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室里，司旭把黎尚迅速擦干，给他换上了睡衣。


    他拿来风筒给他吹头发，一边吹一边嘴角弯起，脸上是止不住的笑意。


    头发已经被吹得松松软软的了，司旭伸手在他头上揉了揉，笑道：“我身上已经湿透了，我去洗一洗，你先自己坐这儿。”


    黎尚嗯了一声，自己往身后的床上爬去。


    眼睛瞎了，坐在这里什么也干不了，他只能语音控制屋里的智能设备放了首歌来听。


    二十分钟后，司旭洗完澡出来，头发已经吹干了，他还闻了闻自己，确认是香喷喷地才朝黎尚走来。


    听见动静，黎尚把音乐调到了最小，嘴角弯了弯，“你睡哪儿，隔壁有房间，我已经叫阿姨收拾出来了。”


    司旭脱了鞋往黎尚床上爬去，“我要睡这里，你要赶我走吗？”


    黎尚摊摊手，“随你，不过我现在眼睛瞎了，可看不了电影了。”


    司旭把头埋在他怀里，嘟囔着，“不看。”


    黎尚捧着他的脸问：“和我在一起，真的不介意？”


    司旭摇摇头，“不介意。”


    黎尚捧着他的脸把唇凑了上去，他摸索着将对方按在枕头上，低头吻去。


    他在司旭耳边道：“可惜了，我看不见你现在的样子，害羞吗？”


    “不。”司旭回了一个字，按着他的头将他压了下来。


    黎尚的吻和他的人一样，温温柔柔的。


    司旭是个狂躁派，一激动就把自己翻了过来，然后垂眸看着下面的黎尚。


    “这种事对你的病有影响吗？”司旭问。


    黎尚摇摇头，“不知道。”


    司旭皱了皱眉，一边解去他的睡衣，一边道：“那不要了。”


    这下轮到黎尚皱眉了，什么毛病，说不要就不要了，这都能忍？


    司旭俯下身把唇贴在他身前，一顿操作下来，惹得黎尚更加懊恼了。


    “臭小子，欺负我年纪大是不是？”


    黎尚想要爬起来，又被人一手按下。


    司旭仿佛变成了海星，钻进水族箱里，挥舞着触手触碰着对方，海星的小触手柔柔软软，对着水波摆动着。


    “没有欺负你。”司旭说。


    他思考着如何学习海星柔韧度，不能让自己的四肢像块石头一样，这样是不讨喜的。


    黎尚的声音钻进他的耳朵里，听得他的心都开始发颤。


    “黎尚……”


    “嗯。”


    海星慢慢地吃着食物，一点点小小的虾肉往往需要品味很久。


    被海星取悦的人是舒服了，海星却像那被点燃的烟花，冲上天空马上要炸了。


    他位于上面，按住了黎尚的肩。


    黎尚的声音有些哑，“别太过分！”


    司旭的声音更哑，“不进去。”


    “唔……”


    海星自己也需要消化消化，于是爬出来找了个缝隙透气。


    它烟花炸开后无比绚烂，缓缓落下后消失不见。


    司旭躺在黎尚旁边，一手揽着他的肩，嘴边笑得香甜。


    黎尚忍住要抽人的冲动，手指碰了碰腿上的皮肤，有点疼。


    “你吃什么长大的，这么有劲儿。”黎尚忍不住抱怨。


    司旭嘟囔着：“咸鱼。”


    黎尚还是第一次被人这样对待，虽然自己也爽过了，可总觉得吃了点暗亏。


    他小踢了司旭一脚，“给我下去。”


    司旭把人揽到身前，“对不起，我头一次没分寸，下次不会了，我会好好研究的。”


    他朝黎尚额头吻了一下，“我会努力学习。”


    黎尚还是踢了人一脚，“别赖床上了，叫阿姨来换床单，没法睡。”


    司旭赶紧下来，顺便把黎尚也抱了下来。


    床单换好后，两人重新躺了回去。


    所有的灯都熄了，周围安静得出奇。


    司旭道：“黎尚，我可以做你男朋友吗，我想，很想。”


    黎尚本是要睡了的，一下又睁开了眼睛，“可以不做吗？”


    司旭侧身过来面对着他，“为什么，是我配不上你？”


    “不是。”黎尚开玩笑似的笑了声，“你就不怕我死在手术台上，你还没正式谈恋爱就有了一个死了的男朋友。”


    “呸！”司旭一把捂了黎尚的嘴，“你们家就这么不讲究吗，什么话都乱讲。”


    司旭严肃道：“我早就查过，你这个手术很多人都做过，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手术都有风险，这不过是概率问题，只不过大多数人比较幸运。”黎尚道，“开颅手术，总的来说不算小手术。”


    司旭眉头拧了起来，“我在菩萨面前给你许了很多愿，他们收了我的香火钱就要庇佑你。”


    黎尚笑了笑，“你说庇佑就庇佑吧，睡觉。”


    第二天一早，阿姨把早餐端上桌，两位阿姨对司旭都客客气气的，“黎先生，司先生，请用早餐。”


    黎尚对家里请的阿姨通常不严苛，只需要她们做好卫生，煮好一日三餐就够了。


    司旭扶着黎尚坐好，把盘子里的煎蛋切下一小块喂到黎尚嘴边，“现在我就是你的眼睛了，有粉、有三明治，有鸡蛋牛奶，想吃哪个？”


    “还是鸡蛋。”


    司旭又切了一块喂过去。


    白天空闲的时候，司旭查看了许多资料，最终得出一个结论，做大手术前的病人在各方面都要注意，包括饮食合理，作息合理，不要放纵过度。


    司旭把这些注意事项写下来贴在了床头柜上，黎尚刚一上床就摸到了那张纸，“是什么东西？”


    司旭把他的手拉下来，“是我写的注意事项，你这两个月必须保持以上标准。”


    “什么标准，说来听听。”


    司旭开始念起来：“一、早睡早起；二、饮食健康且清淡又营养；三、避免情绪激动……”


    黎尚把他的嘴捂了一下，“你这是要做护工，我是不是要给你开份工资？”


    司旭摇头，“这倒不用，我自愿来服务的。”他拍了拍黎尚的头，“早睡早起，晚安。”


    黎尚无奈叹了口气，感觉到旁边的人也躺了下来，黎尚立马把头凑了过去。


    可惜他眼睛瞎，嘴巴没贴准位置，唇落在了他脸颊上。


    猛被亲了一下司旭按捺不住自己的身体，捧着黎尚的脸又亲了回去。


    “你不遵守规则，我要遵守，我不想死了男朋友。”


    黎尚不管他说什么，装没听见，找到他的嘴就再次凑了上去。


    甜甜的气息钻了进来，悠长悠长的，黎尚刚吃过的糖果味道还在口中，香甜的味道逐渐让司旭迷失了自己。


    “黎尚，你别……”


    “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司旭一把抓住黎尚作乱的手，反压回去，狠狠地把刚才的触碰还了回去。


    黎尚被吓了一跳，这才发现，要完美迎合他竟还比较费力，差点累得他心跳慢半拍。


    司旭在他口中索取着，没怎么留情面。


    “还来吗？”他警告般地问了句。


    黎尚那双澄澈的眼睛在房间昏暗的灯光下格外动人，所有勾人的情绪都在他那双眼里，即使眼瞎，也能有很丰富的情绪。


    “我敢啊。”他说，“你躺好，我来。”


    司旭脑子里顿时炸开了，“休想，你给我躺好！”


    黎尚已经爬了上来，司旭能感受到他的温度，很热，气虚也有些不同寻常。


    黎尚贴在他耳边，“心疼一下老人家，就这点念想。”


    司旭被黎尚这股劲儿震惊了，在黎尚的耳垂上，他咬了一下，“为老不尊，平日里看不出来。”


    黎尚笑了笑，把手伸了过去。


    司旭闷哼一声，将他抱住固定在了床上，“今天不行，我说了要严格遵守规则的。”


    司旭力气太大，黎尚根本动不了，挣扎无果后，他无奈闭上了眼睛，“你有种。”


    司旭把人拒绝了，但自己还难受得紧，看黎尚刚刚那个样子，明显是想上了他，他不是不愿，只是怕于病情不利。


    司旭在他耳边说：“过两天，你先养养。”


    黎尚不再理他，自行去睡了。


    这一养就养了小半个月，一月中的时候，黎尚接到一个电话，是黎知潼打来的。


    “哥，今年过年我回去得会比较晚，你能不能早点回去陪爸？”


    黎尚道：“我今年有事，年后再回，你在哪儿？”


    “我在纽约，你也不回？那总不好让咱爸一个人过年吧，不得把他气死。”


    “我没办法，很重要的事，你尽量早点回去。”


    “你有什么事啊？我听公司的人说你都一个月没到公司了，去哪儿休假了？”


    “没休假，有点私事，你回来再说吧。”


    “好吧，实在没空我也没办法了，跟老爸说一声。”


    简单说完，司旭帮黎尚挂了电话，他们的聊天内容司旭都听见了，他道：“算时间，过完年没多久你就要手术了，确实没办法回去，你为什么不告诉他们你的病情？”


    黎尚道：“不用，手术成功了再说也不迟。”


    司旭认为黎尚是怕他们担心所以不说，他也能够理解黎尚。


    “我会一直待到你做完手术，你不会赶我走吧？”


    “不会，除非你自己想走。”


    司旭笑笑，“那肯定不走，我走了你生活不能自理。”


    黎尚指了指花园的方向，“去走走，不要轮椅，你扶着我。”


    “好，不过天凉了，走一会儿就回来。”


    司旭扶着人去了花园，冬天池子里锦鲤依旧游得很畅快，阿姨把鱼料拿了过来。


    司旭把鱼料递到黎尚手里，“你喂吧，它们长得可真肥，吃太多了。”


    黎尚把鱼料撒下去，鱼群就一窝蜂游了过来，“说明它们日子过得滋润。”


    司旭感觉室外还是有点冷，便对阿姨道：“杨姨，麻烦你把先生房间那件咖啡色外套拿过来。”


    杨姨赶紧答应：“好，我这就去拿。”


    穿上外套逛了一会儿司旭就带着黎尚回去了，尽量避免他被风吹得着凉。


    夜晚的温度又要凉几分，洗完澡后司旭给黎尚换了长袖长裤睡衣。


    两人躺在大床上，黎尚道：“冷吗？”


    司旭如实回：“不冷。”


    黎尚转过身面向他，把手缠了过来，“我觉得有一点，找你暖暖。”


    司旭拉着他的手放在自己腰间，抬手揽住他的后背，手指在他后脑勺抚了抚，“我火气大，借给你。”


    黎尚把头枕在他胳膊上，“借了要还吗？”


    “不用还，全当送的。”


    黎尚笑笑。


    两人面对面贴在一起，黎尚的手开始不安分起来，到处乱碰。


    “你又来……”司旭闷声道。


    黎尚赌气把手收回，“天天不让碰，那你睡在这里干什么，睡隔壁去。”


    “我不是这个意思。”司旭主动把他的手拉回来，“给你碰，碰总行了吧。”


    黎尚不动，连手指头都不动一下。


    “生气了？”司旭凑到他面前，盯着他的脸看，“真生气了，我错了。”


    黎尚不理人，装睡。


    司旭无可奈何，只能把自己主动凑上去。


    见黎尚呼吸频率变了，他便更进一步，一头钻进被子里。


    触碰让黎尚装不下去了，嘴里的音调也变了。


    “司旭……唔。”


    司旭的声音闷闷地响起，“我给你，你来。”


    黎尚翻身坐起，将他从被子里扯了出来，一把将人按了下去，“这才乖，叔叔疼你。”


    黎尚在床头摸索着找东西，司旭凑了过去，捡起掉落在旁边的小瓶，“是这个吧？”


    黎尚摸了摸，“是，我来还是你自己来，涂上去。”


    “我来，你又看不见。”司旭打开那东西的瓶盖。


    接下来的时刻，司旭打开了人生新篇章。黎尚的确是少有的温柔，他很顾及司旭的感受。


    司旭翻了个身，黎尚的气息就在他耳边，身体表层仿佛燃起了火焰，一点点将自己融化。


    黎尚低沉，轻声唤着：“司旭。”


    司旭抱着他的脖子凑上去。


    “黎尚，我想做你男朋友。”


    “亲爱的，你早就是了。”


    这一刻起，司旭满心欢喜，他有男朋友了，而且是喜欢了四年的人。


    白天的黎尚又恢复了一本正经的模样，着实是个谦谦君子，司旭每每盯着他，都不敢相信他是那种会让人心驰荡.漾的人。


    过年放假前，田紫夏带着新年大礼包来了一趟。


    司旭熟门熟路地在客厅泡茶给她喝，“田姐姐几点钟的飞机？”


    “下午两点。”田紫夏端起茶杯慢慢喝，她望着司旭笑，“看来你在这里过得挺滋润，都没喊着要回家。”


    司旭给她续上一杯，“黎尚在哪我就在哪，我走到哪里哪里就是家。”


    田紫夏对他竖起个大拇指，“你这思想觉悟太适合来上班了，以后肯定比我有出息。”


    “田姐姐说笑了。”


    把新年大礼包给了黎尚后，田紫夏看了看时间就去赶飞机了。


    这一天还没过完，下午又迎来一个客人。


    徐湛同样是提着礼物来的，而且两只手都提满了东西。


    阿姨把东西接了过来，“徐先生请坐，我去叫黎先生。”


    杨姨把人叫了出来，不过是两个人一起来的，司旭扶着黎尚在徐湛面前坐下。


    黎尚道：“你怎么有空来，不是要去纽约吗？”


    徐湛把目光落在司旭身上，“去，但不着急，知潼已经在那边了，我慢慢去。”


    他又看了司旭几眼，“你就让他陪着你吗，连你家里人都不让来，他竟然可以。”


    黎尚虽然看不见，但还是把脸转向了司旭，柔和笑道：“我怕家人担心，司旭和你一样，早就知道我的病情，也没什么好瞒的。”


    徐湛忽然问出一句：“他就是你口中年纪小的那种人吗？”


    黎尚顿了顿，点头，“算是。”


    徐湛无奈苦笑一下，“那我和他确实差挺多的，你不喜欢我肯定不强求，过年我就不来看你了，你自己保重。”


    “好，多谢你的心意，知潼那边劳烦你多多照料。”


    “不客气，我和知潼本就就是朋友，又是合作伙伴，彼此照料是应该的。”


    和徐湛的谈话持续了半个小时，最后徐湛走时是司旭送他出来的。


    取车时，徐湛问司旭：“你和黎尚在一起了是吗？”


    司旭想了想，道：“是。”


    徐湛笑笑，“那祝福你们，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司旭目送他开车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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