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六，快去端两碗清水来。”


    顾洵出声招呼着身旁的衙役，而眼睛仍然一动不动地盯着八宝布袋鸡肚子里的那堆馅料。


    很快，两碗清水被摆在了顾洵的面前，他神色严肃地又从八宝布袋鸡里舀了一勺馅料，放入左边清水碗中，用汤匙轻轻搅动后，他从里面拣了几个黄豆粒大小的东西，又移到了右边的清水碗中。


    经过二次清洗，顾洵从碗中捞出一个，托在掌心细看几眼，旋即起身走到小食堂外面，用拇指和食指捏紧那东西，对着阳光仔细分辨。


    这会儿，陈思也缓过劲来，看顾洵出了小食堂，也跟了过来。


    “怎么了大人，你在看什么啊？”


    “是金子。”


    顾洵头也没回，依然盯着那黄豆大小的金块，又道，“刚才硌到你牙的并非莲子，是这金豆子。”


    “是金……”


    陈思刚要高声喊出来，便被顾洵一掌捂住了嘴巴，还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声张。


    陈思赶紧点点头，顾洵这才放下手掌，并把那个金豆子拿给陈思看。


    掌中托着黄豆粒大小的金子，陈思仔细分辨着，那东西泛着暗黄色的哑光，不仔细分辨真的以为就是个海米丁，他又用没被硌的那边牙咬了咬，感受到轻微的绵软口感，还带点甜丝丝。


    “没错，是金子，若是铜的，肯定咬不动，味道还发苦。”


    陈思肯定地看向顾洵，可他刚才明明被硌的那么疼，半边脸都麻了。


    “所以，这八宝布袋鸡肚子里不止一个金豆子，金子本是软的，但刚才被你一口吃了几个，才会被硌到。”


    顾洵越说，陈思越后怕，幸亏被硌到，若是没有察觉就这样吞了下去，岂不完蛋了。


    正午的日头下面，陈思头上的汗都冒了出来，也不知是热的还是怕的。


    “难道钞关那边想谋害大人？”


    听到陈思的声音，顾洵摇了摇头，“不知，那只鸡赶紧端走，别让其他人吃了。”


    陈思点点头，转身就走，又被顾洵伸手拉住。


    “给昔尧单拨出来的那些也倒回来，归到一块。”


    鸿福酒家这边，昔瑶一群人也吃的酒足饭饱。


    “叔婶，初次招待不周，下次再请你们好好聚聚。”


    昔瑶边说便从衣袖中取出一个小瓷盒子，递到阿香手上。


    “大婶，这是春香阁的桂花头油，闻着可香了，你回去试试好不好用。”


    除去饭钱，昔瑶手中的铜钱所剩无几，仍然买了礼物送给阿香，以表谢意。


    “哎呀，这么好意思，原本我们救人也是不求回报的，已经吃了一大桌子菜，你还是收回去吧，等着送给喜欢的小娘子。”


    昔瑶倒想自己用用，可现在身着男装，用了岂不让人疑心？


    “大婶收下吧，我哪有喜欢的小娘子呀，可别这么说。”


    众人都以为昔瑶是害羞了，阿香也笑着收下了桂花头油。


    “阿尧，我来迟了。”


    娇软又妩媚的声音隔着雅间的门传了进来，昔瑶还以为自己幻听了。


    一只妖娆的手推开门马上打破了昔瑶的想法，来人竟是柳二娘。


    “阿尧，你招待客人怎么不去我醉香楼，谁不知我那全县风景最好、菜色最佳，你是看不起我，还是看不起醉香楼？”


    若不是柳二娘娇笑着说话，别人还真以为她这是在怪罪昔瑶。


    “柳老板言重了，我们只是吃顿家常便饭，随意找了一家便进来了，并无看轻柳老板和醉香楼的意思。”


    昔瑶说着就带着众人迈步走出雅间，就要下楼离开。


    “慢着。”


    柳二娘身姿柔软，仅一点点缝隙，也能挤到昔瑶的面前。


    昔瑶只觉得眼前的柳二娘像是打翻了香粉铺子，那鼻息之处全是脂粉的香气，那呛人的味道直让她睁不开眼。


    “哟，还不敢看我了？”


    柳二娘越是逼近一些，昔瑶越是本能的后退，直到身后撞到楼梯的栏杆，无路可退。


    “柳二娘，小兄弟初来乍到，你可别欺他了。”


    身后的张福看不下去了，大声喊了一句。


    “我哪有欺他，我这分明是看上他了。”


    又是几声娇笑，柳二娘继续道，“阿尧，你这桌银子我已经结了，算是表示下与你交个朋友得诚意。”


    倚着栏杆无路可退的昔瑶，感觉好容易躲开的那呛人香味又追了上来，耳边传来柳二娘低低说话的声音。


    “阿尧，我是真心想要你来我醉香楼，你若是不肯来，看在我如此诚心得份上，好歹将那辣椒酱的方子给了，我愿出十两黄金作为报酬。”


    这话一出，昔瑶不可置信地睁开了紧闭的眼睛，柳二娘一脸精致中透着妖艳的妆容正入她的眼帘。


    “多谢柳老板抬爱，那方子不值如此重金，我也不会离开县衙小食堂，饭钱我这就下去结，不劳烦你了。”


    说完，昔瑶便侧着身贴着楼梯栏杆赶紧逃离出柳二娘的包围圈，其他人也跟着昔瑶躲着柳二娘鱼贯下了楼。


    回到小食堂屋内，顾洵与陈思并未声张，正好衙役们对于南京片皮鸭等其他菜更感兴趣，谁也没有注意陈思已经悄悄把八宝布袋鸡端到了一旁。


    待衙役们吃饱饭回去值守了，小食堂里只剩下顾洵与陈思，二人立即开始了刚才商量好的行动。


    陈思关上了小食堂的门，又打了两大盆清水。


    顾洵则把八宝布袋鸡剩下的鸡肉剔出来，盘子里只留里面的馅料，倒入事先装满清水的一个大盆中。


    陈思拿了一个竹爪篱，将水中的馅料捞起，顾洵则拿着筷子在爪篱里拣起了金豆子。


    二人一番忙活，被拣出来的金豆子经过另一盆干净水的冲洗，最后被集中放进一个瓷碗中。


    “大人，这真的是金豆子。”


    陈思看着碗里感叹，“得有二三十颗吧？”


    “加上硌你牙的，还有我这边的，一共四十五颗。”


    “嚯！我看着这金子得有一二两重。”陈思掂了掂装满金豆子的瓷碗，又道，“就算是钞关十分有钱，这厨子也不能用金豆子当做饭的食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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