。


    宁欢意总结着现在的状况,叹了口气,她拉着白莹莹的手,指尖冰凉的触感让白莹莹精神起来:“既然无论如何,今夜恐怕都逃不了这座山了,我们找个山洞睡一晚吧。”


    白莹莹闻言,瞪大了眼睛,满京城谁人不知宁欢意身子娇贵的很,哪怕是睡在质量不算好被褥上都会彻夜难眠,所以这样的话从宁欢意的嘴里说出来,白莹莹其实还是很惊奇的。


    但目前这个状况,的确是保命最为要紧,谁也不知道就这么躺在荒草地里,会不会有野兽半夜侵袭。


    白莹莹扶着身后的大石头站起来,看着四周没有人才扶着宁欢意也站起来,荒草没人管理,长到人腰那么高了。


    宁欢意的蓝色裙摆在黑夜之下看起来并不清晰,白莹莹的白色衣裙却实在显眼,幸亏这些荒草能给白莹莹遮挡去一大半。


    二人就这么顺着荒草缓步走着,走到双足疼痛了,整个半山腰都转了一圈,并没有什么山洞。


    宁欢意皱起眉头,拉着白莹莹的那双手逐渐收紧,白莹莹犹豫了片刻,还是也伸出手来抚上宁欢意的那只手。


    因为白莹莹知道,宁欢意一紧张的时候就喜欢握住自己的手,还会越来越紧,曾经被那些人造谣的时候,宁欢意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没什么,但是私下里会抓住自己的手。


    这些小动作,只有多年的朋友才会注意到,白莹莹的手抚上来的时候,宁欢意却瞬间将手抽走。


    “不必了。”宁欢意声音冷冷的,白莹莹这一刻如坠冰窖,感觉自己和宁欢意的友情大概是走到了尽头。


    夜色越来越深,宁欢意的不安逐渐显露出来,她看着一望无际的荒山,许多看的恐怖话本子内容在脑海当中浮现,她清丽的脸颊煞白,真真是我见犹怜。


    更何况,白莹莹还一身白色的裙子站在自己身后,宁欢意只觉得自己很是崩溃。


    正在宁欢意努力平静情绪的时候,山脚下突然多出来一些火光,闪烁着要从山脚往上来。


    宁欢意怔住了,她连忙拉着白莹莹蹲下身子,借助荒草藏着自己的身形,她拉着白莹莹的那双手都在颤抖,眼睛却一眨也不眨的看着山下的火光。


    “欢意……那些人是来抓我们的吗?”白莹莹也是吓得双唇发抖,她看着火光距离二人越来越近,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宁欢意也不知道,如果那些人真的是来抓自己的,那么这里的荒草绝对藏不住多久,现在离开的话,白莹莹白色衣裙太过惹眼,也行不通。


    宁欢意绝望的看着白莹莹,这个时候还不忘打趣她:“你说你,很少穿穿着白色的衣裙,今日偏偏还穿了。是不是故意的!”


    其实宁欢意现在并不怀疑白莹莹了,她知道白莹莹也是受害者之一,那些人明显就是借了白莹莹的局而已。


    事到如今,宁欢意也不打算再逃了,她只希望自己被抓走之后,能多拖延一些时间,等待萧凝安来救自己。


    “安安……安安……我想你。”宁欢意低声看着地面,她说这些话的时候都有些哽咽,那些火光越来越近,宁欢意甚至都能听到脚步声了。


    白莹莹在旁边不知道在想什么,也是一言不发,她现在满腹的愧疚,是她连累了宁欢意。


    “王妃娘娘!王妃娘娘……你在哪里?这荒山被我们保护好了,没有旁人!您出来吧!”


    一道熟悉的声音自火光处传来,宁欢意猛地抬起头,却还是不敢往外走。


    直到……


    “宁宁……你出来……安安担心你……”这道带着哭腔的声音,宁欢意简直不能再熟悉了,声线好听极了,即便是哭着说话也还是能够勾动宁欢意的心。


    是萧凝安!宁欢意挂着泪水的脸蛋抬起来,她什么也不顾的站起身朝着火光跑过去,宁欢意甚至都忘了喊出声,她只是一心跑过去,即便是脚都已经磨破出血了,也感觉不到疼痛一样。


    萧凝安自小习武,她对于声音更加的敏感,几乎是同一时刻,萧凝安也往那个方向奔跑,一身玄色衣袍的人,平日里权势滔天的人……


    如今,却如同遗失心爱珍宝的孩童一样,她毫无形象的也往那个方向奔跑,看到蓝色衣裙的宁欢意时候,萧凝安的心才算是放了下来。


    她将人紧紧的搂在怀里,任由泪水滑落,萧凝安拍着宁欢意的后背,嘴唇都在颤抖:“宁宁不怕,宁宁不怕……安安来了安安来了……”


    萧凝安每说一句话都要重复,极尽温柔的安抚着怀里的人儿,宁欢意也将脸蛋埋在怀里,任由自己的泪水打湿萧凝安那玄色的衣袍。


    举着火把的人们也跟了上来,宁欢意刚开始听到的那一声,居然是阔别已久的林听寒。


    “王妃娘娘……”林听寒也抹着眼泪,她被萧凝安发落边疆,本以为这辈子再也看不见宁欢意了,但这一次萧凝安竟然破天荒的加急让她回来,林听寒恰好还没到边疆,便立即返程。


    结果刚刚到达京城的时候,就听说宁欢意被人绑走了,林听寒几乎动用了所有的林家军,全京城地毯式的搜索。


    终于有了蛛丝马迹,是来到了郊外的荒山。


    宁欢意一直没掉眼泪,她看到萧凝安的时候,眼泪决堤,实在是忍不住了,哭的嗓子都哑了才算作罢。


    白莹莹被林听寒带来的人控制了起来,但她并未给自己辩解,白莹莹知道今日之事皆由自己而起。


    因此不敢辩解什么,宁欢意在萧凝安的怀中终于安心下来,那身上的咳疾却并不饶人。


    宁欢意咳嗽的奄奄一息,身子单薄冰冷,也因为刚刚哭的说不出来一个字,萧凝安吓得连忙喊着太医,打横将宁欢意抱起来,率先飞身往摄政王府去。


    如意居里温暖如春,再一次接触到柔软的被褥,宁欢意只觉得恍若隔世,她刚刚咳嗽的脑袋昏昏沉沉的,脑袋一沾枕头便沉沉的睡去,萧凝安看着脸上毫无血色的宁欢意,着急却也没有办法。


    太医背着医药箱走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萧凝安跪在宁欢意的榻前,神色莫测,饶是伴君如伴虎的太医,此刻都不免被吓到。


    “愣着做什么,抓紧给王妃把脉!”萧凝安声音冰冷,似乎下一秒就要屠了整个太医院陪葬一般,当然,萧凝安要是想,也不是做不到。


    正因如此,秦太医他战战兢兢的也跪在榻前,开始给宁欢意把脉。


    即便是隔着一层纱布,秦太医都能感受到宁欢意那手腕的冰冷,当下便脸色不太好看。


    第89章 活不过三年


    萧凝安一直神色紧张的看着太医, 太医哪怕是稍有些不好的表情,萧凝安都能看得到。


    “你这副神情,可是王妃的病症太过严重?”其实不用请太医萧凝安都知道宁欢意被吓到, 绝对是不利于养身子的。


    外面天已经冷下来,她只是一身单薄的衣裙在荒山上待了那么长时间,怎么受得住啊!


    萧凝安看着宁欢意躺在榻上, 她唇瓣都发白, 原本生动的人儿此刻奄奄一息的躺在榻上, 这让萧凝安如何能接受?


    秦太医擦了擦额际的冷汗, 他朝着萧凝安跪拜下来, 一五一十的汇报:“回禀殿下,王妃娘娘属实是身子孱弱, 又受到这般惊吓, 对于咳疾很是不利。如今气息奄奄也是因为身体机理被惊吓, 要费好一番精神力才可恢复往常模样……至于咳疾, 殿下一定尽早寻高人医治,否则王妃娘娘活不过三年。”


    什么……萧凝安身形一震, 她跪在原地呆愣住了, 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宁欢意的病原来这么严重, 一直以来调理喝药, 甚至有的时候都面色红润,俨然身子大好的迹象。


    为何……为何就活不过三年了?这些哪怕是上一辈子, 萧凝安都未曾知道。


    如今突然告诉自己,心上人只有三年可活,饶是权倾天下的萧凝安也完全接受不了。


    她挥手让秦太医先下去准备着汤药, 自己则跪着往前走,靠近床榻后小心翼翼的握上宁欢意的手。


    那双手细腻白/嫩, 却冰凉刺骨,就好像是握住了死人一般。


    萧凝安的手温暖极了,她努力的给宁欢意温暖着手,眼泪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砸了下来,掉到了交叠而握的双手之上。


    夜色深沉,看不到一点光亮,摄政王府即便是灯火通明,那黑漆漆的天空却透不过一点光。


    萧凝安看着打开的窗子外面,天空黑的让人喘不过气来,她趴在床榻一边,就这么整整坐了一晚上。


    次日一早,阳光像是天神施舍般洒下点点光辉,照在了萧凝安的凤眸上,刺醒了萧凝安。


    她揉了揉布满血丝的双眼,萧凝安依旧很美,破碎的美感让她少了些恣意,却更添了柔和。


    方梨端着汤药和早膳一起进来的时候,看到了这样的场景,但是作为丫鬟她并没有多么害怕,只是放下手里的东西走过来,跪在萧凝安身边。


    “昨日王妃娘娘要出去,看着天色不好遣奴婢去拿伞,谁知没下雨,却让王妃娘娘一个人陷入危险之中,奴婢罪该万死。”方梨说这些的时候,话语中尽是不卑不亢,她自知因为自己的失误让宁欢意陷入危险之中,但是她的主子只是宁欢意,因此对着萧凝安的时候,并没有太多害怕的情绪。


    萧凝安忍不住侧目,看着这个不怕自己的丫鬟,脸上的颓废之意都要溢出来了:“然后呢?倘若处罚了你能让欢意快些好起来,我宁愿杀一百个你。既然不能,就别来我面前碍眼。”


    萧凝安的话并不好听,换句话来说,她现在已经毫无希望的活着了,只希望能够拼尽全力去寻找神医,但是上辈子都没谱的事情,萧凝安不知道究竟要如何才能从鬼门关抢回来欢意。


    枯坐了一夜,萧凝安只觉得自己的头发都要熬的花白,却半点办法也没有。


    方梨点点头,她不是受虐狂,如果萧凝安不处罚自己,那么自己也不会接着求罚,只是站起来的时候,深深的看了一眼榻上昏迷不醒的宁欢意。


    “奴婢都知道了,王妃她是不是……活不过三年。”方梨的这番话算是又一次在告诉萧凝安,那些都不是梦,自己心爱的人真的活不过三年了。


    萧凝安的悲痛隐藏在心中,那些眼泪早在昨晚就已经流尽了,日头升起来的那一刻,她只能是喜怒不形于色的摄政王。


    萧凝安已经跪的双腿发麻,她靠着内力站起身来,坐到一旁端起茶盏润喉,很快,茶盏被她捏碎,锋利的碎片将萧凝安的手割出一道道血痕,血珠随着碎片一起滚落到地上,萧凝安的眼底印出血色,可怖极了。


    “倘若,本王再从摄政王府任何人的口中听到这般不吉利的话,下场就如同这茶盏一般。”萧凝安声音冰冷,看着方梨像是看一具尸体一般,“本王即便是倾尽所有,也会续着王妃娘娘的命,直至王妃娘娘寿终正寝!”


    这话并不是随便说说而已,萧凝安她重新一次的机会拥有宁欢意,绝不会允许如同南柯一梦,她绝对会想办法保住宁欢意的命。


    方梨知道萧凝安所言不假,她也相信萧凝安能够做到,因此也不怕萧凝安会对自己怎样,只是将早膳和汤药摆在小圆桌上便算完,福身离去。


    一时间,如意居里又只剩下萧凝安和宁欢意,萧凝安卸下所有的防备和怒意,她又变成孩童般的模样,端起来热乎乎的粥,缓步走到宁欢意的床边,轻声哄着:“欢意,起床吃饭了,好不好?你若是不想喝药,我们今日不喝药了,你先醒过来好不好……”


    萧凝安几乎都要求着宁欢意醒过来了,她也不知道宁欢意能不能听见,只是想这么说。


    盛粥的碗是触手生温的和田玉碗,并不烫手,萧凝安就这么端着坐在一旁,一直不停的叫着宁欢意。


    不知道是不是听见了萧凝安的声音,宁欢意收紧了手指,缓缓睁开眼睛,杏眸湿润,看着精致的床梁,再一挪眼,看到憔悴的不成样子的萧凝安。


    “安安,不哭不哭。”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萧凝安的眼泪又落下,宁欢意很少看见萧凝安落泪,昨晚昏倒前是一次,现在又是一次。


    萧凝安听到声音,简直可以称得上是喜极而泣,她握住宁欢意那要给自己擦泪水的手,自己胡乱的擦了眼泪,凤眸微微弯起,别提有多开心了。


    宁欢意看着她这样,心头涌起一股酸涩之感,她要坐起来,萧凝安连忙将人扶着坐起来,那碗粥被她好好搁在床头的小桌几上。


    她半靠在软枕上,蚕丝锦被被萧凝安掖了掖被角,确认没有盖不到的地方才松了一口气。


    宁欢意不知道自己的身子状况,只以为是昨晚突然昏倒把萧凝安给吓到了,因此伸出手来揉了揉萧凝安的脑袋瓜。


    “哎呀,我这不是没事了吗?你看你,怎么憔悴成这样了?”宁欢意这样说,其实很是心疼,她不知道这一晚萧凝安是怎么度过的,可本该高高在上的摄政王,怎么就彻夜难眠呢。


    萧凝安握着宁欢意的手不想松开,贴着自己的脸声音极小:“夫人可是嫌弃安安憔悴,不好看了?”


    萧凝安像是受了委屈的小兽,她低声靠在宁欢意怀里,那握着宁欢意的手还是不松开,时不时递到唇边亲几下。


    宁欢意被萧凝安这样亲昵的举动给逗乐了,她空出来的手戳一戳萧凝安的脑袋,娇纵的脾气上来了:“你喂我喝粥!否则今夜不让你上床睡了……”


    宁欢意显得娇纵可爱,其实她本来就是这样的,就该是这样的。


    萧凝安看着有些恢复活力的宁欢意,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她连忙端起来桌几上的那碗粥,放到唇边吹凉些才喂给宁欢意喝。


    宁欢意享受着萧凝安的照顾,同时心里也有些猜测,萧凝安的情绪一般来说是很稳定的,如果不是涉及自己,一般不会失态到看着自己落泪。


    但是宁欢意不想现在问出来,其实她还是很累,但是强打起精神来和萧凝安说话,为的就是不让萧凝安接着担心。


    一碗粥下肚,冰凉的胃里终于算是暖和很多了,宁欢意的手也不像刚才一般冰凉,萧凝安看着她根本不舍得挪开目光。


    宁欢意被盯得有些不好意思,她闻到了汤药味道,眨眨眼睛问萧凝安要来想喝:“我吃完饭了,该喝汤药了……”


    萧凝安闻言险些没稳住情绪,宁欢意最怕苦了,她的宁宁最怕苦了,现如今似乎也是知道身子不舒服,开始主动想喝汤药,萧凝安本来想顺着宁欢意,今日若不想喝就不喝了。


    可没想到宁欢意自己主动要喝,萧凝安只好起身把那浓浓的汤药端过来,今日的汤药是秦太医又根据宁欢意的身体情况加了好几味药材熬制而成的,自然也是比平时苦很多。


    宁欢意这种自小就开始喝药的人哪里会不晓得,但她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问,端过来汤药就一饮而尽,苦味瞬间在口腔当中蔓延,萧凝安连忙把酸杏塞给宁欢意,宁欢意一把全都吃了进去,又借着茶水顺下去才算喝完这次的药。


    药实在是太苦了,宁欢意的眼角沁出泪水,她拿着帕子仔细给自己擦着生理性泪水,萧凝安却心疼的说不出话。


    只是盯着手里还没吃完的酸杏发呆。


    “安安,我的身子……”宁欢意还是没忍住,她主动握住萧凝安的手,希望自己能够给她些力量,她想知道自己身子的真实情况。


    第90章 庇佑


    萧凝安揉揉宁欢意的脑袋, 她原本打算隐瞒,可是秦太医日日在王府伺候,恐怕是瞒不住宁欢意。


    因此, 萧凝安只好把秦太医说的那些话都重复了一遍,这话音如同落针一般在如意居当中落下。


    宁欢意抿唇不语,萧凝安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只是紧紧的握住宁欢意的手。


    “欢意不怕, 我会拼尽全力救你的。”不知道过了多久, 萧凝安下定决心的看着她, 她从不诓人, 说出来的话就一定会做到。


    宁欢意点点头,眼眶红红的, 这样的事情搁在谁的身上能够很快释然, 原本病怏怏的好不容易过了这么多年, 也终于觅得良人。


    可是老天就好像是和宁欢意开了个巨大的玩笑一般, 怎么一睁眼,就得知自己活不过三年这样的消息。


    “殿下, 从我嫁妆里出钱, 办个粥厂吧。过几天我亲自施粥, 也算是积德行善吧。”宁欢意顿了顿, 还是决定相信多做善事一定能够多活些日子。


    萧凝安没想到宁欢意居然有如此慈心,按理来说, 得知命不久矣的人,恐怕不怨天尤人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就不错了,自家宁宁却能够如此乐善好施。


    萧凝安想到这些, 更加的心疼宁欢意,她自然不能让宁欢意从嫁妆里出钱, 这样的话,自己这个夫人存在的意义在哪里。


    萧凝安大手一挥,命令卫云从摄政王府的库房的出钱,要大加兴办粥厂,周邻的城池也要办粥厂。


    为着距离远近思考,萧凝安打算宁欢意三日后的施粥,地点就定在西禅寺门前。


    一来佛祖眼前,多行善事自然锦上添花,二来西禅寺也算是见证二人缘分的地方。


    萧凝安总是很喜欢这样的佛门清净之地,她提议在西禅寺门前施粥,宁欢意自然也是没有旁的异议的。


    萧凝安弯了弯眼眸,把宁欢意搂在怀里,要吩咐方梨再拿些糕点,可进来的却是侍卫泉临。


    “泉临?你来做什么?”萧凝安很是诧异,这侍卫是跟在卫云旁边的徒弟,一般不会露面。


    愣了一会,萧凝安这才想起来,卫云已经被自己打发去办粥厂的事情了。


    泉临恭恭敬敬的站在屏风后面,一五一十的向萧凝安汇报:“回禀殿下,刚才萧府和林府都递来请帖。说是,萧夫人寿辰和听寒小姐芳诞的日子。不知道该回哪家的帖……”


    萧府?宁欢意瞬间冷下脸,当初如何被那萧韵和萧家人挑拨的历历在目,如今他们如何还有脸面把请帖递过来。


    萧凝安看到宁欢意的神情,原本还有些犹豫的心思立刻坚定:“回绝了萧府的帖,明日去林府赴宴。”


    泉临不过是个侍卫,主人安排什么就去干什么,得到了萧凝安金口玉言,立即便懂了,转身出去回请帖。


    宁欢意对于这个结果并不是很惊奇,她拉着萧凝安的手,声音软软的:“会不会不太好……”


    虽然宁欢意很不喜欢萧府,但是好歹萧凝安挂名萧府之下,为着面子,大概是去萧府赴宴更合规矩些。


    萧凝安却什么也不管,她现在满心满眼都是宁欢意,绝对不允许再有任何的人和事令宁欢意烦心了。


    “哼,我夫人不喜欢,我们便不去。区区萧府,沾了本王的光才是。”萧凝安冷哼一声,作为摄政王本身该有的傲气在此刻展现的淋漓尽致。


    宁欢意揽着萧凝安的胳膊,躺进怀里,她觉着自己很累了,便合上了眼睛接着睡觉。


    萧凝安看着宁欢意的睡颜不忍心将人叫醒,可现在却想寸步不离宁欢意,便小声吩咐候在门口的其余人,把奏折直接送进如意居,萧凝安在如意居处理政务。


    不知道是不是太累了,即便是那些人进出送奏折,萧凝安将她好生安置在床榻上,也没把宁欢意弄醒,只是翻了个身接着熟睡。


    萧凝安附身落下一吻,心疼看了宁欢意许久,这才起身坐在如意居的书桌前开始处理政务。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皇宫这边却并不安宁。


    永嫣坐在皇后宫中,看着那些人来来回回走动,却都是为了搬走宫中值钱的物件归还内务府。


    昔日高高在上的嫡出公主,如今身边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双目空洞的看着那些人来来回回,人影绰绰。


    “公主殿下啊……您说若是没有您的大义灭亲,这皇后也不至于锒铛入狱吧?”


    此时,一道尖细的声音从宫门口传来,永嫣很想不去在意,可那声音实在是太过刺耳,让人无法忽视。


    永嫣抬起头来,看到声音的主人正是如今皇帝宠爱的萧贵妃,萧贵妃背靠萧家,皇帝又如此宠爱,人人都说,皇后倒台之后,新的皇后一定是萧贵妃莫属了。


    因此如今宫中对着萧贵妃阿谀奉承的人不在少数,她站在宫门口奚落永嫣,其他人自然也是为了讨萧贵妃欢心而顺着往下嘲讽。


    “娘娘呀,倘若天下人人都这样,恐怕就没有孝道二字了,您说这人人都能举报,怎么就永嫣公主您去将亲生母亲送进大牢呢?”萧贵妃身边的亲信也开始冷嘲热讽,永嫣冷冷的抬起头来,站起身子走到宫女面前。


    抬起手来,用尽力气给那宫女一巴掌,力气之大,让本就在皇宫里养尊处优的掌事宫女的一边脸瞬间红了起来。


    “永嫣!你竟然敢!?贵妃娘娘给奴婢做主啊!!”宫女瞬间跪下来扯着萧贵妃的裙角,她作为萧贵妃的亲信,被打了也就是萧贵妃的脸面被打了。


    萧贵妃此刻脸色很差,她抬起手来还给永嫣一巴掌,恶狠狠的将人推倒,十分的嚣张跋扈:“永嫣!你不会还以为自己是高高在上的公主吧?皇后都倒台了,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打本宫的人?”


    永嫣捂着一边脸,眼神像是淬了毒一般盯着萧贵妃,唇色苍白却也还是道:“我身上有着皇帝的血脉,如何不是公主?即便生母有错,此刻也已经在大牢当中赎罪,父皇并未废后,母亲依旧是皇后,本宫也依旧是高高在上的嫡出公主!!”


    永嫣说到最后,声嘶力竭的模样把萧贵妃吓到了,可她还是拼命维持着自己那尊贵的模样,满头珠翠摇晃,命令身边的宫人将永嫣暂时压制住。


    永嫣通红着双眼,被萧贵妃的人按着跪在地上,她顽强的抬起头看着萧贵妃,狠毒的目光有些令人害怕。


    萧贵妃双手倒也不算干净,被这样的目光看着就觉得心里发毛,她伸出手掐着永嫣的脖颈:“你算什么东西,敢和本宫叫板?即便圣上并未废后,你看看现在又有谁能护着你……”


    萧贵妃的话还没说完,身后宫人通传的声音整个宫道都能听得见。


    “太后娘娘驾到——”


    萧贵妃瞬间变了神情,曾经温顺的模样像是焊在脸上了一般,笑意盈盈的扶起来永嫣,带着永嫣一起向太后行礼。


    太后刚刚把那些事情都尽收眼底,如今对于萧贵妃的讨好并不放在眼里,甚至很是不屑。


    “哀家还没死,竟然不知道整个后宫是你萧贵妃做主了。”太后不怒自威,常年身为上位者,这点子威严将萧贵妃拿捏的很死。


    萧贵妃自然知道太后已经看到了刚刚自己的所作所为,她收起脸上的温柔笑意,只是跪在那里等太后训斥结束。


    可太后却并不想在这里浪费时间,她看着同样跪在地上的永嫣,嫌弃道:“怎么半点皇后的狠毒都没学到,如今就不能独善其身了?这些年怎么跟她学的。快些起身,跟哀家回宫。”


    这话一出,太后身边的宫人都震惊了,太后不喜欢永嫣这件事,后宫当中人尽皆知,尤其是如今这种永嫣落魄的时候,谁都不知道太后居然会出手庇佑。


    永嫣也愣愣的,在被太后的人带到太后宫中的时候,才算是回过神来。


    “太后娘娘,永嫣是还有什么剩余的利用价值吗?”要是在往常,永嫣肯定是不会问出来这句话的,但是现在永嫣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也不怕得罪太后了。


    太后坐在上首,抿了一口茶这才说话,虽然神情看起来还不算太好:“好歹也是嫡出女儿,怎么这般丢人现眼。那萧贵妃就算再嚣张跋扈,你的身上也真正流淌着皇帝的血脉,你比她高贵多了!”


    太后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更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在里面,永嫣被赐座,听着这些话不免有些苦涩,血脉又不能当金子使,该被厌弃嘲讽的还是会被厌弃嘲讽。


    太后看着永嫣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叹了口气,吩咐身边的人给她看茶之后才道:“哀家之前,也算是错怪你了。没想到你为了皇帝的江山,不惜背上不孝的名声,这是皇室欠你的,从此之后你就在哀家这里好好住着,哀家看谁敢欺负你。”


    永嫣猛地抬起头来,泪水早已蓄在眼眶当中,听到这话的时候,泪珠不受控制的滚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