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成长期


    头顶的风扇在呼啦啦地转。


    驱散掉晚秋最后一点酷热。


    比阳光还炙热的，是身边两人的视线。


    他们好像很热衷于看她进食，即使刻意收敛了进攻性，依旧让人不适。


    林芷握紧了筷子，舌苔下分泌出清亮的涎水。


    喉结不自在地滚动。


    “你们不吃吗，大家都不动筷子，我都有点不好意思了。”她突然抬起眼睛，扫向面前的人，有些苦恼道：“可能是早上被吓到了，我这会好像没什么胃口。”


    她放下了筷子，拿起一边的橘子水抿了两口。


    见她放下筷子，谢楠竹面上的表情有片刻愣怔，他开口抱歉道：“是我考虑不周，现在吃血肠是有些不太好。”


    “没关系，你们吃吧。”她十分大方地把面前的血肠往对面推了推：“你们吃了就也不算浪费啦。”


    桌子上还陆续摆满了其他菜品。


    鲜红的颜色，配上浓烈的香料，看起来就让人食指大动。


    但偏偏面前的两个人，没有一个拿起筷子。


    也不见方舟如何动作，后厨就又走出来两个人，动作利落地把桌子上的菜又一一收了回去。


    “既然好不容易一起吃顿饭，当然要吃得尽心，你想吃什么，让后厨再做，这顿饭就我请了。”


    林芷双手抱着玻璃瓶，眼神冷静。


    不管是混血，还是血族，一旦开了饮食血肉的口，就绝无可能再回头。


    幼年期的血族或许还可能因为过于弱小，无法捕食，被迫食用人类血肉之外的食物，但对他们而言，这只是劣等食材，既不能供给身体能量，也无法满足口腹之欲。


    连安慰剂都算不上，最多只能算是欺骗餐。


    而一旦开始饮食血肉，就证明，身体对能量的需求已经到了另一个阶段，生长期。他们必须从血肉中汲取能量，激发血脉中的天赋，从只能伪装成猎物躲避天帝，到长出锋利的獠牙。这是一个漫长又迅捷的过程。


    这份天赋极其随机，或许是纯粹的□□强大，又或许是诡异的精神攻击，以十分零散的概率分布在血族之中，拥有一项天赋就几乎是尽头。而在大部分血族都被圈养的现在，连出现这份血脉天赋的可能性，都变得低微。


    唯一可以确信的是，一旦开始血肉汲取，就几乎不可能再停下来。


    几乎没有血族例外。


    只除了，上一任血族的王，那个差一点，就统领了全部异族的女人。


    人类的血肉对她而言，和劣质食物没有区别，反倒是异族的血肉，才能勉强供给出她成长的能量。而她身上的能力，超越了所有人类已知的血族天赋能力的上限。


    至今也没人知道，那只存在时间如此短暂，又以几乎不可能的时间吞并几大异族的血族女王，究竟身具多少恐怖的天赋。


    作为那只血族的后代，林芷，是否能如他们料想的那样，重现那只血族的能力呢？


    方舟对此持怀疑态度，但并不代表，他就会阻止促成这件事。


    饭桌上的沉默看似只持续了一小会，但林芷却恍惚觉得，时间被谁刻意拉长了。


    好一会后，她的视线才从玻璃瓶里的橙亮水汽里移开，顿了顿，嘴角牵起一抹浅淡的笑意，道：“既然方警官请客的话，那我就不客气了。我得去问后厨还有什么又好吃又贵的东西，狠狠吃回本。到时候您可别肉疼。”


    方舟失笑：“一顿饭而已，倒也还不至于就请不起了。”


    闻言，林芷放下手里的杯子，作势就要往厨房走。


    “后厨人多，东西也乱，你要问的话，让厨师出来就好，何必非要进去。”谢楠竹嘴上这么说着，却还是起身让她过去。


    铺面不大，勉强只铺张开了两派桌子，即使这样依旧显得有些拥挤。


    走路间，难免碰到两边的食客。


    桌椅能看的出来有使用的痕迹，地和墙面却有些过分干净了，仿佛特意清扫过一遍，缝隙角落里常见的蛛网灰尘，一点看不见。


    林芷走得很慢，好像并不急着过去，另外两人摸不清她的想法，只看着她动作。


    只谢楠竹亦步亦趋跟在她身后，一副也要进去的模样。


    所谓的后厨其实很近，但和寻常店面直白地大开共客人往里瞧不同，堂食和后厨之前，还加了一扇门。


    比起旁边的陈设，这扇门看起来要新得多，好像才装上没多久。


    或许是要上菜的缘故，门没有锁实，轻轻一推，便发出吱呀一声，晃晃悠悠地往后开去。


    林芷的视线只来得及往里看一眼，方才送菜上来的人已经满脸含笑地迎了上来：“客人怎么到这里来了？是菜上得不满意？屋里油烟重，脏了您的衣服就是我们的不是了，您有什么意见在这说就行，我们绝对立马就改。”


    说话的人是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小青年，看着很不稳重，说的话却滴水不漏。


    话都这样说了，还要强行进去，多少显得林芷有些不讲道理了。


    “不碍事，我就看看你们的食材，有没有什么既好吃，又少见的东西，比如波士顿大龙虾，帝王蟹，蒸羊羔蒸鹿尾，烧花鸭烧子鹅之类的？”林芷一边说话，一边身子一矮，就从他撑在门口的手肘下滑了出去。


    这一通下来，侍者听得眼前泛花，没留神，居然真让她进去了。


    “欸！您别乱跑啊，咱们一个东北小店，上哪去找您要的这些东西，锅包肉，地三鲜您要么？”追着林芷进了门，侍者嘴里还不忘继续道：“其实川菜我们也会做一点，鱼香肉丝，开水白菜，酸辣粉您看看呢？”


    林芷看似胡乱走，脚步却有意无意地往一个方向撞过去。


    这么狭窄的一个店面，后厨居然有四个人，还不算负责端菜的那位侍者。


    挨挤中，她也看清了这间后厨的布局，房间里很满，所有孔隙都满满当当地堆好了东西，分门别类，十分有序。


    譬如油盐酱醋，便是一个格子里全是油桶，一个格子里全是盐袋，另一个格子里，又堆满了醋瓶。


    看起来好像很正常。


    但谁家厨房是这么放东西的？


    比起一个用来做饭的后厨，反倒更像是刚刚填满的仓库。


    劣质的食物香气混杂在一起，组合成一种难言的味道，就好像刻意折腾出来的油烟，比起食物，更像是某种劣化版本的副产品。


    但即使在这样恶劣的环境里，原本若有若无的橘子香气，依旧隐隐约约地传了过来。


    除此之外，还有不断虚弱下去的哀嚎声。


    像是小鼠被恶劣孩童抓住之后，发出的苍白无力的呼救。


    在林芷听起来，则更像是食物的求救。


    吸引她去吃掉它，又让她生出无端的同情来。


    怎么会有人，这么糟蹋食物呢？


    她假意扫过上下的货架，表情疑惑道：“这就是所有的食材了吗？看起来，好像有些已经不新鲜了。”


    “这怎么可能！”侍者还没来得及说话，两人身后掌勺的大厨已经拎着铲子走了过来，瞪着眼睛道：“这些食材可都是我和老郭一大早上从市场老远运过来的，新鲜着呢！老妹，你别是来砸场子的吧？”


    说话的大厨带着高高的厨师帽，手里的锅铲不住往下滴油，红油在白色的瓷砖上绽开，好像一朵血花。


    林芷抿了抿唇，认真道：“这菜叶子都蔫了，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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