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第15章 他怒不可遏

作品:《卧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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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兰殊,葵卯年六月十二出生。”


    “曾为江南两江总督之女,父亲因渎职之罪入狱处死,身为罪臣之女,本应没入贱籍,幸得崔氏族长相救。”


    “少时遭灵隐寺高僧预言红颜薄命,寿数苦短,为解灾运,自小当作男儿养大。”


    “奈何美貌难掩,被崔氏老太太相中,由大房收养,调教成了第一美人。”


    “有一个姐姐,嫁给了荥阳郑家大房的长子。”


    “两个弟弟,皆为贱籍,尚养在崔府,由乳母张氏照看。”


    “最底下这个弟弟,崔弘,自小体弱多病,捧着药罐子长大。”


    查了很多有的没的,就是没一处同他有关系,秦陌还是不知道她是如何察觉出了他的秘密。


    兰殊轻挑了眉稍,对此温言建议:“世子爷的密探可以换一批了。”


    秦陌嘴角抽了抽,凛凛瞪了她一眼。


    兰殊面不改色,垂眸端坐。


    前尘往事,他寻得到踪迹才怪了。


    --


    为了掩人耳目,他们出发的极早。


    一出长安城,他们便换了辆车。


    秦陌彻底成为了带家中小姐私奔的家仆,坐在了车帘外,驾着车辇,辘辘往南边飞驰而去。


    一路上,颠簸不断。


    兰殊脸色苍白,腹内翻江倒海,实在没忍住,同少年开了口,恳求下车休憩一小会。


    秦陌却十分没有同情心地道:“你当是出来游玩吗?”


    话音一圃,他又朝那马背上抽了一鞭,马车在蜿蜒崎岖的山道上,撒丫子似的狂奔。


    兰殊眉间蹙成了一团,捂着难受的心口,咬紧了牙关,柔软的樱唇趋渐抿直。


    车帘外,再度传来少年漫不经心的嗓音,“当然,如果你想回家,我可以立即调转车头,送你回去。”


    车厢摇摇晃晃,兰殊回过味来。


    合着他故意在这折腾她,为了让她知难而退。


    在秦陌眼里,崔兰殊跟他去南疆,完全就是个累赘的存在。


    李乾心里想的什么,他还能不清楚?


    简直是胡闹,他是去办正事的,哪有心思儿女情长。


    可别看崔兰殊生得身娇体贵,说话温声细语,竟也是个倔胖气,从不肯轻易低头服输。


    兰殊蓦然想起上一世,这一趟长途跋涉,也是难受的紧。


    可她那会心里向着他,体谅他心系江山,赶路要紧,一直忍着胃里的翻江倒海,从始至终没吭一声。


    而他连看了好几天她蜡黄憔悴的小脸,到底最后良心有了点过不去,最终将车御稳了些。


    上一世,他定然也在心里腹诽她是个累赘,企图让她哭爹喊娘回家吧。


    可没想到她那么傻。


    这一世,他俩早早摊了牌,秦陌对她没了那点仅有的怜惜,反而更肆无忌惮地折腾起她来。


    车帘内,兰殊一直没有回话。


    秦陌唇角勾起了一抹讥讽的冷笑,手握缰绳,颠簸更甚。


    这小混蛋!


    存心要她的命!


    兰殊双手撑在车厢两侧,两眼发白,鬓边已渗出了一层细细密密的汗珠。


    兰殊身体发软,头昏眼花,临近崩溃的边缘,忍无可忍地想,既如此,你也莫要怪我!


    秦陌见车帘内一直没有动静,还以为人已经被晃晕了。


    少年眉心不自觉地蹙起,刚生出一点微不可察的恻隐之心。


    身后的帘幔忽然掀开,紧接着,少女探出身来,一下攀到了他肩膀上。


    那股梦境里熟悉的女儿清香扑面而来,秦陌身子僵滞,尚未来得及斥责她的僭越。


    兰殊牢牢扣住了他的脖子,径直朝着他怀里,呕了一声。


    掺着党参的馊味,从他衣襟处扑散而来。


    秦陌浑身的汗毛倒立,一阵血气从四肢百骸汇聚而来,直冲头皮,而后,又尽数褪了下去。


    “崔兰殊!”


    他怒不可遏地,勒紧了缰绳。


    --


    马车恰好在一条小溪旁停了下来。


    秦陌的眉目阴森可怖,不发一言,跃进车厢内更衣。


    将那股难受劲一箩筐吐了出来,兰殊也可算活过来了。


    理智逐渐回笼,她默默将他褪下的外袍,拿到小溪边上,给他清洗了一下。


    少年刚才的神情,兰殊想来虽然十分想笑,却是万万不敢在记忆里留档的。


    她其实只吐了他的外衣,少年却恨不得把身上里里外外都换一遍。


    兰殊因此,也得到了短暂的休息。


    将腰间的革带系好,秦陌沉着脸色跳下车来,远远看见崔兰殊小小一只蹲在溪边,无辜的澄澈双眸,倒映在水中。


    一双搓洗衣襟的细白手背,因为二月尚且冰凉的池水,泛出了一层红。


    他紧盯着她冻红的手,心里的火,忽而熄了一半,终究,没能发作起来。


    兰殊听见脚步声,回过头,对上秦陌的沉沉眼眸,心里发起虚来,嘴上倒不忘为自己狡辩一番:“您若早些放我下车,我也不至于如此失态......”


    你说她知错吧,她好像在怨他。


    不知错吧,她那红扑扑的双手与低眉顺眼的姿态,含满了讨好的意思。


    秦陌的眉稍,挤满了懊恼之意,皮笑肉不笑。


    他冷冷讥讽,“长安城竟也能出你这样的大家闺秀,吐别人一身?”


    兰殊低低唔了声,好似知羞知愧,睁着一双缀着光的清眸,认真反问:“但长安也出不了几个被你晃吐的大家闺秀?”


    秦陌不禁眯缝了眼,原来,她早看出了他的蓄意存心。


    兰殊想来,她既捏住了他的把柄,在他眼里,她本不再是什么善茬,还不如彼此坦城一些。


    秦陌见她低顺的眉眼里藏着一丝不驯的置气,只觉得她不自量力,胆大妄为,刚刚那消下去的半截火气又从心里冒了出来,恨不能把衣服全拿来叫她洗一遍。


    冻死她得了。


    秦陌狠狠剜了她一眼,正准备转身去拿剩下的衣物,刚走两步,身后忽而传来了少女一声慌乱的惊呼,“啊!”


    他下意识回头,崔兰殊已经吓得从岸边跳了起来,一双清眸惊慌失措,脸色煞白,本能般朝他后背扑了上来,双手牢牢栓住他的脖颈,如丝萝般缠附在了他身上,几乎把他当作了一根竹篙,顺着杆就往上爬。


    那两团浑圆猝不及防贴在了他脊梁骨上,秦陌心口一下错了两拍,眉眼凛凛,“你又耍什么花招?”


    少女声音带了丝颤抖,紧紧闭着双眸,“有......有青蛙!”


    她八爪鱼般黏着他不放,秦陌咬了咬牙,垂眸朝岸边仔细一探,草垛里还真有一团灰绿的玩意,伏在浅坑蛰伏,迎上他的视线,瞪着铜铃般无辜的大眼,鼓了鼓腮帮子。


    秦陌无语道:“它会吃了你?”


    肩上人哭腔都出来了,“丑!”


    丑的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