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郢都

作品:《清冷龙女她总想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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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没妖山越远能见到的人越多,烟火气也更浓,叶挽卿自来到这里是头一回见到这么多人,路边的吆喝声和来来往往的人群摩肩擦踵,她不免有些亲切,心也雀跃。


    “你很高兴?”


    她转头看说话的人,月式微还是戴着那帽衫,这番景致大概也遮了个干净,稍抬头视线也最多最多只能看到自己。


    叶挽卿知道她不喜欢人族,这往来商贸的人不管多热闹她也不会多看一眼。


    敛了脸上的笑意她才应声:“没,此地热闹自与山里不同,颇有感触故而开怀。”


    “是么。”月式微笑了笑:“你喜欢热闹?”


    叶挽卿莞尔:“是也不是。”


    几人穿梭在人群中,月式微一向寡淡一时有些受不住这样的氛围步子也放缓了些,倒是叶挽卿走在最前面,脚下轻快。


    长老三人紧随其后,帽衫裹得严实放在来往的人群中有些注目,毕竟此地远挨着没妖山,精怪奇多,传言化了人形谁也认不出来。碰到这种景象人人都打着十二分的心眼。


    气氛有些怪异,玄溪掌着扇一把掀开了帽衫,眉目俊美,日光投下来自是风神俊逸惹得旁人频频侧目。


    远处几个姑娘羞怯地看了他好一会,玄溪在人界待的最久,闲的无事的那几百年几乎日日泡在人间茶馆、酒肆,因此这样的场景也遇到过多次,早已能熟稔的应对。


    他摇扇相望,薄唇微抿带起一个好看的弧度微微点了点头,彬彬有礼颇透着股子书生气。


    那几个姑娘羞着脸跑开,玄溪笑得开怀。


    一时间所有目光聚集在了他身上,无人再注意其余的四人。


    “四哥真是丢人!”苍墨看着他睥睨一眼,他一贯看不过玄溪如此做派,身为龙族却比人活的更像人。


    他不齿。


    泷祝和苍墨躲开人群,这里的人气他们挨都不想挨,尤其是泷祝,偶尔一两个人不小心擦着他的肩膀过去都要停下来破口大骂,架势凶蛮仿佛要骑人家脸上,苍墨跟着走跟着劝才没惹出什么大事。


    月式微顾不及长老几人,玄溪尚可摘下帽衫她却不行,只能趁着人潮快步走。


    她不想被人识出了身份。


    说来也怪,这郢都城外何时多了这么些人,以前只听说城内繁华,不想城外也如此热闹,一茬接一茬的人,她身在其中有些喘不过气。


    不一会额上竟布了一层薄汗,她抿唇想伸手捂住耳朵。


    太吵了,实在太吵了……


    她步子迈的急,走起来的时候无故带起一阵风,长风往帽衫里灌,巨大的阻力将她的帽衫往后扯,一个没拉住便要落了下来。


    月式微心猛的一滞,下意识蜷起身子蹲在人群里。


    巨大的败落感从心头剥开,她好像又回到了那年从龙渊偷跑出来被人族几个孩子围起来丢石子折辱的时候。


    她还记得那个石子抛在头上溅出血的感觉,湿湿腻腻的还带着一股血锈气,不好闻,她最讨厌这个味道了。


    后来要不是她爹百忙之中找到她,只怕她就会死在那里。


    她是龙族,爹爹曾告诉她,我龙族强不犯弱,众不暴寡,不论什么时候都不能对凡人出手。


    月式微对此深信不疑,但后来爹爹死了,她逐渐觉得这个话有些蠢,实在不像一个处在辉煌时期的龙族族长该说的话。


    越往下想月式微蜷得越紧,整个身子像血肉筑起的堡垒将自己锁在里面,头埋得低低的。


    她的帽衫落了下来,她的龙角要露出来了,她要暴露了,长老会责备她的,三叔还会像小时候一样狠狠抽她的手心。


    这次……


    这次…不会有人来救她了,爹爹早就死了。


    “你怎么了?”


    她呼吸猛的一滞,浑身僵了一瞬。


    “蹲在地上干什么?”


    是蛇妖,是叶挽卿的声音。


    月式微缓缓抬起头,发现她两指揪着她即将滑下的帽衫,居高临下那双淡珀色的眼睛格外好看。


    “还不起来呀,我手捏着很累的。”


    “谁要你帮了。”


    月式微冷着眼看她,语气也冷,刚才还楚楚可怜的样子一下消失的无影无踪。


    说完站起身,比叶挽卿略高了个头直直逼视着她,掩好自己的帽衫后垂着眸走了。


    “翻脸比翻书还快。”叶挽卿咕哝一句没有多言跟了上去。


    她走的很快,好像刻意要逃离什么,走了一段距离想到什么似的伸手抚了抚额头两侧的龙角。


    方才叶挽卿拽着她的帽衫,好像还摸了一下她的头?


    月式微抿唇,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最后恢复无悲无悯的状态闷着头往前走。


    几人磕磕绊绊总算过了城外这一片,不出意外很快就能进城,却在离郢都五里地的一处驿站停了下来。


    月式微转身看着身后的几人:“我们今晚先在这里安置一晚,明早再走。”


    玄溪摇扇相合:“如此全听月儿的,且在这歇上一晚明早再走?”


    说后面一句话时侧身看向身后的泷祝和苍墨,像是在征求意见又好像是在下达命令。


    苍墨没在意,一把掀下了帽衫不太满意:“马上就可以进城了,考验要紧,怎么能这个时候停下?”


    “况且那驿站一股子人味儿,我闻着难受看着也难受,何必呢?考验要紧,考验要紧。”


    他劝得苦口婆心,月式微立在不远处不为所动,泷祝皱着眉骂骂咧咧起来:“考验考验,你看看她脸上还有考验这两个字么?”


    说着横眉又觑了眼叶挽卿,她和月式微二人两人一赤一蓝并站着,这几日更是形影不离,时时都待在一起,看着倒是越来越有种奇怪的感觉。


    想到这泷祝少有的咽了一下,眼睛瞟向别处,气更不打一处来,连哼几声:“荒唐!真是荒唐!”


    叶挽卿被他盯得有些露了怯,听他这话对住驿站定是没什么意见了,反而是对自己意见很大。


    她不自觉的往月式微身后踱了几步。


    月式微也没闪开,任由她站得离自己近些,然后转身朝苍墨躬身作揖:“月儿莽撞,还望五叔多担待些,委屈一晚。”


    她这么说苍墨也不好再说什么,他一个长辈还能跟晚辈过不去?


    冷哼一声甩袖进了驿站。


    几人陆续进去,叶挽卿落在最后面跟在月式微身边。


    二人出入成双入对,这话确实没错。


    人间这些交际类的东西月式微不擅长,泷祝脾气性子暴,苍墨素来不喜人族,所以一切事宜便落到了玄溪身上。


    他信手拈来:“小二,要五间上好的房间,最好是朝南的水字号房,钱不钱的无所谓,出来江湖住的舒服重要。”


    朝南的水字号房虽不是这里最高规格的客房,但昼凉夜温,最是养人,相比天字号的高规格其实高出不少。


    店主将白巾朝肩上一搭知道这位是个懂行的,看着气宇不凡,衣着也华贵立马点头哈腰迎上了笑脸。


    “哎哟好勒客官,这就给您预备上。”他算盘打的响:“一共二两四钱。”


    叶挽卿偏头低声问月式微:“二两四钱,我们有钱么?”


    月式微没搭话而是轻轻扬了扬下巴看玄溪,叶挽卿顺着目光飘了过去,只见玄溪手腕一转手里的扇已变成了一个沉甸甸的金锭子,往店主面前一放。


    “不用找了。”


    店主霎时眼放金光,语气都酥了起来:“哟贵客贵客,里边请里边请。”


    又往楼上吆喝了一个小二下来:“快领着贵客往楼上去。”


    说完将房间牌子一并递给了他,恭恭敬敬目送着五人上了楼。


    各自到了房间,小二又将牌子挂在了外面门扣上以示有客。


    月式微住在二楼右手边第二间房,叶挽卿住在左手边第一间房,中间隔着玄溪。


    在房里叶挽卿总觉得坐立不安,主要是她隔壁住着泷祝那个吓死人的三叔,怕独自待着待着人就没了。


    实在坐不住索性开门下了楼,好巧不巧在楼下遇见了头戴帽衫的月式微,她身姿出挑即使被遮了大半也丝毫不减那股子冷傲的劲儿。


    “一份狮子头、鸡肉拌笋丝、再要一份豆腐海带汤,记在账上。”


    那店主方才见过她,与那位俊郎公子一并来的,那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