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第三十一章

作品:《折京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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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晋习俗,成婚第二日新妇要给公婆敬茶。


    按理说沈卿云嫁给段行川的第二日就应入宫拜见圣上,但段行川以身子不适拖了过去,至今沈卿云仍未入过宫。


    到了上元节,段行川又是皇子,自然是不能缺席的。


    外头有些许嘈杂,沈卿云没过手府上事务,对于异常也不大清楚,懒洋洋地躺在贵妃榻上问:“怎的这般吵闹?”


    知念虽不像向烛那般活泼好动,但她性子温和,府上的家仆又皆敬重沈卿云,知念同他们相处的还算不错,对府上事务知晓的也算多。


    她给沈卿云斟了一杯茶,笑着答道:“回王妃,明日便是上元节了。王爷给府上家仆挨个派发奖赏,还要给仆从们休假。”


    屋里暖烘烘的,沈卿云饮了一口热茶,“王爷倒是有心了。你怎的没去领赏?”


    沈卿云调笑道:“难不成王爷单单不给我的丫头?你且放心说,我定为你做主。”


    知念跟了沈卿云十几年,自然能听出她的玩笑,也知她是关心自己,如实答道:“这还是王妃头一次不在沈府过年,奴婢放不下心,这上元节的假便不休了。”


    沈卿云抿了一口茶,“我在王府日子过得这般舒坦,有什么放心不下的?这一年到头有几回能归家的?你且放心去。”


    知念还犹豫着,房外传来叩门声。


    “王妃,奴婢静岳求见。”


    得了沈卿云首肯,知念便喊了一声,“静岳姑娘,进来吧。”


    静岳推门而入,手里还提着钱袋子,见了沈卿云行了个礼,“奴婢见过王妃。”


    她递过钱袋子,钱袋子和桌面碰撞发出轻微声响,“叨扰王妃了,这是知念的奖赏,外头马车等着送家仆回家,实在是等不了了,奴婢才到王妃这找知念姑娘。”


    沈卿云点了点头,示意知念拿钱袋子,“静岳来得正巧,这丫头不愿休假,你快帮我劝劝。”


    静岳笑了笑,“咱们做奴婢的这一年到头同亲人聚几日?知念姑娘且放心,府上一切有静岳和景清二人,断然不敢怠慢王妃。”


    沈卿云不解,“你和景清怎的也不回家?”


    “回王妃,奴婢曾险些被父母卖到烟花之地,幸得王爷救助,除却王府便再无别的去处了。景清幼时被宦官捡去,宦官去时候后,得王爷所助,也无父母亲人。”


    这世间并不是所有父母都爱自己的孩子。她三言两语便带过了这么些年的艰苦经历,沈卿云听着都觉得心里不是滋味。


    沈卿云默不作声饮了一口茶,突然道:“你很是聪慧,这般年幼便将府上打理的井井有条,是许多自幼培养的世家女都比不上的,是他们目不识珠。”


    静岳笑了笑,“多谢王妃夸奖,奴婢能得王爷救助,靠自己双手过活,就已十分满足了。”


    沈卿云看了看一旁拿着钱袋子摇摆不定的知念开口道:“快些去收拾衣物吧。雪天路滑,马车不好走,莫让别人久等了。”


    知念确实已好久未归家了,家中虽穷,但父母姐弟从未苛责过她。


    在沈家做活计待遇顶顶好,又是在沈卿云身边伺候,活少就不说了,赏赐也多。当时是姐姐主动不要这名额,将她送到了沈家。


    她咬了咬下唇,最终还是开口道:“多谢王妃,这几日知念不在,王妃保重身子。”


    沈卿云没忍住笑了,点了点头,“知道了,又不是生离死别,几日后便又再见了。”


    知念抿了抿唇,无奈道:“王妃,大过年的讲这些不吉利。”


    沈卿云浅笑盈盈,附和道:“知晓了,你快些回去吧。”


    望着知念的背影,静岳感慨道:“王妃同知念感情当真是好。”


    沈卿云也算活了两辈子,前世在宫中也见过了形形色色的人。


    她知晓知念向来守本分,也知晓静岳并无坏心。


    沈卿云点了点头,温声道:“她在我身边待了十多年了。”


    前世直至她含恨而死,知念都守在她身旁。


    静岳开口道:“王妃,明日宫宴,王妃要同王爷赴宴。”


    沈卿云点了点头表示知晓了,宫宴身为家眷她自然是要陪着段行川去的,若是单让段行川一人去,外头不知道要怎么说她。


    宫宴一般午时开摆,酉时开始膳食摆好,一般皇子是申时到场。


    这宫宴隆重,午时尚到,沈卿云便在静岳的服侍下沐浴更衣,梳妆打扮。


    因着是宫宴,一举一动皆要按着规制,打扮断然是不能逾矩的,多戴一个饰品都可能会惹来祸端。


    静岳在府上倒是没给别人盘过发,沈卿云便自己盘了个符合规制的头发。


    从头到脚折腾了约莫一个时辰,沈卿云才得空吃几块糕点。


    待梳妆完马车刚好至府前,段行川动作快已上了马车。


    沈卿云独自行至马车前,马车颇高,衣服有略有些不便,她咬唇思索。


    她回头想让府外的侍从搭把手。


    马车上的段行川自然能看见沈卿云的境遇,只是这几日二人接触并不算多,也存了想听她向自己求助的心思。


    没想到她竟舍近求远,宁可求助侍从也不愿求助自己,心下越想越气。


    既不愿找他,他便全当不知道。


    但看着沈卿云略有些无措的模样,段行川到底还是心软了,掀开帘子,伸出手来,温声:“上来吗?”


    沈卿云搭上他的手,他的手白皙如玉,却比他本人少了那份羸弱,只一拽,便将她托举到马车上。


    今年宫宴陛下大手一挥,从三品以上的官员皆可带家眷入宫参宴。


    行至大路便遇到了不少马车,不似她和段行川那般一家只有夫妻二人赴宴。


    不少大臣家中妻妾成群、儿孙满堂,难得有携儿女入宫的机会,心思浮动,想着几个皇子有的尚未娶正妻,陛下仅有的公主也到了招驸马的年纪,再不济被皇上瞧上了也能给家中助力,带了适龄儿女一同参宴。


    睿文帝身子不好,太子之位又悬空,朝中大臣难免心思活络。


    万一压中了宝,那便是从龙之功。


    若是压错了,反正女儿多,大不了到时割席。


    因着这次宫宴来的人比往年都要多,人多便容易出乱子,事关圣上安危不可马虎,宫门口有禁军专门审查马车是否带了违禁物。


    沈卿云并不是头一次入宫,年幼时她便随父亲参过宴,只是她并不喜欢那种场合,那次宴后边没再参过。


    前世临死前她都被困在这囚笼中。


    看着这金碧辉煌的牢笼,沈卿云心中五味杂陈,紧跟着段行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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