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3 章 彩(2)

作品:《在乙女番做了万人迷[快穿]

    茈静兰看着元优夏睡着,停顿片刻,他又摸着那块温润的玉佩。


    屋子里过分安静,弥漫着药味,但在这药味之中,茈静兰似乎闻到了一股馥郁的香。


    他看向手中的玉佩,微微低头。


    半夜的时候,元优夏迷迷糊糊醒过来一次,他模糊的视线中,是茈静兰在为他换额头上的湿帕。


    没有……去休息吗?


    是怕他死在红家麻烦,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不管是因为什么,茈静兰都在帮他退热吧?


    ……那块玉佩,或许应该自己去换钱比较好。


    他胡思乱想了一阵后又陷入昏睡之中。


    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天天色将明之时。


    茈静兰坐在桌边,撑着脸闭目小憩。


    元优夏没有叫他,慢慢地坐起来,额头上的帕子跟着掉下来。


    元优夏捡起帕子,感觉头没有昨天晚上发热的时候那样疼了。


    虽然还是没什么力气。


    他口干舌燥,扶着床榻下床,有些腿软。


    感冒……真是要人命,连倒杯水都如此艰难。


    不过……元优夏看了一眼茈静兰,迟疑了一下,取了屏风上的外袍。


    看起来,这个人照顾了他一夜。


    元优夏小心翼翼地靠近茈静兰,然后把外袍披上去。


    “……”


    外袍还未靠近茈静兰的肩,茈静兰握着剑的手已经抓住了元优夏的手,过分冷淡的眼神含着肃杀之气看向元优夏。


    惊得元优夏手脚发凉,后退一步,“我……我只是看你睡着了……”想披件外袍而已。


    那个眼神转瞬即逝,茈静兰松开了元优夏的手问,“起来做什么?”


    “倒、倒杯水。”元优夏声音很轻,“对不起,我不是有意靠近你的。”


    茈静兰倒了水,扶着元优夏去床上坐好,“你还在发热。”


    元优夏接过水呐呐着,“你不用管我,谢谢。”


    那个眼神……实在有些可怕,不像是普通的家臣应该有的眼神。


    这个茈静兰……


    “玉佩,还给你。”茈静兰把玉佩重新丢给元优夏,“既然是你身上唯一的东西,你就留着。”


    “我……”元优夏没收,“送出去的东西,哪里有要回来的道理?”


    茈静兰把玉佩塞进元优夏怀里,看了一眼外面,“现在还早,你再休息一阵,白天再不退热,我会去请郎中。”


    元优夏握着玉佩,想着等自己好起来再去把玉佩当了也一样,他不再纠结这个,只道,“不用请郎中。”


    茈静兰看向元优夏,“如果你想多喝几天药,我当然不会介意。”


    元优夏:“……”


    他默默盖上被子,低声说,“茈大人,你去休息吧,不用看着我了,其实我已经没事了。”


    外面的枯树上传来几声鸟叫。


    茈静兰没有说话,转身离开了元优夏的房间。


    元优夏虽然还在发热,却没有再睡着了,或许是这两天睡得太多了。


    他抬手,以手背遮住额头,另一只手摩挲着玉佩。


    红秀丽救了他,可是红秀丽自己都需要去做很多事情来赚钱补贴家用,他当然不能稳稳地躺在这里……更不能再浪费更多的钱去请医生。


    他有预感,他肯定是死不了了的,至少现在无论如何也死不了。


    所以医生,能不看就不看,总会好起来的,在那之前,他可能得稍微难受一些,不过那也不算什么。


    这块玉佩,应该算是值钱之物,等他好些了出去找个当铺也行。


    只是不知道他要找的人在哪里。


    元优夏胡思乱想着,又昏昏欲睡。


    直到声极轻的开门声响起,细细地吱呀一声,他睁开眼看去,茈静兰端了药和粥来,见他没睡道,“先吃点东西再喝药,等药铺开门了,我再去买点退热的药。”


    “已经在退了。”元优夏低声说,“不需要再去买退热的药了。”


    “如果你是担心浪费钱,一直不好就会花更多的钱和时间。”茈静兰说,“治好或许更好一些。”


    元优夏一顿,“抱歉。”


    “能起来吗?”茈静兰又问。


    元优夏嗯了声,又坐起来。


    茈静兰微微敛眉,伸手扶了他一把靠好,“还是发着热。”


    “比昨天晚上好多了,谢谢茈大人一直照顾我。”元优夏说到这里,咳嗽了两声,“大概是后脑勺受伤引起的发烧,所以脑子好了就好了,并不需要单独请大夫。”


    茈静兰神色淡淡,“你倒是固执。”


    元优夏也没觉得自己很固执,他本来就已经在别人家了,不能给人添更多的麻烦,浪费人家更多的钱了。


    他喝了半碗粥后又觉得疲惫,喝不下去了。


    茈静兰也不强求,只是把粥碗放好后说,“休息片刻再喝药。”


    元优夏一见到那药忽悠回忆起那恶心的口感,忍不住有些反胃,“这药,是非喝不可吗?”


    “当然也可以不喝。”茈静兰说,“毕竟是你的身体,不是我的,痛的是你也不是我。”


    元优夏:“……”


    他盯着黑漆漆的药,给自己做了许久的心理建设,喝下去。


    虽然已经有了准备,熟悉的恶心感还是一瞬间袭击了他。


    太……太难了。


    他这辈子都不想再生病了。


    虽然不知道害他受伤的人是谁,总之他现在对那个人,非常的、特别的、讨厌!


    茈静兰看着元优夏的反应,又默不作声地把碗收了下去。


    元优夏摸了摸还有些翻滚的胃,努力把那股恶心的感觉压下去。


    这样的日子不知道还要持续多久,元优夏叹气,真的太难了,他就没有受过这种苦。


    所以害他受苦的人,他非常


    、特别、讨厌!


    元优夏在心底怨念了一会儿才躺下去,又陷入了沉睡之中。


    ……


    “药能别太苦吗?”茈静兰问抓药的掌柜问。


    “静兰大人说笑了。”掌柜笑道,“药怎么能不苦?我尽量用一些味道没那么重的药吧。”


    茈静兰也觉得自己莫名其妙,药哪里有不苦的?


    他道,“你应该怎么抓就怎么抓,不用在意我刚才的胡言乱语。”


    “你放心,我会尽量用一些味道不那么大的。”掌柜说,“不过得麻烦你到那边稍等一下。”


    茈静兰等着抓药的时候,旁边的小孩抓着母亲哇哇大哭,“我不要吃药嘛!娘,我不要吃药!”


    “吃药才能好起来啊。”母亲十分有耐心地安慰,“生病还不能出去玩,也不能去上秀丽老师的课。”


    “可是!可是药真的好苦,我一闻到那味就想吐。”


    茈静兰静默想,说不定元优夏也想这样哭。


    “你乖乖吃药,娘给你买糖吃好不好?”


    “我要甜的!”


    “好,甜的。”


    那小孩还是抽抽噎噎的,却在听见可以吃甜糖后不哭了。


    茈静兰提了药离开药铺,往回走。


    经过糖铺的时候,他脚步微顿。


    又不是小孩了,还需要糖来逗吗?


    ……


    元优夏坐在台阶上,看着枯死的樱花树发呆。


    茈静兰停下脚步问,“身体好了?”


    元优夏抬眸看向茈静兰,却摇了摇头。


    “那你出来做什么?”


    “房间里一直待着很闷。”元优夏抱紧膝盖,“一个人也很无聊。”


    “……”茈静兰不明白一个人有什么无聊的,他说,“你在出去?”


    “出去肯定是要出去的,但不是现在。”元优夏揉了揉脑袋,“现在出去,只怕还没离开红家我就体力不支了。”


    “你不是都已经失忆了?”


    “失忆……不等于失智。”元优夏捏着手指,“怎么说呢,我在找一个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人,这一点是刻在我心上的,就算是失忆我也隐隐约约的记得一些。”


    昨天茈静兰就听元优夏提过是找什么人,此刻又听元优夏提起,想必是真的很重要。


    “你的亲人。”


    “应该不是。”元优夏扶着旁边的柱子站起来,“我是独自一人来彩云国的。”


    茈静兰不再多问,他说,“我刚才上街买了药,等会儿熬那个药吃。”


    元优夏啊了一声,叹气,“我知道了。”


    “……”茈静兰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这个时候正应该是樱花盛开的季节,枯死的樱花树却没有丝毫要发芽的迹象。


    元优夏往前走了几步,扶上樱花树,喃喃,“如果能开花就好了,至少……在屋子里还能看到花。”


    要不然看着这些枯


    树,总觉得有些寂寥,现在算是春天吧?


    不知从何处飞来的蝴蝶停在元优夏的肩上,扑闪着翅膀。


    “这里也没有花啊。”元优夏感到疑惑,“怎么会有蝴蝶。”


    蝴蝶看起来并不怕人,或者说不怕元优夏,它停驻许久,看起来更想飞到元优夏的脖子上。


    元优夏伸出手指轻触了一下蝴蝶,蝴蝶飘忽了几下,停在了面前的树干上。


    元优夏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想捉住那只蝴蝶。


    蝴蝶轻盈、翩然地飞过,元优夏扑了空,手却擦在树干上。


    他极轻地嘶了一声,发现手上隐隐渗出血迹来。


    那只蝴蝶又停在了树干上,似乎是有意在他面前晃悠。


    元优夏轻轻磨了磨牙,却没再搭理蝴蝶了,他手上泛着疼意。


    茈静兰听见声音来到元优夏身边问,“怎么了?”


    “没事。”元优夏垂下手,“蹭到树干了。”


    “受伤了?”茈静兰说。


    元优夏摇了摇头,“不算受伤。”


    茈静兰拉过元优夏的手看了一眼,“出血了。”


    元优夏嗯了声,“一点血,很快就好了。”


    茈静兰抬头看着元优夏,“回去处理一下吧,这些樱花,已经不会再开花了。”


    元优夏问,“为什么?这么多樱花树,为什么都不会再开花了。”


    “八年前……”茈静兰顿了顿,“皇城战乱引起的。”


    战乱?


    他转过身往屋里走。


    茈静兰看了一眼樱花树,平静地跟在元优夏身后进去。


    “茈大人其实不需要跟着我的,你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忙吧?”元优夏说,“药也是,你告诉我厨房的位置,我自己去拿就可以了。”


    “你可以去和小姐说。”茈静兰道,“我只是听从小姐和主人的吩咐。”


    元优夏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没错,茈静兰是红家家臣,一切都听从红秀丽和红邵可的话,要不然也不会管他。


    他现在就希望自己好起来,然后去找到那个人,但是找到那个人之后要做什么呢?


    看来也只有先找到那个人才知道了。


    温热的水洗过伤口,疼得元优夏一下子回神。


    茈静兰打了水给他清理伤口。


    “树干上留下的污渍需要洗一下才能包扎。”茈静兰说,“我已经很小心了。”


    茈静兰的确已经很小心了,他的尽力避开元优夏手上的擦伤,但还是无可避免会碰到。


    划伤的血滴进水盆里,格外醒目。


    “上药的时候会更疼,你忍耐一下。”


    这句话让元优夏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他咬紧了唇点了点头。


    药粉撒在伤口处,火辣辣的疼,元优夏绷紧了手臂,憋着自己喉咙间的痛呼声。


    “疼的话可以叫出来。”茈静兰仔仔细细上完药,看了一眼元


    优夏,“很疼吗?”


    冷汗都冒出来了。


    元优夏深深地吐出一口气,然后摇了摇头,声音里带着几分鼻音,“还好。”


    “……”


    茈静兰没接话,看起来都要哭了,还说没有。


    他给元优夏把手包扎好后转身又离开了屋子。


    元优夏盯着那个水盆,迟疑了片刻端起来往屋外去。


    他把水倒在了樱花树的树根上。


    “你在做什么?”茈静兰去而复返问。


    “给它浇水。”元优夏嘀咕着,“也许是缺水才不开花呢。”


    “……”茈静兰有些无语,“树根已经死了才不会开花。”


    “好吧。”元优夏站起来,回头,“茈大人不是离开了吗?”


    “……”


    茈静兰递给元优夏一块糖,在元优夏惊讶的目光中说,“不是手疼?吃一颗。”


    手疼跟吃糖有什么关系?


    虽然元优夏不明所以,却还是接过了茈静兰好心递的糖。


    “不过。”元优夏说,“这应该是给秀丽小姐准备的东西吧?给我吃真的没关系吗?”


    “……”茈静兰说,“一颗而已,没关系。”


    元优夏点了点头,把手中的糖含入嘴里。


    茈静兰接过盆,“既然还在生病,就好好休息,倒水而已。”


    “谢谢。”元优夏说到这里,忽然笑了一下。


    茈静兰不知道元优夏莫名其妙地笑什么,他也没过多探究。


    毕竟,他只是听从红秀丽的话在这里帮助元优夏而已,至于元优夏的想法……茈静兰不需要过多在意。


    ……


    红秀丽回家之后照例来看了元优夏,确定他有在好转后才又高高兴兴地离开了。


    元优夏看着红秀丽的背影喃喃,“秀丽小姐,是一位很善良乐观的人,身为大小姐出门赚钱补贴家用也依旧保持着笑容,明明家里没有钱,却还是愿意帮助我这样的陌生人。”


    茈静兰嗯了声,“小姐和主人都是很善良的人。”


    元优夏笑了笑看向茈静兰,“茈大人也是,很善良的人。”


    茈静兰面无表情,没有搭话。


    “还是很温柔的人。”元优夏的声音有些飘忽,“如果真的不愿意救我的话,那个时候把那一截衣服撕掉就好了,茈大人还是把我带回来了。”


    茈静兰站起身,把药递给元优夏,“该喝药了。”


    元优夏:“……”


    这种时候,吹彩虹屁大概也是没用的。


    茈静兰会说,反正疼的是你不是我。


    是的,是他自己的身体,别人无法做主,所以就算再难喝的药,也得自己咬着牙喝下去。


    “……”


    元优夏眨巴了一下眼,竟然……没有那么恶心了,苦依旧还是苦的,可是恶心感,似乎已经没多少了。


    他记得这是茈静兰新抓的药。


    “给。”茈静兰又塞了块糖进元优夏嘴里,“应该没那么苦了。”


    略带熟悉的甜意驱散了嘴里的苦涩之味。


    是他手受伤的时候,茈静兰给他的糖。


    元优夏抬眸看着茈静兰,有些含糊不清地问,“茈大人,糖……”


    “嗯。”茈静兰没有过多解释,只说,“喝完了药该休息了,今天你在外面待了很长的时间。”


    元优夏点了点头。


    “糖也要快些吃完,不能含在嘴里睡觉。”茈静兰又说。


    元优夏又点头,然后笑道,“茈大人,好像很有照顾小朋友的经验。”


    的确就像照顾小朋友一样。


    茈静兰:“……睡吧。”


    元优夏簌了口,乖乖躺下来了。


    茈静兰端着药出去,回来的时候他忽然停下脚步。


    他看向面前那棵本已经死根的樱花树,八年未曾开花的樱花树,在他的面前,就在这顷刻之间,生根发芽,鲜花锦簇,香味扑鼻。


    他似乎……在哪里闻到过这样的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