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燕家郎 赶走了一只觊觎自己心头肉的苍……
作品:《君为客》 一年后。
晶莹水珠蹦跳着落至翡叶玉瓣,织成丝罗帐幕,嬉闹着模糊了木窗外的晨景。
近日燕大公子的心情可谓极不明朗,就如那泻着绵绵细雨的天。
他坐于鹤赴轩一窗前用左手托着腮,叹着气儿。
愁什么呢?一愁翎州顾步染,二愁翎州杨亦信——好似他和那翎州五族有什么恩怨似的。
“唉——”
一声叹。
顾步染那是旧账未清。
前年,顾步染叔父顾期有意携他一同北上祭父,去拜一拜鼎州的黄沙战场——那埋葬了他爹顾泮尸骨的巨坟。
二人途径启州,因翎州顾家与启州徐家本就是世交,叔侄俩便因此受到了徐家家主的热情款待。
他们在徐府一住便是两三个月,顾步染也因此结识了徐家兄妹,以及那对兄妹的竹马燕绥淮。
燕大公子那时情窦初开,稀里糊涂地认准了自己喜欢的是徐意清,便盯上了顾步染。
他再愚笨,也知“近水楼台先得月”的道理——那顾步染住在徐府,与徐意清的闺房之间不过隔了几堵薄墙,而燕家与徐家那可是隔了几条长街!
顾步染为南州冠冕,出口成章,而燕绥淮不善诗文,腹中草莽。
每当那仨人行茶令玩得不亦乐乎之时,他只能作一隔街看戏的客,好似以往只笼着他的月光生了脚,一寸寸地离他远去。
他绕在徐云承身畔,盼徐云承替他多向徐意清美言几句,可徐云承把他的话全当成了耳旁风。
徐云承不掺这浑水,他自力更生还不行么?
那几个月,燕绥淮没一刻没闲着,总跑徐府里头去给顾步染使绊子,一来二去便与顾步染结下了梁子。
后来。
后来顾步染走了,燕绥淮稀里哗啦地哭了一通,四人里就属他瞧上去最难过——真不怪燕大公子,有时流泪与否这事儿真不归他管。
顾步染走远了,燕绥淮的心也就放宽了。
赶走了一只觊觎自己心头肉的苍蝇,他可得意。
可最近他又听闻如今顾步染还与徐意清有着书信来往——他那篝火旁又起了风,将那些怒火星子吹得肆意飞扬。
他不是不知徐意清只把他当作兄长般敬重,但他就是受不了她和顾步染亲近!
“唉————”
二声叹。
杨亦信那是“飞来横祸”。
少年们要混熟本就非难事儿,再加上序清山上的一个个多是性情活泼的主儿,你来我往便称兄道弟起来。
但那唤作杨亦信的,偏偏和徐云承熟络起来了,一声声“阿承”叫得燕绥淮心里是百感交集。
虽然其他少年也多是如此唤徐云承的罢,但燕绥淮就是不喜听杨亦信如此唤他,许是因近来徐云承多与杨亦信呆在一块儿,冷落了他的缘故。
燕绥淮当然明白那不是杨亦信的过错。
杨亦信不久前才凭一碎玉认祖归宗,在蘅秦牧民收养下生活了近八年。但其虽为孤子,却未受这一悲惨身世的影响,性情不仅不差,还热情爽朗,好得出人。
但有时候感情可一点儿也不讲道理。
更令他气不打一处来的是,当他向徐云承提及此事时,徐云承却摆出一副懒得搭理他的模样,秉持着“行自己的路,让燕绥淮说去罢”的原则——他这态度可令燕大公子委屈得不行。
“负心汉!”燕绥淮喃喃道。
用这词儿兴许算不得准确,但有了新友便抛了竹马,那不也有几分始乱终弃的味道么?
这一下,序清山可有了俩招燕大公子厌烦之人——有轻有重。
面对杨亦信他还能做些表面功夫,和和气气地同他相处,但面对顾步染则可一个白眼儿翻到天上去。
不过少年之间的仇怨又可持续到几时呢?多是一盏茶功夫便可解尽的罢?
燕绥淮又叹了口气,铺开宣纸,用那润湿的紫竹狼毫笔蘸了蘸墨。
照燕公子本意是想画他那意中人徐意清,不知怎的,落笔竟画成了徐云承。
燕绥淮以往师从的可是原京城第一画师范彻,画工自是毋庸置疑。
几笔落,那画中之人翩翩若仙,他将徐云承的柔与冷勾勒得恰到好处。长睫如扇,淡笑若春雪,寒中夹暖。不过令他遗憾的是,水墨丹青根本画不出徐云承那双琥珀色的瞳。
他盯着画愣了好一会儿,又想到徐云承近来待他的那敷衍态度,便挥朱墨打算如同大理寺审犯人那般在他脸上打个大红叉。
这时身后一人忽轻握住他的手,将他吓得魂飞了大半。
只听来人道:“怎么?这是在给我签字画押呢?”
燕绥淮见是徐云承来了,心里虽欢喜却又有些心虚与怨恼,于是微微撅了撅嘴,狡辩道:
“我何时说过我要打叉画勾了?不过是想在一旁题个名姓罢了。”
“哦?”徐云承玩味道,“原来是想咒我死么?”
丹书不祥,一咒活人亡,二书死刑犯,三描死人墓。
不是二三,那不就是一么?
燕绥淮一听急了,忙道:“说什么不吉利的话呢!我那是蘸错墨了!”
徐云承轻笑着,将燕绥淮扔在地上的废纸一一展开,铺平,细细端详了一阵。
“近来我是怎么惹你生厌了么?这一张张废的,怎画的都是我?”
燕绥淮霎时着了慌,耳根通红,不知如何解释才好——其实他自个儿也实在没意识到自己竟画了那么多张徐云承。
可能是因前几副皆画得不称手罢,吹毛求疵的燕公子一会儿觉得题的字不对,一会儿又觉得画中人的眉宇没有徐云承的半分好看。
揉了又画,描了又抛,便这样了。
“阿承,这……我……我错了。”
没什么比低头认错更好使了。
徐云承没有要追究的意思,轻轻拍了拍他的肩,道:“我来也不是为了兴师问罪的,见你近日有些消沉,放心不过,来看几眼罢了。你既没事,那我便顺道拜访顾公子去了。启州一别后,还没有找着机会同他叙旧问好。”
找谁?
顾步染?
顾步染这厮夺了他的小清还不够,还想抢徐云承?
燕绥淮长臂一伸环住了徐云承的腰,将脑袋倚在他腹上。
“不许去!”
“为什么?”
徐云承这一问可把燕大公子难住了,于是他捯饬了自己的心绪半天,也就只能翻起了那已经翻烂的账。
“这……你明知道顾步染对小清有意!”
“人家有情我还能拦住他不成?况且我又不同他聊意清。”徐云承疑惑地蹙起眉来,“燕绥淮,你今天又怎么了?”
“我……我也喜欢小清啊!”燕绥淮支支吾吾道。
徐云承扶着额,道:“你有情,我不拦你就是。这事儿你跟我说有什么用?日后向我家提亲不也是你家的事么?”
“唔……提亲?”
燕绥淮怔住了。
娶徐意清?
他从没考虑过这事儿,如今被徐云承这么一点一拨,心里头反倒升腾起了些不自在的怪异感。
徐云承不知怀里那方才还张牙舞爪的燕绥淮为何没了言语,陪他沉默了会儿,便掰开他的手,寻顾步染去了。临走还遵着礼仪问了句,道:
“阿淮,你去么?”
燕绥淮只觉手中徐云承的温度一寸寸褪去,怒道:
“不去!!!”
燕绥淮抹着泪,咬着唇。
他方欲画幅顾步染的丑像,又恐脏了笔、污了眼,只好用浓墨为方才绘了徐云承的那幅画题上名姓。
铁画银钩,都说字是人的第二张脸面,他那字真是同他自身那般惊艳大气。
窗外雨仍就绵绵如酥,燕绥淮看着徐云承的那把天青色的油纸伞逐渐被洇透于水雾之中,不知怎的泛起了秋困,在那凉风之中伏在徐云承的画像上沉沉睡去。
那梦太真,燕绥淮近乎要醉在那梦里了。
不过燕大公子的好梦不长,便被宋公子站在窗外叩他窗棂的响声给打断了。
“燕公子醒了?真不好意思!”
“不好意思你还敲?”
“这景这么好,燕公子竟只知临窗睡大觉么?不过倒有几分‘新含野露气,稍静高窗眠【1】’的意趣呢!”
宋诀陵笑着逗他。
燕绥淮本就被顾步染的文采搅得心神不宁,宋诀陵这一下可又扯着了他的虎尾,只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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