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蓝莓汁

作品:《浸入蓝夜

    庆生派对所在的酒吧叫DreamNight, 位于北宁有名的娱乐中心金殿街,附近一片都是各种高端的吃喝玩乐场所。


    晚间正是消费高峰时期,露天停车场停满了形形色色的豪车, 贺京桐的宾利开进来,颇绕了一圈才找到空闲的车位。


    停好车, 他探身向后座拿礼物。


    DreamNight是近两年新开的一家,贺京桐第一次来, 缪蓝比他更熟悉,下了车带他往正门绕。


    他问:“以前来过?”


    “嗯, 我跟酒吧沈老板是高中同学,以前班级聚会就在他的场子办的。”


    贺京桐听了没在意。


    DreamNight门口的迎宾给客人拉开门, 里外是两个世界。


    缪蓝和贺京桐进来, 一层的开放区域座无虚席,中间的驻唱舞台上, 正在演出的并非流行乐队或歌手, 而是穿着戏服的演出人员在唱黄梅戏。


    曲子是那首出名的《女驸马》, 观众看得起劲,叫好声一片。


    贺京桐着实感到意外, “现在的潮流是这样?”


    缪蓝以前也没见过这些花样, 不过一想也就明白了, “沈梦徵家算半个戏曲世家。传统文化跟酒吧结合, 其实蛮有创意的。”


    “谁?”


    “酒吧老板啊,他叫沈梦徵。”


    “男的女的?”


    “男的。”


    “什么男的?你那么了解。”


    “……同学!”


    问的都些什么问题。


    踩着厚重的吸音地毯上到三楼的包厢, 一推开门, 缪蓝被里面的场景惊到。


    以寿星桑茂为中心,几个男的拿着麦,正夹着嗓子合唱那首网红歌曲《学猫叫》。


    听着叫人直起鸡皮疙瘩。


    一对比, 楼下的黄梅戏多么高端。


    “一起喵喵喵喵喵”的歌声在喵到第四下时,因为注意到他们来,戛然而止。


    n双眼睛望过来,有人手忙脚乱地切歌。


    画面相当诡异。


    贺京桐和缪蓝把外套脱下来,他接过,放在门口的存衣区,然后很顺手地把内搭的衣袖挽至手肘处。


    腕上的手表昭昭地显示存在感。


    房间内果然没人抽烟,空气里也无一丝烟味,应该是换过气了,连烟灰缸都干干净净地收在酒桌隔层内。


    生日派对当然是人越多越热闹,缪蓝扫一眼,里面男男女女,有半数是和她打过照面的,还有一个她相对熟悉的纪云晔在。


    因此更加放松。


    寿星亲自过来迎。


    缪蓝客气地说声生日快乐。


    “嫂子,你能来,我今天这生日不会更快乐了。”桑茂胆子壮了又壮,那句喵喵终究没敢叫出口。


    他还是安生把生日过完吧。


    贺京桐不像平时那样戴眼镜,朋友见他这副样子还挺不习惯。


    近距离对视,看清他眼珠子的颜色,更是又惊又奇。


    桑茂夸张道:“你这眼睛……变异啦?”


    贺京桐:“……”


    真不会说话。


    还是缪蓝会夸人,又是海洋又是银河的。


    多好听。


    “土不土你。美瞳没见过。”


    美瞳他见过。


    但他显然见得太少了。


    他活到今天整二十七岁,从没见过男的戴这么靓的颜色的。


    “一会儿给你上包干燥剂吧。”


    贺京桐:?


    “太潮了你。”桑茂啧啧摇头,“我这生日过得真值了,劳动你特意打扮一下。”


    “别给自己脸上贴金。”贺京桐拍拍他的肩膀,“我戴给我们家蓝蓝看的。”


    蓝色的。


    他懂了。


    “少爷,现在小学生都不这么秀恩爱了。”


    “你看出我们恩爱了?”


    “我他妈的……”桑茂哑口无言。


    几人往里进。


    “我靠!你轻点儿,什么东西?”


    桑茂被他拍两下,肩膀硌得生疼,抓着他的胳膊拿下来,看清楚后,无语道:“是你那表太重了还是你手想剁了?”


    “你怎么知道我老婆刚给我买的手表?”


    “……”


    谁他妈知道了。


    这人到底什么时候长好的恋爱脑。


    缪蓝在旁边,全当没听到。


    在他好朋友面前,也不算丢人现眼……


    沙发上挪了空,桑茂招呼着他们一起坐下来,问他们喝什么酒。


    贺京桐给自己要了杯威士忌,没等缪蓝开口,先替她答了:“蓝蓝不喝。”


    “别介呀,来了总得喝点儿。”


    他正经一把:“她胃不好,真不能喝。”


    旁边人起哄:“我们蓝蓝不喝可以,你得替她喝。”


    他倒也爽快答应。


    缪蓝不好拆他的台,凑近在他耳边小声说:“我其实挺想喝的。”


    “你敢给我想。”贺京桐警告她。


    下午才在她顾老师家说胃养好了。


    万一出又什么毛病,他可没法儿交代。


    “以后除了做菜放的黄酒,其他酒精你一滴也别想碰。”


    缪蓝:“……”


    他还知道做菜要放黄酒。


    真打算进阶大厨了。


    她要起身,又被他按住了。


    贺京桐以为她非要喝酒,“干嘛去?说还不听了?”


    缪蓝拍拍他的膝盖,语重心长:“少爷,你现在变了,你不是少爷了。”


    “……变什么了?”


    “你像一个多管闲事的老父亲。”


    “…………”


    她说什么都没用。


    “我还就管着你了!”


    缪蓝:“我不是去偷酒喝,我去挑个好看的杯子行吧?”


    VIP包厢里的酒杯是特别供应,老板沈梦徵很有品位,收集了世界各地不同风格的酒杯供客人使用。


    靠墙一整面柜子都是,她一进来就看到了。


    “哦。”贺京桐终于放手,“帮我也挑一个。”


    缪蓝刚走开两步,他在后面追加要求:“我要蓝色的。”


    旁边人听到几乎仰倒,“够了够了我真的受不了了。”


    酒桌上堆了大大小小的生日礼物,桑茂一直没拆,这会儿人差不多齐了,他先把贺京桐带来的礼物拆了。


    看包装上的品牌logo就猜到是什么东西了,但是打开盒子,他傻眼:“这什么,平光镜?我又不近视,装逼用?”


    “……”


    “拿错了,这是我眼镜。”在眼镜店换上隐形后,贺京桐原先的眼镜便一起装进去了。


    他把袋子里另一个眼镜盒掏出来给他,“这是给你的。”


    桑茂打开来看是一副黑超,这才是他能用得上的东西。


    他随口问:“贺总,多少钱买的?”


    贺京桐淡定回答:“不到十万。”


    寿星包括旁边人都惊了,“什么玩意儿?这东西小十万?”


    “三千。”


    “……”


    嘁声一片,“你怎么不说不到一亿呢。”


    “确实也不到。”


    三千就三千吧,寿星本人不嫌弃。


    ……但是送礼物能不能把小票提前拿出去。


    上面明明白白写着,那几副名字稀奇古怪的蓝眼珠子,加起来比墨镜还贵。


    桑茂前后联系,琢磨过味儿来,“我这墨镜是你顺带手买的吧。”


    贺京桐:“长大一岁变聪明了。”


    “……”


    桑茂无语:“我现在已经后悔让你来了。”


    “晚了,毛毛。”


    “……滚!”


    缪蓝拿了两个杯子回来,柜子里有一套她很喜欢的萨摩切子水晶杯,贺京桐想要的蓝色正在其中,她给自己选了只薰衣草紫。


    坐下来听到他们的对话,几乎笑出来。


    他们好朋友之间互相伤害真挺有意思的。


    贺京桐要了新鲜的蓝莓汁给她倒满:“你想喝多少喝多少。”


    ……纯蓝莓原浆她这么喝也受不了好吧。


    缪蓝往他杯子里倒了一半,“给你垫垫。”


    “蓝蓝,你对我真好。”


    “……”


    还给她说心虚了。


    桑茂直接把墨镜戴上了,在光线不明的包厢内显得格外滑稽。


    隔着贺京桐,他探过身来跟缪蓝说话:“嫂子,你知道桐子是怎么近视的吗?”


    他明显有秘密要透露,缪蓝放下杯子,跟他搭话:“怎么近视的?”


    她没了解过,这么一说还真有点好奇。


    他老神在在:“这里面可是有一段青春疼痛文学。”


    “……”


    他还懂青春疼痛文学。


    缪蓝已经觉得没谱了。


    “你又知道?”贺京桐拦住桑茂的话茬,把缪蓝跟八卦隔开,“听他胡说,没有的事儿。”


    “没有疼痛对吗?”


    “我们桐子也是个可怜的娃。”桑茂说着摇摇头,多心疼他似的。


    “……”


    贺京桐按着他的脑袋推回去,“闭嘴。”


    缪蓝看他的反应,反而更加想知道了。


    别人说出来的或许有添油加醋的成分,她只问他:“不能说吗?”


    “沉迷学习,废寝忘食。”贺京桐端起杯子喝了口酒,开始编,“用功用的。”


    “放屁!”知情人闻言,义愤填膺地拆穿,“他是不吃苦不受累的少爷命,什么时候为学习废寝忘食过。”


    缪蓝倒是认同这句话。


    虽然不了解他的学生时代,但他看起来就是轻轻松松拿第一那种人。


    “嫂子,他是流眼泪流的,那段时间天天跟我们哭呢。”


    “……”


    贺京桐真的要揍人了。


    瞎话编到这个份儿上,放任他们胡说八道只会更离谱。


    他自己坦白:“不是别的,就打游戏打的。”


    缪蓝眉心微蹙,有些疑惑:“你不像是沉迷游戏的人。”


    “那阵儿我爸我妈闹离婚,烦得很,半夜睡不着,”实话的音色明显低了些,天然让人相信,“就打游戏,通宵打。”


    也算得上某种疼痛吧。


    确定跟着妈妈的只有弟弟后,他连平时最上心的学校乐团的事都撂下了。


    那段时间着实荒废了不少。


    青春期的父子关系变得更加难搞,当时他跟贺维君之间只有相看两厌能形容。


    以至于时至今日都有别扭在。


    他三两句话,轻描淡写,像讲别人的事情。


    缪蓝可以想见,当时受损害的必然不仅仅是他的视力。


    父母婚变家庭破裂,再拽的少年经历这些也要痛一痛的。


    她伸出手,捏捏他的掌心。


    时过境迁,安慰的话不再有任何效力,他显然也不需要。


    她专注现在:“少爷,你没有长歪诶。”


    “哦,”他向后往沙发背一靠,也不知道哪来的骄傲,“我又是少爷了。”


    “……”


    没有比他更少爷的人了。


    缪蓝转移话题,想到贺维君也戴眼镜,不知是近视还是年纪大了老花,便问:“近视会遗传吗?”


    “会吧。”理论上是这样,贺京桐迟疑,“但我这应该算是后天形成的,我爸我妈都不近视,嘉树也不近视。”


    等一下。


    她说遗传是什么意思。


    生小孩儿……吗?


    他们俩的。


    这个念头突如其来。


    让贺京桐心花怒放。


    刚才所有对往事不开心的回忆都被冲散。


    脑子里甚至开始畅想未来。


    缪蓝看到他脸上浮起莫名其妙的笑意,觉得他转变得很奇怪:“你怎么了?笑什么?”


    “啊?”他一愣神,端起酒杯一口闷掉。


    喝得急有些晕,又转头跟桑茂碰了一下:“生日快乐!”


    “……”


    桑茂受宠若惊:“你这么为哥们儿高兴吗?”


    包厢里的歌声一直没断,桑茂把话筒递给贺京桐,趁机提要求:“歌王,既然这么高兴,给你个机会,唱首歌大家听。”


    贺京桐又拽起来:“没戏,哥已经封麦了。”


    朋友轮番上阵,但谁都没说动他唱歌。


    他反而喝酒喝得上头,在缪蓝耳边说悄悄话似的,“蓝蓝,我只唱给你听的。”


    缪蓝不知道他醉没醉。


    但他这话挺醉人的。


    中间打了会儿牌,大家不让贺京桐上,“他算牌,跟他打没个赢头。”


    “你别来,我们就爱跟蓝蓝一起打。”


    缪蓝跟他们玩儿,贺京桐站在她旁边,暗戳戳提示。


    他一手撑在缪蓝的椅背上,俯下身来,脑袋离她不过几公分的距离。


    她小声:“你这样影响我发挥。”


    “我告诉你怎么赢。这些人的套路我一算一个准。”


    ……但是你喝多了,上一把听你的已经输了。


    大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打到后面实在看不下去,“……你俩也没必要贴那么近。”


    真他妈服了。


    这俩人能不能单独一个星球。


    快到零点,准备切蛋糕。


    桑茂这个包厢里的都是重要客人,老板沈梦徵亲自提了蛋糕送来。


    见到老同学缪蓝,单独跟她打了个招呼。


    他叫了声“缪缪”。


    缪缪喵喵,傻傻分不清楚。


    被其他朋友们听到,更加确认贺京桐的养猫日记应该是真的。


    包厢内的灯都灭了,只余蛋糕上的蜡烛燃起的暖黄光亮。


    偌大的空间陷入昏暗中。


    各种风格生日快乐歌响起,唱完后还没等着吃呢,寿星的脸上已经被抹上奶油了。


    沈梦徵代替包厢内的服务生,帮客人把剩下的几个蛋糕切好。


    包厢里的女生很容易注意到他拿刀的手,夸赞声不绝于耳:“沈老板,你这双手在这里切蛋糕真是可惜了。”


    “各位过奖了。”沈梦徵很有分寸,“给各位服务是沈某的福气。”


    缪蓝拿到沈梦徵递来的蛋糕,跟大家一样,笑着说声谢谢。


    奶油绵密清甜,刚吃下两口,听到贺京桐冷不丁的一声问:“你也觉得他的手好看?”


    “不用我觉得。”缪蓝回道,“他以前当过手模的,我们公司还请他拍戒指系列的广告,效果非常好。”


    贺京桐被噎了一下。


    他之前一直没把这个姓沈的放在眼里。


    这会儿看,还跟缪蓝有点子不深不浅的渊源在。


    正想找点茬,寿星凑过来打断:“我刚才就许了一个生日愿望,等着你实现呢。”


    贺京桐觉得他有毛病:“你生日愿望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就想知道,养猫日记是个什么东西?”


    “……”


    一开始进来听那首古怪的《学猫叫》原来是为了这个。


    他就知道。


    有一回发出去忘记屏蔽这些人了,虽然想起来马上就删了,但是肯定有人留心看到了。


    “社会上的事儿少打听。”


    纪云晔也来凑热闹:“我是你大舅哥,别人不能说,我还不能说吗?快,跟哥透露两句。”


    贺京桐完全不接茬,“我有新的大舅哥了。”


    “……什么东西?”


    跟缪蓝和纪幼蓝姐妹俩沾亲的哥,天上地下就他一个。


    “顾俊语你认识吗?市一院的儿科医生。”


    纪云晔:“我上哪认识儿科医生?”


    “我岳父,也就是你前姑父的朋友家的儿子,跟蓝蓝关系不错。”


    “那你可问对人了。”


    贺京桐来了兴趣:“讲讲。”


    “我们姓纪的从不管姓缪的事儿。”


    “……”


    浪费他感情。


    “哎,哥好心提醒你一句,有些事已经过去了,你也别打听。”纪云晔听到顾姓,多少联系起来一些事。


    “比如?”


    “没有比如,安生过好你们的日子就行。”纪云晔讲正事,“前两天我妹回家说起你们俩的事,我还不太信。今晚见着真章了。幸亏当初没让我爷爷出手。你得谢谢我知道吗,前前后后给你说了多少好话。”


    贺京桐不解:“你们家老爷子出什么手?”


    “我们家蓝——”


    话说一半贺京桐皱眉表示不悦,纪云晔无语,成心给他添堵:“你家的,你家蓝,一开始没那么愿意跟你结婚吧,她要是求到我爷爷那儿,你寻思会不会黄?”


    “你们姓纪的不是不管?”


    “……她是我爷爷亲外孙女,能不管吗!”


    “谁说她不愿意的?”贺京桐逻辑自洽,理性得很,“也别说什么要是假如的,实际的情况就是她跟我结婚了。”


    “桐子,我服你,你真的从来不内耗。”纪云晔拍拍他的肩,正要起身,顺着他的视线落到正在聊天的缪蓝和沈梦徵身上。


    快乐祥和的空间内,这无端的杀气是哪儿来的?


    敢情一直在这儿演呢。


    他煽风点火:“我这个妹妹,温柔漂亮又好性儿,喜欢她的人可太多了,我听说人俩是同学吧?”


    贺京桐不屑,同学又怎样?


    ……但她今天真的夸这个同学好几遍了!


    “我老婆当然招人喜欢了。”


    “你就装吧。”纪云晔给他新满上一杯蓝莓汁,“酸不死你。”


    吃完蛋糕后,派对也就到了尾声。


    散场后互相道别,各回各家。


    缪蓝看不出来贺京桐到底醉没醉。


    下到一楼,黄梅戏演到《天仙配》,他非要在原地听一会儿。


    总之这个操作是令她费解的。


    从酒吧出来往停车场去,他行走说话还是正常状态,但看起来很上头,耳后和眼睛里的红非常明显。


    配合上他的蓝眼珠子,在夜场的灯光下,更有种魅惑感。


    这副模样当真难得,缪蓝忍不住道:“少爷,你可以直接cos吸血鬼了。”


    “刚才有一个真的,你没看到?”


    他一本正经,说得跟真事一样,缪蓝不禁信了他的鬼话,“……哪里有?”


    贺京桐揽着她的肩,带她后退两步。


    他们刚经过的小巷,里面一对小情侣,男的埋头在女的颈间亲吻,那股激烈劲儿,确实像吸血鬼啃脖子。


    缪蓝瞧那男的背影有几分眼熟,还想仔细分辨,被贺京桐捂住眼睛带走,“非礼勿视,缪小姐。”


    他边走边将吻落在她发顶,“我不比他会亲?”


    “是挺会亲的。”


    跟陌生人有什么好比的。


    缪蓝把他的手扒拉下来,“但你走错路了这位先生。”


    他这会儿又像真醉了行动不便的样子,单手搂住她的同时,脑袋也跟她贴贴,完全依附她走路。


    上了车,他给自己系安全带,结果眼和手不太配合,半天没对准卡扣。


    缪蓝被这副画面好笑到。


    她松了自己的安全带,从主驾探身过去帮他扣好。


    要退开前一秒,被他勾住脖颈。


    他没有如她预料地亲下来。


    脑袋搁在她肩上,呼吸的热度带动她的肌肤也变热。


    停车场里来来往往的人不少呢,她手上推拒,“贺京桐……”


    声音还含在嗓子眼儿里,颈侧被轻舔了一下。


    缪蓝麻了一瞬,被当下的感受定住,做不出任何反应来。


    他含吮的力度逐渐变大,甚至用上了牙齿,坚硬的触感擦过她的颈动脉。


    像一个真的吸血鬼。


    即将刺破她、吞噬她。


    危险,但迷人。


    给她的感觉,后者的成分竟然更大。


    让她甘心交付,欲罢不能。


    用实际行动证明,他真的很会亲。


    贺京桐喝再多也不会真的咬她。


    他亲得过瘾了,鼻尖蹭着她,露出一副罕见的乖软相。


    “我没有走错路。”


    “……嗯?”这又是从哪儿接上的话——


    哦,是他刚才蒙她眼睛,“少爷,别犟了,你明明不认识路。”


    这边路确实挺绕的,一不留神就容易搞错方向。


    他第一次来,喝得也不少,她又不是怪他。


    缪蓝的手盖上他的眼睛,想让他在车里睡一会儿。


    “不是。”贺京桐将她的手拿下来,睁开眼可见完全清明的眼神。


    忽然的对视,莫名郑重。


    缪蓝直觉他要说的话不寻常。


    “我的意思是,只要跟你一起走,哪条路都是对的。”


    低沉有力的嗓音,一个字一个字抛出来。


    叮咚叮咚,在叩某扇门。


    车内有一段空白的安静。


    贺京桐不要安静,他问:“你呢?”


    轻扬的尾音,是鲜明的试探。


    含着他惯有的自信和坦荡。


    “我当时只有一条路,”缪蓝消化了他的话,眼眸和话语中是同等的坦诚,“但……最起码到现在,我没有后悔过这条路是跟你一起走的。”


    贺京桐听到她的话,放任醉意入侵思绪。


    他歪着脑袋,闭上眼睛,脸颊在她掌心里蹭蹭。


    “那走吧,带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