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第 19 章

作品:《开局捅了男主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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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忠清伯府。


    南苑肃整好,照风进屋里回禀。


    “大人,先前的刺客都被清理干净了,府中侍卫已补进,各处布防也完成了。”


    谢无晏正在长案后处理军情急报,闻言略略点了点头。


    照风犹疑一下,又道:“大人,伯爷在外求见。”


    “不见。”谢无晏连眼皮都没抬一下,随口道。


    “是。”照风领命,大步往外走去。


    谢无晏执着军情的手一顿。


    “慢着。”他抬头,忽然唤住他。


    照风止步,谢无晏长指敲了敲长案,将手中的急报往案上一丢。


    半晌,他道:“你去挑个吉日。”


    照风疑问:“大人,办何事的吉日。”


    “喜事。”


    照风张张嘴,脸上一片迷茫:“谁要办喜事啊?”


    “我。”


    照风不动了。


    他直挺挺杵在原地,怀疑自己听错了,木楞楞地看着谢无晏:“啊?”


    谢无晏挑了下唇,随手拿起案上的紫毫笔向他掷去,“啪”得一声,正中他的脑壳。


    照风觉得脑瓜子嗡嗡的。


    看谢无晏的表情,显然他并没有听错。


    他迟钝地揉着发懵的脑壳,缓了足足半刻钟,猛地从地上蹦了起来:“大大大……大人!您要娶亲?!娶谁,娶谁啊!”


    一个大男人,竟发出了尖叫,不堪入耳。


    谢无晏往后一靠,颇有些闲适姿态,等到照风尖叫够了,他才慢条斯理道:“不用你管,先去挑个吉日。”


    他不让管,照风也不好追问,他在原地兴奋地搓手,又问道:“大人,那您这次是娶妻还是娶妾啊?”


    谢无晏的眸光一顿。


    这个问题,他竟还未想过。


    娶妻还是娶妾?


    他对女人挑剔得很,活了这么多年岁,也不过遇见了这么一个合心意的,说不定往后数十年,她会是他后院唯一的女人。


    既是唯一一个,若是做妾,未免失了排场。


    可若是做他的妻子……


    也不行。


    娶妻议程繁琐,若成为他的妻,她便会被许多人盯上,她的处境会变得危险。而且……若她有一日失了可爱,脱离了他的掌控,处置一个妻子,可比处置一个妾要麻烦多了。


    谢无晏垂下眼梢,眼睫拉下细微的阴影。


    照风等了许久未等到他的回答,他挠挠头:“大人?”


    “先去挑日子,其他以后再说。”谢无晏翻开急报,挥退了他。


    ……


    小郎回禀完,瑶玉率先反应过来。


    他登时一拧眉:“他怎么又来了!”


    虞雪坠将手中的豆花轻轻放下,低声问:“他找过我很多次么。”


    “你不在这几日,他天天来找你。”瑶玉翻了个白眼,“献殷勤,不害臊!”


    瑶玉一直不喜欢傅锦,听到他如此唾弃,虞雪坠不由弯起唇角,那双含笑的桃花眼渐渐幽深。


    仇人总会相逢。


    对于这个上辈子捅死她的人,她从未想过要放过他。


    虞雪坠从瑶玉袖中抽出帕子,慢悠悠擦了擦唇。


    豆花的香甜还在唇齿间,她叠着帕子,仔细回忆。


    上一世的这个时候,她和傅锦已经相识了。


    眼下他们二人的关系……哦,正处在眉来眼去、暧昧不清的时候呢。


    虞雪坠记起来,一双眼睛笑得潋滟如波。


    “瑶玉,陪我去见他。”


    ……


    春好处的一层,金箔贴顶,翠玉作壁,是整座馆最富丽堂皇的地方。偌大的一层被分成了数个小室,每个小室精巧曼妙,却又风雅不同,客人可凭喜好选择。


    傅锦和她约在一层的容溪雅间。


    虞雪坠踩着光可鉴人的木地板,穿过环绕的长廊,和瑶玉一前一后来到了雅间门口。


    霞光从外面铺展进来,夕阳的余韵红得似血。


    虞雪坠披着红彤彤的霞光,没有停顿,一把推开了门。


    容溪雅间是馆中风格最清雅的小室。室内引着一汪活水,淙淙流水中漂浮着冬日盛开的鲜艳梅花,满室都是梅花的冷香。


    门响,坐在长案前的青年抬起头。


    他生着一张如玉的面庞,手中正捻着一朵娇嫩红梅。刚从水中捞出的花瓣濡湿了他的指尖,他捻着湿花端坐在那里,宛如嵌入画中、不染尘埃的谪仙。


    这就是傅锦。


    他朝她弯起清澈的眼眸,嗓音泠泠如玉击:“小雪,你来了。”


    虞雪坠看着他,心中五味杂陈。


    再次看到傅锦,她竟还会觉得惊艳。


    这并不仅仅是因为他出色的皮相,更是因为……那萦绕在他周身,洁净而清冽的气质。


    如今的傅锦刚刚及冠,比之上一世两人死去之时,此时的他更加青涩。年轻的郎君,仿佛是世上最干净的人,就像那云端之月,让人不可遏制地想要珍视他,想要仰望他。


    上一世,她就衷情迷恋于这种气质,不可自拔地爱慕上他。


    最后毫不设防地栽在了他的手里。


    想到这,虞雪坠心中发冷,眸中的惊艳之色荡然无存。她站在门口,并未进去,似笑非笑地瞧他一会儿。


    “傅锦,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


    傅锦抬起清隽的眉眼,怔怔问她:“小雪,怎么了?”


    “没什么。”虞雪坠歪了歪头,慢悠悠道,“我讨厌你,不想再看到你了。”


    傅锦错愕,白嫩的面皮发红,手中湿花凋零,落在了地上。


    虞雪坠仔细盯着他的每一个反应。


    其实上辈子这个时候,她和傅锦也并没有相识多久。


    一个月前,她在京都城外骑马,不小心跌了一跤,崴伤了脚。就在她坐在地上一筹莫展的时候,她遇到了傅锦。


    那日天光朗盛,傅锦穿着一身织金锦衣,如从天而降的明月,令她一见倾心。


    在她咚咚的心跳声中,傅锦半跪在她面前,温柔地帮她治好了脚,还体贴地送她回了春好处。


    两人自此结识,傅锦便时常来春好处看她,他对她又温柔又好,仿佛他对她亦是一见倾心。


    这一个月,两人的感情发展迅速,离互诉爱慕,只隔着薄薄的一层纸了。


    所以任傅锦怎么想,也不会想到虞雪坠会对他说出这样的话。


    他错愕许久,缓缓从长案后站了起来。


    年轻郎君的身姿颀长而清瘦,他走到虞雪坠的身前,垂头凝视着她:“小雪,别说气话……”


    他抬手,想帮她将她鬓边的碎发拢在耳后。


    “啪”,虞雪坠抬手,不留情面地将他的手指打了开。


    傅锦的手指蜷曲一下,面色由红变白。他轻声问:“为什么?”


    虞雪坠瞥向雅间中的一顶帏帽,语气凉凉:“傅郎君出身清贵世家,既看轻我,何苦与我交好?”


    “小雪,我没有……”


    “哪里没有?”虞雪坠抬抬下巴,指了指那顶帏帽,“若未看轻我,为何每次来春好处都戴着帏帽,遮遮掩掩?既如此见不得人,那便不必来见了。”


    “而且……”虞雪坠笑了下,“我现在真的很厌恶你,你这张脸……真是让人倒胃口。”


    她站在艳丽的光晕中,用一张鲜花般的脸,轻飘飘吐着最伤人的话。


    傅锦的脸色霎时雪白。


    虞雪坠很满意他的反应,像是亲手毁掉了自己最爱的瓷器,那碎裂的声音,令她舒畅得浑身战栗。


    她瞥他最后一眼,转身毫不留情地离开了。


    瑶玉没想到今日竟是这样的转折。


    他咧着嘴,半是挑衅半是嘲讽地朝傅锦喊道:“傅郎君,慢走不送!容溪雅间的账别忘了结,一个时辰一金!一文都不能少的!”


    话毕,也不管傅锦煞白的脸色,他朝着虞雪坠欢快追去。


    虞雪坠停在了二层窗前。二层开着支摘窗,她抱臂倚在窗边,垂眸往窗下看着。


    瑶玉噌噌跑上来,又噌噌跑到她的身边。他兴高采烈道:“小雪,你总算想通了,你刚才骂的可真好听!那傅锦瞧着都快晕过去了!”


    他痛快笑着,虞雪坠嫣红的唇瓣随之一弯。


    方才她只是和傅锦短暂地见了一面。这随意骂的几句,只是她的开胃小菜而已。


    重生一次,她是一定要杀了他的。


    只是现在,还未到杀他的时机。


    因为傅锦身上有一个谜团,她还没有解开。


    上一世,傅锦为了夺权,曾将她幽禁在宫中。知道被枕边人背叛的时候,虞雪坠痛恨得浑身发麻。可除了痛恨,她更多的,是感到震诧。


    因为傅锦夺她的权夺得太顺利了。


    他的手段稳而狠辣,竟能以异常迅猛的速度将她架空,他顺利得让虞雪坠不可思议。


    上辈子她和傅锦相识五年,她自认为无比了解他。傅锦体贴入微,日日围绕在她身畔,只爱做些风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