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第十五章

作品:《云山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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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然是不能让襄王殿下亲驾马车,是苍流和苍平灰溜溜地干活。


    车马疾行了两日,再过一座山便是承州了。


    “前面便过了太行山[1],”李绪细细翻看着手中的舆图,“到了承州,便安妥了。”


    “殿下,您可知在话本子里,您这句话叫什么?”雁随凑过去看了一眼舆图,支着下颌注视着李绪。


    “什么?”李绪只在幼时陪母亲看过几出戏,如今是都忘光了。


    “一语成谶。”


    确实是如此,不过又行了一柱香的功夫,他们入了山上林内,便遇到了山匪。


    为首的是个膀大腰圆的男人,领着五十来个魁梧大汉,提着宽刃刀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留下买路钱,否则……”他阴狠狠说道,“送你们去阎王。”


    “大胆!”冯炽拍马上前,“可知我们是谁,亲王车驾也敢拦!”


    “皇帝小儿来了也得留下!”领头的男人声音猛然拔高,“兄弟们!给我抢!”


    冯炽见状,即刻大喊道:“护驾!”


    禁卫军即刻跟上,握着长枪和刀剑冲了上去。


    雁随在马车里摇摇头:“强龙不压地头蛇,理应先周旋周旋。”


    李绪刚想开口,突然被雁随拉过俯下身子。


    车身被数支长箭射穿,由此可见射箭之人力道之大。


    雁随迅速伸手从头顶取出残星剑,对李绪比了声“嘘”,示意他先别说话。


    马车外传来苍平的喊声。


    “有刺客!”


    前头禁卫军火速收缩了一半人,围在马车周围。


    雁随缓缓抬起头,用剑鞘略微挑开车窗帘子的一角后,瞄了眼窗外又火速放下帘子。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敌暗我明,且还有那些个山匪拖延。”雁随轻声说道。


    “山匪或许不是要你的命,但射箭之人定是。”雁随指了指箭头,被打磨过的箭头上锈迹斑斑,还带些许血迹。[2]


    “马车目标太大了。”李绪回应道。


    突然马车开始剧烈狂奔,众人的惊呼也愈来愈远。


    雁随拉住李绪,稳住了身体。


    苍流在马车外喊道:“主子,当心。”


    马车门被带的来回作响,忽地传来一声闷哼——是苍流,他中箭了。


    雁随透过哐当作响的马车门,看到苍流脱力,被甩下了马车,手中还死死捏着被马挣脱断开的缰绳。


    而马身上亦是被射了好几只箭,因剧痛狂奔着,将苍流狠狠甩在身后。


    “我去砍掉套绳。”雁随对李绪说道,即刻踹开车门,飞身出去。


    此时马车已狂奔至半山腰,雁随挥剑砍断绳索,却遥遥看见数十个来蒙面黑衣人骑马飞奔而来。


    马狂奔离开,而马车猝地停下。


    ***


    已是包围之势。


    雁随低头看了一眼李绪交换了眼神,随即跃上车顶,抬眸看向驾马而来的黑衣人。


    “废物。”雁随朱唇轻启,看向他们腰间空空的箭袋,“怕是连个飞鸟都没射死过。”


    黑衣人随即将马车包围起来,手中握着长刀,指向雁随。


    雁随见到他们握刀手法,兀自笑了起来。


    其中几人对视了一番,先行驱马上前,提着刀欲试探雁随。


    残星出鞘,雁随提着剑挡住了砍向她的长刀,随后直接借力跳至一人身后。


    这人还在愣着,他的同伴随即将刀转向雁随,雁随冷笑一声,向后倒去,可怜此人被同伴捅穿。


    雁随伸腿将此人踹下马,驾马俯身掠过包向她的黑衣人,趁机挑飞几人手中长刀后断了他们的脖子。


    她发出古怪的口哨声,黑衣人的马匹突然开始焦躁不安,试图把他们摔下去。


    众人连忙勒住缰绳,试图用哨声安抚马匹,可也只是稍作安抚。


    “你是谁?你怎么会御马的声令?”开口的似乎是黑衣人的头领。


    雁随睥了此人一眼,用北雍话嘲弄道:“确实是北雍的杂碎啊。而且你怎知襄王就在这架车上呢?”


    他周围有人沉不住气,顿时暴起骑着马冲向雁随。


    还未至雁随身前,车窗内“咻”地一声刺出一根银针,正中眉心。


    雁随趁机抹了他的脖子,退回至马车旁。


    她听到马车内叩叩叩三声,心神领会朗声道:“我不欲与你们多啰嗦,只问一句。你们是怎么进的大祁,说了还能勉强饶你们一命。”


    “祁人狡猾,我告诉你,你也不会放过我们。”头领凶狠地盯着雁随,似要将她剥皮抽筋。


    雁随摇了摇头,脸上挂满了可惜。


    “那便去和阎王说吧。”


    说着她便俯身从马上翻下,朝着他们丢了把火药,一骨碌退到了马车上,车窗内则是掷出一枚火药丢向头领。


    霎那间火药爆开,李绪从马车内踉跄着出来,雁随拉住李绪,转而面对后方的贼人。


    因头领被炸,他们一时间手足无措,十分慌乱。


    寒光乍现间,雁随的残星剑已至眼前。


    一剑封喉。


    雁随翻身上马,伸手拉过李绪。


    “是襄王!”其中一人用北雍话大喊道。


    话音未落,便被雁随斩于马下。


    “抱紧了。”她并未回头。


    李绪环住了雁随的腰,雁随一息之间连挑翻十余人,拍马而去。


    身后传来爆炸的声音。


    ***


    “干得漂亮。”雁随不由得夸赞。


    “是沈小娘子以一敌百。”李绪强撑着,一股甜腥味涌上喉咙,终于忍不住咳了出来,“咳咳咳。”


    雁随回头扫了他一眼,并未多言,只催促着马儿狂奔。


    ***


    行至水边。


    雁随抬腿下马,拉紧了李绪的手将他带下,扶着他坐在树下。


    “去。”她拍了拍马屁股,放马去喝水吃草。


    李绪有些撑不住,雁随把住他的肩膀,看到他的左肩上插着小半只箭,箭断裂处十分平整。


    “你自己掰断的?”雁随看看了,从袋子里的东西一股脑倒了出来。


    “你给的匕首。”李绪脸色很是苍白,勉力笑着指了指腰间的匕首。


    “会有些痛,你先忍着。”雁随翻出止血药,往李绪的伤口处撒了些药粉,又将拿了块帕子,团成团往他嘴里塞着,“咬住,不要咬到舌头。”


    她看向李绪,眼中有些不忍。


    “他们的箭带着倒刺,你若是忍不住便用手捏住我的衣角。”


    李绪摇摇头,脸上愈发苍白。


    话音未落,雁随已经拔出了箭头。


    李绪痛得有些抽搐,他强忍着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雁随择了一把旁边的野草,快速揉出汁水覆在伤口处。


    “幸而这边多的是小蓟和五行草[2],你先休息会,我去寻点吃食。”她在李绪的手上塞了一小瓶药丸,“吃了,免得破伤风[3]。”


    ***


    雁随挽起裤腿,怀中抱了些野果和枯草干柴,另一手上提着两条肥美的鱼。


    “我找了找,这边有些能吃的野果子,你先垫垫”雁随将果子递到李绪手中,摇了摇右手上一动不动的鱼,“还有条小河,我捉了些鱼,又寻了些茱萸。[4]”


    李绪抬眸,看到雁随白净的小腿,故作镇定地移开了眼,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