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
作品:《雾散闻春寒》 温几栩盯着他凝了半晌。
闻堰寒依旧是那副从容淡定的姿态, 仿佛刚才与她讨论的只是今日天气那样寻常的事情。
订婚宴请帖里的名字骤然换掉,绕是从小听过不少圈子八卦的温几栩也被这操作惊得失语。
更何况还是同温氏有着云泥之别的闻家,多少人费尽心机想攀附, 却碍于闻堰寒桀骜恣肆的秉性,畏惧他的狠戾手段, 光是这个名字,就足以震慑所有试图窥伺笑话的人。
然而她的沉默不语落在闻堰寒眼里, 则成了临阵退缩的犹豫。
面上仍旧不动声色地轻拖着她的下巴,侵略的视线却已依次扫过她的唇、耳垂, 以及那双微微发懵的桃花眸。
“没有记错的话,栩栩曾答应过要和我订婚。”
淡雅嗓音徐徐开口, 明明带着温和的笑意, 欺身而进落下的吐息却让温几栩本能地察觉到危险。
“是答应过……但这太早了,我还没满二十一岁。”
按照正常的培养模式, 这个年纪她应该还在修读大学学业, 就算是只读四年, 至少也得二十二岁才能毕业。还没毕业,那就还是孩子, 过年她还能厚着脸皮找父母和哥哥要红包呢, 谈婚论嫁的事情, 等到二十二岁再商量, 也不晚。
温几栩瑟缩着脖子,伸手抵在两人身前, 生怕他又缠绵着吻上来, 这儿又没机会换衣物,被他撩拨得泛了潮意后,只会愈发不舒服。
难怪说不要轻易偷尝禁果, 一旦尝过极致欢愉下绷紧的足弓的滋味后,一个眼神、一句话,都足以勾起同他之间留下的旖旎碎片回忆。
滚烫,炽热,将她这团水也熨得滚烫。
见她低敛着眸不说话,闻堰寒有些暴戾地拉下他的毛衣领口,隐约可见胸膛流畅的肌理线条,深凹起伏的纹路下,是独属于成年男性爆发性的力量蛰伏。
他身上的肌肉并不是那种严格控制蛋白质摄入的大块头,而是长年自律下的恰到好处,穿上西装时,极具压迫性的身高使得他整个人都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淡漠凌厉感。
温几栩走神胡思乱想了几秒,思绪回笼时,正对上一双暗潮汹涌的长眸,如玉般的指尖所落之处,道道惹人遐思的暧昧红痕分外惹眼。
他低笑了一声,舌根往后抵了抵,“你所有的胆子都用来睡我了?”
温几栩:“……”
“二十岁的时候。”闻堰寒微顿,纠正道:“十九岁的时候,就敢来招惹我,怎么现在越活越回去了?”
温几栩慌乱地替他拢好衣衫,脑子里不受控地浮现出他先前说,在车里做的那些话,耳根一热,急忙捂住他的唇。
明明是她自己做过的事,只不过是被他换了种方式陈述,她倒是羞囧了起来。
同昨夜缠着他,说这里难受需要揉揉,那里不舒服需要蹭蹭,判若两人。
两人间的局势反转,温几栩才软声软气地哄,“要不等我二十三的时候,我们再订婚?” 她掰着手指数了下生肖,“而且后年还是龙年哦,非常吉利。”
“栩栩,你二十三岁那年,我已经三十岁了。”
闻堰寒停驻在她身上的目光像是要将她灼伤,温几栩从他极力维持镇静的语气中,敏锐地辨出了不安和淡涩。
她差点忘了,他们之间有着足足七年的年龄差。
“光是准备本年度的冬季赛,就需要花费近十个月的时间,奔波于世界各地的分站。”
他的眼神犹如一张细密的蛛网,将她整个人轻柔又强势地罩住,不肯留给她任何一丝逃离的机会。
“栩栩。”
一声呢喃,像是撞击着心底的宇宙。
“我等不了那么久。”
“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明珠太过耀眼,她身边更是犹如群狼环伺,迟一天,晚一秒,都会让他忐忑。
回到温宅后,温父温母已经接到了江鹤轩的电话,众人面上都挂着遗憾的神情,温父知道江鹤轩自小对温几栩言听计从,叹气唏嘘了好一阵,还是老友江父在旁宽慰,说做不成亲家,也不影响两家的关系。
等人都散了,温几栩坐在父母身边,商量着后续的事如何解决。
……
“他们同意了?”
温几栩陪家人吃完晚饭,等人夜里休息下了,才蹑手蹑脚地跑下楼,在停靠在大门外的卡宴被人捞入了怀中,闻堰寒的嗓音带着点不确定。
温几栩点头,悄悄觑了一眼他的神色,如蚊呐般道:“咳咳,但是用了一点小心机,记得和我打掩护,可别说漏嘴了。”
这个答案倒是在闻堰寒的意料之外,毕竟当初温家对他的抵触心里太过明显,现在又多了岑然这层关系,他并没有打算瞒着。
但温几栩略显躲闪的神情,让他本能地生出犹疑,唇线弧度轻扯:“先说来听听。”
温几栩抿唇,脸色热红,“我说……我怀了你的孩子。”
环住她的男人神情几度变换,深不见底的黑眸一瞬不瞬地睨着她,就连呼吸都粗重了几分,良久,才将食指抵在眉心揉了揉,额间青筋微跳,留给她的侧颜线条绷地像是锋利刀鞘。
他忽而厉声唤她全名,她倒好,软软糯糯地应声,末了,还要补上一句,我在呢。
“你现在胆肥了,什么话都能说得出口。”
温几栩两手一摊,呈摆烂状:“不然他们肯定不会同意我和你在一起的。”
闻堰寒被她气得不轻,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才会听她信誓旦旦地表示一定能说服温父温母,在这按兵不动地等了她四个小时。
也是,怀里的小狐狸再狡猾,不过也才成年不久,所谓的谈判、周旋,该抛出多少筹码,又该在什么时候动之以情,她从未接受过相关的培养,哪会知晓这些。
反倒是他,沉浮商场也足足有八年,却还是被她带地偏了航向,失了章法。
闻堰寒抬眼,对前排陷入浅眠的郑叔道:“去东湖湾。”
车身平稳启动,自从上次来宜城捉了没心没肺的人后,他就在宜城置办了一处房产,温几栩对东湖湾并不陌生,成人礼那天,温母还带着她去看过户型,依山傍水,环境很是清幽。
温几栩嫌离家太远,最后只买下了市区的另一套平层。
入户花园里,大片玫瑰悠然绽放,从二层的落地窗望出去,刚好能将不远处的亭台楼阁、清幽湖景尽收眼底。
机器人从楼下送来拖鞋,房间内的光源待来人适应了一阵后,才缓缓自动调整亮度,温几栩好奇地四处参观,才看向正拎着毛绒玉桂兔拖鞋的闻堰寒。
“去沙发上换。”
“不想去。”温几栩攀着他的肩,抬起一只脚,骄矜道:“坐一天了,我就想站会儿。”
耳边似是传来一声妥协的叹息,而后,她满意地换上了鞋子。
“你什么时候买的?”温几栩问。
“感觉你可能会喜欢这类幼稚的东西。”
“……”
温几栩不乐意了:“给你五秒钟的时间重新组织下语言,这哪里幼稚了?很可爱好不好?不懂玉桂狗的人,真没品味。”
“行。”闻堰寒从善如流地说,“感觉你可能会喜欢这类可爱的东西。”
他说话的时候,脸上仍旧没有太大波澜,唯有注视着她的那双眸子,泛着缱绻的柔情。
“你这里的装修,该不会也是琢磨着我喜欢的风格吧?”
温几栩眼珠一转,不怀好意地说:“就连窗帘,都和我的房间是同款耶。”
不怪她多想,她的窗帘可是独一无二的设计款,这类型的配色不算少见,但要是整栋别墅的装潢都同她的房间摆放、设计高度一致,要说不是他故意为之,狗都不信。
闻堰寒慢条斯理地按下房内的自动窗帘关闭键。
一步步朝她走进,温几栩没有躲,被他环住腰肢,单手将她抱了起来,两人就这样毫无形象地滚到了柔软的沙发上。
“我以为你会感到害怕。”
温几栩被他亲昵的动作蹭到痒处,咯咯地笑出了声,这里的独栋别墅都间隔地很远,绿化面积相当宽阔,也不担心会扰民。
“刚认识的时候确实有点,不过还好,现在早就不怕你了。”温几栩如实说。
她若有似无地把玩着他耳廓间的那枚粉钻耳钉,“你还怪能装的。”
追忆了会他那日从直升机跳下露台的片段,又想到他买下OR车队那日,端着一副清贵端方的姿态,却指着自己的喉结让她替他擦并不存在的酒液。
亏她还以为他早就放下了。
结果呢,某人蓄谋已久,步步逼近,最后成功将她的心房攻陷。
“挺难装的。”闻堰寒说,“尤其是你回青野后,跟程子幕整日待在一起的那段时间,栩栩,我只能强令自己压下妒忌和羡慕。”
“啊……我和别人也会有正常交流,比如阿言、徐哥、赵经理、杨工……”温几栩正掰着手指头数人头,打算把基地里所有人的名字都念个遍,刚数了没几个,唇瓣就被他封住。
“不要再说了。”闻堰寒眸色深冷,待她终于不再念着那些让他心绪失稳的名字,才退回原本的位置。“从监控里看到你和他们说话的时候,我的确产生过狠绝的阴暗心思。”
温几栩“呀”了一声,唇角弯起浅淡的弧度,评价道:“亚洲醋王。”
“可惜我学的是赛车,身边的队友、同事,大多是异性。”温几栩抿唇,开玩笑似地说:“要不你创个女子赛车队,专门培养一群女性赛车手好了。”
“栩栩,你的女粉也不少。”闻堰寒耐心提醒。
温几栩不明所以,“嗯?”
“上次在毛里塔尼亚的开幕式上,有几个模特牵着你的手一起跳舞。”
温几栩想起来了,“她们太热情了。而且还挺好玩的,黑皮辣姐,大胸细腰,她们还对我微笑。”
换做谁也会不忍心拒绝吧。
她又能有什么坏心思呢,只不过也喜欢和漂亮姐姐贴贴罢了。
闻堰寒手肘撑在她两侧,漆黑的眸子凝视了她半晌。
“那些模特里,有多少是变性人,你能分辨得清吗?”
温几栩:“???”
挂在脸上的笑意有些许崩裂,温几栩完全没想到这点,难怪比赛结束后,他索求无度地缠着她要了一整夜。往常就算是做得再狠,也会柔情蜜意地吻她的锁骨,哄她的嗓音带着令人眩晕的低磁。
唯独那天没有。
温几栩只当他是在吃程子幕的醋,毕竟两人在比赛中默契合作,横穿无人之境。
没想到的,醋味来源竟然不止一处。
温几栩并不歧视有性别认知障碍,或者为了谋生不得不改造身体的人,但一想到跳贴身辣舞的人可能是陌生异性,不由得生出一股恶寒。
“算了,我还是有点接受不了。保险起见,以后还是远离热情辣妹吧。”
明知她说这句话,只不过是个性使然,同他没有半点关系,闻堰寒也被取悦到了,没再深言。
认识她以前,闻堰寒本就惜字如金。起初,他从不掩饰性格里的强势,不然也不会有同迟砚对峙,要她与江鹤轩仅一墙之隔吻他。重逢之后,骨子里这份与生俱来的上位者气势被他一压再压。
温几栩心里涌起一阵陌生的奇异滋味,酸涩中泛着甜意。忍不住凑过来亲他的耳垂,他作势要躲,她则扭动着去追他。
温几栩本来也是不服输的性子,昨晚勾地他欲/火焚身,却也无处纾解后,她像是上了瘾,忍不住故技重施。
坏心思地将双腿攀缠在他腰间。
她晚上在家里洗了澡,长款风衣外套里仅着一条及膝的睡裙,连安全裤都没穿。外套早在刚才进门时,就被他挂在了木架上。
闻堰寒的大掌在她膝骨顺着腿腹逐渐往上游离,直到指尖毫无阻碍地抵着腿根,摩挲着蕾丝花纹的边缘,神情逐渐变得凝冷,眸色深晦地好似能将她吸进去的无底深渊。
“就这么跑出来找我,温几栩,我还真是小看了你。”
温几栩:“反正出门就能看见你了,在你身边,有安全感才会这样。”
“安全感。”闻堰寒近乎咬牙切齿般地重复着那三个字,炙烫的手掌拖着她的臀往自己身上压了压。
胯骨重重地顶了她一下,盯着她躲闪泛羞的桃花眸,薄长眼皮撩起,轻缓落嗓:“你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