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9 章

作品:《嫁东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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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日里的雨来去皆快。


    待江萤再度醒来的时候,窗外已是雨霁天晴。


    容隐独自坐在临窗的长案后,手里新送来的公文又翻过一页。


    “殿下。”江萤披衣起身,略带忐忑地问道:“今日的祭祀要提前吗?”


    容隐长指微顿,亦抬起眼帘看向她。


    “京中的事不宜耽搁。”他将眼前的公文合拢,将思量过后的结论告诉她:“孤决定将祭祀提前,便定在今日的黄昏前。”


    容隐说至此微停。


    再启唇的时候语声里带着淡淡歉然:“般般难得回来。本想在永州城多留几日。但如今情势迫人,不得不提前回去。”


    “自然是正事要紧。”江萤虽然略有遗憾,但也悄悄松了口气。


    若是在这样的事上,太子昼夜间的意见还是不同,便会有很大的麻烦。


    于是她点头道:“臣妾这便去找繁缕姑姑准备。”


    她说着便转过身去。


    但还未行至槅扇前,便被容隐低声唤住:“般般。”


    他温声询问:“你更愿意随孤回到长安,还是暂且留在永州。”


    江萤微讶。


    她回首看向容隐。


    见容隐仍坐在临窗的长案后,修长的手指握着新送来的公文,神情微凝,眉心微敛:“如今父皇病情危重,不得不放权与旁人。长安城里局势不明。你随我回去,便如同卷入旋涡之中,未必能再安然脱身。”


    容隐安静地看向她,替她将最后的顾虑打消:“如今形势不同。永州城也并非长安。即便权贵想要伸手,路途遥远,亦没有那般容易。”


    “若你选择留在永州,他想必也不会拒绝。”


    江萤的羽睫轻颤了颤。


    昨夜容澈不惜提前祭祀都要赶回长安的时候。


    她便猜到局势恐怕不容乐观。


    但如今听来。


    却像是比她想得还要再严重许多。


    江萤指尖轻蜷,略微稳了稳心绪。


    再抬起羽睫的时候,那双明眸清澈而凝定:“在边关之事前,臣妾便已做过选择。”


    她对上容隐的目光,黛眉微微弯起:“如今也没有半分更改。”


    容隐与她相视。


    稍顷后眼底也似有笑意浅染:“是孤多虑了。”


    他将手中的公文放回屉中,起身替她拢了拢耳畔的碎发:“般般先去洗沐吧。繁缕那孤会交代。”


    江萤轻应。


    便听他的话披了件衣裳往浴房里去。


    容隐则独自留在房中。


    他长指垂落在放公文的木匣上,目光则落在眼前的镜中。


    “既然般般愿意回京。那此后的事必须百般谨慎。”他看向镜中,镜面昏黄,而他的语声冷肃:“若因你而出现纰漏。孤绝不留情。”


    *


    金阳遍地时。


    先太后


    的祭典在留园中进行。


    燃烛化彩礼后(),礼乐声轻响。


    僧侣们合掌念诵经文?[((),而江萤则随着容隐跪在下首。


    双手捧着镂刻梵文的金杯,等候着在僧侣们的经文念诵完毕后,到太后灵前行奉酒礼。


    但其余的还未等到。


    便等到身侧的太子冷冷道:“这句话奉还给你。”


    佛经琅琅,礼乐声声。


    他的话江萤并未听清,便茫然转首问他:“殿下说什么?”


    话音未落,却听他语声寒厉:“若你敢出什么纰漏,孤绝不轻饶!”


    江萤被他吓得不轻。


    手里捧着的酒樽险些就要撒到地上。


    “殿下。”她不由得紧张道:“臣妾的礼数有何不周吗?”


    容澈皱眉。


    抬手替她将酒樽扶稳:“不是说你!”


    江萤轻怔。


    正想启唇说些什么。


    却听上首诵经声停。


    容澈亦握着她的皓腕带她起身:“随孤前去奉酒。”


    江萤暂且敛回思绪。


    跟着他行至先太后的灵前。


    献上金樽,再行三肃三拜礼。


    礼毕后诵经声再起。


    容澈带着她肃立在灵前,直到僧人们将手中的经卷诵罢焚去。


    淡烟缭绕里,这场持续整个黄昏的祭礼落幕。


    江萤还未来得及挪步。


    便被容澈反握住手腕,带着她疾步往廊上去。


    江萤被他拉得踉跄了下。


    不得不提裙小跑着跟上他。


    行走间,她匆促地问道:“僧侣们都还没走,殿下要带臣妾去哪里?”


    容澈步履不停:“到永州城郊渡口。必须赶在城门关闭前出城。”


    他同时转头命令繁缕:“繁缕,你留下主持残局,等永州事了后,再行返回东宫。”


    繁缕应声领命。


    容澈便径自带着江萤离开沈家祖宅。


    乘着轩车径自前往城郊渡口。


    龙骧正在此处等候。


    而行装也在昨夜便清点整理,很快便被段宏快马加鞭地送来。


    江萤站在容澈身旁。


    回眸眺望了眼身后的永州城,也终是在落日的余晖里与他步上甲板。


    走向来时的船舱。


    而在他们身后。


    巨大的铁质船锚被从泥沙中拔起。


    船夫们整齐的号子声里。


    龙骧离岸。


    顺水往长安城的方向而去。


    江水顺流。


    夜幕降临时,龙骧便已离开永州城的地界。


    江萤今日又是准备祭典又是随容澈匆匆赶路。


    此刻安稳下来也不免有些困倦。


    便在洗沐后就早早更衣上榻。


    但脑袋才挨到枕头,她身旁的衾褥便陷下一处。


    () 是容澈解衣上榻,就睡在她的身旁。


    闷热的夏夜里,他贴得这般的近。


    胸膛抵着她的后背,修长有力的手则扣在她的腰间。


    顺理成章地将她往怀中揽。


    容澈时常这样。


    江萤便也没觉得有什么奇怪。


    也就努力忍着热,打算就这样在他怀中睡去。


    直到容澈的长指摁上她的衣襟。


    又熟稔地地将她领口的玉扣解开。


    江萤不得不转过身去。


    她红着脸抓住他还在解她寝衣的手,那双杏眸在黑暗里微微睁大,带着点懵然与不可置信:“长安城里的情势吃紧,殿下如今还有心情与臣妾……()”


    她愈说便愈觉得讶然。


    若说容澈并不在意此事的话。


    他便不必提前祭典带她赶回长安。


    若说容澈在意的话。


    如今这样的举动。


    实在是,实在是看不出半点焦急的模样。


    反倒是她因此整夜都未能睡好。


    她红唇微抿。


    想抱怨两句,却又不敢抱怨。


    容澈冷嗤了声。


    也似看出她此刻的想法。


    担忧何用?如今孤人在永州,鞭长莫及。所有事皆要等到回长安城后再议。?()?[()”


    他眉骨微抬,就这般看着她的眼睛反问道:“难道孤在这里夜不能寐,长安城里的局势就能自己变好?”


    江萤明眸微睁。


    隐约觉得不对,却又不知该从何反驳。


    她蚊蚋般道:“即便,即便是不能改变什么,但殿下这般……”


    好像也冷静得太过了些。


    有点像是敌军打到城门口。


    还不忘召美人来跳绿腰的前朝皇帝。


    容澈攥起她的下颌,那双剑眉紧紧凝起:“江萤,你又在胡思乱想什么?”


    江萤心虚地错开视线。


    关于适才想到的事可谓是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