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帮助

作品:《枯木逢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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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祈昀为阮素赎了身,将她安置在城郊的宅子中。


    次月八日,从那宅子出发,红妆送嫁三里。一顶大花轿,四盏大红灯笼,新妇着一身艳色衣裳,王婆送亲,小厮抬数箱嫁妆跟轿,吹拉颂唱一路抬向平津侯府。


    京郊大道上,所见之人纷纷停步注视,议论声不断。


    “这是谁家娶亲啊?”


    “不知道啊。”


    “这家宅子不是空了好多年吗?什么时候有人住了?还嫁了姑娘?”


    “不是娶亲,是纳妾。”


    “纳妾?谁家纳妾这么大的阵仗,快赶上娶妻了吧。”


    “城里的,据说是什么平津侯府。”


    喜轿一路入了城,走着环城的小路,阵势却丝毫未减。


    这些都是沈南迦特意安排的,按照谢祈昀那三媒六聘的礼遇置办,做的足够有气势,可这些却不足前世他娶阮素时的三分之一。


    新妇从角门而入,直往钿春居,院里处处挂着大红喜饰,丝毫不亚于娶妻新房。


    谢祈昀早早便在钿春居等着了,穿着一身大红喜服,神采奕奕,翘首以盼心上人的到来。


    阮素在下人的搀扶下下了轿,喜扇掩面,从王婆手中接过红绸,踩火盆,跨马鞍。


    红绸的另一端牵在谢祈昀手中,二人一路穿过中庭,在堂前跪拜,拜天地,拜夫妻。


    这边钿春居新婚燕尔,唢呐锣鼓喧天,那边凤仙居独守空房,伤心落寞空余恨,慈寿堂大门紧闭,颂佛念经。


    一整个侯府,唯有这一处的热闹。


    而沈南迦却趁着这个机会,直接换了装扮离开侯府。


    她留了云栈在屋里假扮自己,木青看门,自己则是穿着下人的衣裳大摇大摆出了门。


    “哎哎,听说了吗,平津侯一掷千金给敛春阁的阮行首赎了身,今日更是大张旗鼓纳她进了门啊。”


    “那阵仗哪里是纳妾啊,当初娶正妻时的礼仪都没这样隆重吧。”


    “是啊,从未见过哪家高门之女出嫁不是十里红妆的,也就只有那位国公之女了。草草被抬进侯府也就算了,如今竟是连个妾都比不过。”


    “若我说啊,就是红颜祸水,连才华卓绝的平津侯都被迷昏了头。”


    “再怎样有才华为人正直也是男人,男人都是一个样。”


    “……”


    沈南迦一边拿着糖人咬,一边好奇地四处看着,那些纷纷的议论声也尽数落在她耳中。


    不过她看上去一点都不在意,宛然一个看客,始终是闲逛。


    逛了许久,她走进一家生意还算不错的胭脂铺子。


    “公子,想要什么样的胭脂,是自用还是送人?”


    沈南迦扮了男装,刻意压低了声音,“只是随便看看。”


    “那请公子自由挑选。”


    铺子里多是女客,架上摆满了琳琅满目的胭脂罐子,沈南迦挑挑看看,打算寻个心仪的,毕竟脂粉这种东西,没有哪个喜爱打扮的会嫌多。


    “我没有偷你们的东西,这是我自己做的。”


    “胡说,那胭脂的成色分明是我们店里新推出的款式。何况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家,怎的有本事做出这样的胭脂来?”


    店中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中,响起了短暂的喧哗。


    沈南迦离得近,最先被吸引了注意。


    几个店中仆役模样的男人围着一个戴帷帽的女子,几人正在争执着什么。


    “这是我前几日卖于你们刘掌柜的东西,你叫他来,他能证明这不是我偷的。”女子着急道。


    为首的仆役蛮不讲理,“我们店里没有什么刘掌柜,就是你偷,要么赔钱,要么我们便去官府说。”


    女子眼看理论不清,急得直跺脚,一旁围观的人渐渐多了起来,她不安地扯着自己的帷帽。


    “你们店里的胭脂罐都是彩釉,她手里的是素釉,怎么能说是她偷的?”


    沈南迦揣着手站在一边,一眼看穿了仆役们的拙劣把戏。


    为首那人瞟了一眼这个看着瘦弱的男子,不以为意凶巴巴道:“你又是哪来的?我们处理小贼关你什么事?”


    “是不关我事,但你们又不是这家店的,偷与不偷也不关你们的事吧。”


    她方才随便看了看,注意到这家店是新开的,店面大,却没雇多少招呼客人的伙计,人一多自然是看顾不过来。


    但从她一入店,门口的伙计便询问是自用还是送人,要知道,男人涂脂抹粉是要遭人鄙视的,可他们的态度却很平常。


    这样的店面,又怎会刻意为难一个未出阁的小姑娘。


    “你胡说什么呢?我们是这里的打手。”那人情急,却又不敢高声,明显是心虚。


    沈南迦扬声,“好啊,那把掌柜的叫出来问问啊。”


    那几人的脸色顿时间变得难看起来,对她的话避而不答,“你到底是谁?”


    “沈观良,”沈南迦耸耸肩,潇洒报名,“不认得的话去军营里问问。”


    从小她便是拿着沈西炀的名号行侠仗义,简直不要太好用。


    坑哥,她是专业的。


    几人一听,这人竟是有军营的关系,又见他举手投足间也是有些兵痞的习性,不敢再莽撞。


    毕竟秀才遇到兵都有理讲不清,常人更是不敢随意惹这些军爷。


    与此同时,这家店的掌柜也终于寻着这里的动静而来。


    “这是发生了何事?”


    沈南迦正想把发生的事情说一遍,只见那几人已经闻声不见了人影。


    有知情的伙计同掌柜讲明发生之事。


    “真是抱歉,小店昨日才开张,不料今日客人便多了数倍,实在是人手不够,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打扰了诸位挑选脂粉的兴致,由我做主,每位客人现下所有选中的物品全都降半折。”


    “多谢这位公子。”掌柜俯身行了谢礼,又向戴着帷帽的女子道歉,“抱歉,让姑娘受惊了。”


    掌柜是个中年妇人,徐娘半老,可岁月在她脸上留下的痕迹都是自信的光彩。


    “敢问掌柜姓氏?”沈南迦问。


    “妇人姬方氏。”


    “方掌柜,方才这位姑娘说前几日曾在这里卖过东西给一位刘掌柜,您可知晓?”


    方掌柜想了想,摇摇头,“不曾知晓什么刘掌柜。”


    “这家店面是我半月前盘下来的,昨日之前都只是修缮小营,之前的铺面是做布料生意的,掌柜也并不姓刘。”


    她见到帷帽女子手中的胭脂,道:“姑娘可否让我瞧瞧这胭脂。”


    女子被之前那些人恐吓过,现在还心有余悸,有些担心求助地看向沈南迦。


    见沈南迦点头,她才敢把东西交出去。


    方掌柜打开罐子看了看,又轻嗅,似乎想起些什么,片刻道:“这胭脂确实是和我家店中的如意脂一样,不过这制作的方子是一个叫老刘的商人卖给我的。”


    沈南迦问女子,“你卖了多少价?”


    “一两银子。”


    “掌柜是多少钱收的?”


    “五两。”


    这样一问,三人心里都明白了。


    沈南迦道:“看来你们都是叫这个老刘骗了,低价买又高价卖了。”


    方掌柜思忖片刻道:“既然方子是从姑娘这里来的,今日也请这位沈公子做个见证,以后我店中所买出的如意脂利润分四成给姑娘。”


    “真的?”女子讶异,隔着纱帘,似乎都能看到她的眼睛亮了许多。


    “自然,这本就是姑娘该得的。”方掌柜笑容亲和,“如若姑娘方便,此刻便可签字画押。”


    沈南迦挑眉,“看来我这是促成了件好事啊。”


    方掌柜:“是啊,作为答谢,沈公子今日看中的胭脂都免费。”


    “啊~那我可要多挑些带回去了。”


    话是这样说,沈南迦还是只拿了一盒如意脂。


    她悠悠哉哉离开胭脂铺,身后却跟上了一个小尾巴。


    接连转了几个弯,她把人堵在了无人的巷角,手里的糖葫芦气势汹汹指着那带帷帽的人。


    “跟着我做什么?”


    女子背靠墙壁,结巴道:“夫,夫人,是我啊,我是魏清芫。”


    她把帷帽掀开,露出一张紧张又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